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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的抽象復活賽:初生》第67話 白夜無眠(4)
  午後,天象正如所料,舉頭不見晴空,蒼穹白如宣紙。

  雪花如精鹽,如細砂,簌簌而落。

  廠區的庭院內擺著幾輛車,石磚的縫隙中擠出了幾株枯草。雪花打在枯草上,發出“沙沙”的細碎噪聲。

  可頌從貨車裡端來了一大捆木劍。她搖晃著走到眾人跟前,一撒手,木劍全散落到了地上。

  每柄劍長短不一,卻都用黑布加樹脂膠緊緊地困住了劍柄,古拙而實。

  “特先生讓我拿三把,可我拿不準你們喜歡用哪樣的,乾脆全搬來,二位盡管挑。”可頌說道。

  這散落一地的劍,雖是木頭製成,木材卻均像是白蠟木或青岡木。這一類的木材往往堅韌並富有彈性,常用於作槍戟一類的杆子,就連鋼刀也難以斬斷。

  特子打趣道:“我十歲要是能有把這種東西,可能要把學校裡的小朋友都打一遍。”

  德克薩斯道:“拿木棒打架,跟過家家一樣,你想怎麽分勝負?”

  特子把地上的劍挨個掂量了一邊,試了試重量,說道:“先認輸的,先倒下起不來的,就是輸家。”

  德克薩斯解開了一條腰帶,卸下了綁在腰間的兩柄真劍,交由能天使保管。隨後,她也挨個摸了摸每把劍。

  他們兩個人在挑,就好比少女在花叢中要挑一朵最漂亮的花,他們二人也要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劍,哪怕是木劍也一樣。

  木劍的硬度和重量不一,長短也不一。劍如果硬了一分,重了一分,在揮出時就多了一分力道。在形製上,劍的粗細長短更要和身體相契合。在這些決定勝負的事上,是絲毫差錯都出不得的。

  “女士優先,你肯定是要拿兩柄。”

  特子不願在選劍上佔德克薩斯的便宜。

  德克薩斯俯身,握住了兩把劍的劍柄,稍稍用力一抽,長劍已在手中。

  這是兩柄和她慣用長劍形狀類似的木劍,修長的劍身,淡棕褐色的木材。試著揮動了兩下後,劍鋒破空,颯颯作響,就連遠在二十米開外的觀眾也能清晰聽見。

  在羅德島登記的乾員中,大多數人都沒有接受過正統訓練,但其中大部分在使用武器時,仍然會具有某種共通的章法,而德克薩斯完全不具備這種章法。

  無關劍術或刀法,更與所用武器種類無關,她所掌握的技術,是殺人術。

  在劍術造詣上,沒人會稱德克薩斯為劍聖,因為比她會用劍的人在整個泰拉還有很多,但也沒人能否定她完全具有作殺手的資格。

  握在她手中的,正是殺人的劍。

  反觀特子,穿越後十年靠偷盜為生,還和徐樂一起開了個小號,名叫柳一心,從此坐擁龍門盜賊榜的榜一和榜二,所幸最近得到兄弟傳功,從此各項能力暴漲。

  承離天帝李仲之能,他對“化蝶”一技略有掌握,但也僅在皮毛,先前絕谷之中對夕展現的那一記突刺,已是他的最強一擊。

  除此之外,他的才能更多分布於做飯、賭博、找美女,唯獨沒有向殺人技巧上加點。

  最近他一直也在懷疑,明明乾員檢測數據是五項卓越一項優良,但自己除了機動性摸到了卓越的門檻、身體恢復力大大提升以外,別的地方與常人無異。

  在使用技藝上,特子更像是一個暴發戶,仗著體力充裕,可以不斷地召喚出蝴蝶,連續來回地突刺,除了逃跑,實戰臨敵經驗依舊是零。

  此時的特子,還在木頭堆裡挑劍。

  拿起一把後,掂量掂量,又放下,這樣來回重複了幾十次,平均每把劍也被他摸了不下兩三次,可他還是沒挑到稱心如意的武器。

  他看向了手裡正拿著的一柄,心裡在猶豫:“這把粗細剛好,但又太長,也太重了,要是能切開,切短點就好了,可惜忘了帶小手鋸。”

  特子催動“化蝶”技藝,劍指向劍身上一刺,原本打在夕長劍上凌厲無匹的一擊,對木劍卻是安然無損。

  “果然是這樣啊。”特子嘀咕著,抬起頭,舉著木劍向能天使揮了揮手,“阿能,幫幫我,拿你的槍銃,把我手裡這個木棒打短點。”

  能天使舉起了銃,喊道:“要打掉多長?”

  “差不多再切下來一尺就好。”

  “砰!”

  一聲槍響後,木劍在距劍尖一尺長的地方斷開,斷口整齊。摸了摸斷劍上還在發熱的斷口,特子有種說不出的開心。

  “謝謝阿能!”

  “好好打!德克薩斯可不是你能輕易對付的。”

  空在一旁插話道:“特先生,你現在認輸還不算太晚。”

  特子笑了笑,視線從遠方挪向近處,距自己不足十步的德克薩斯手中緊握長劍,瞪著眼睛,顯然已不耐煩。

  “可以開打了嗎?”她的話語中充斥著硝煙與火藥的味道。

  “請。”特子這個字一說出,德克薩斯舞動著雙劍,匹練一般衝了過去。

  她的過去來自於曾經盛極一時的德克薩斯家族,她會的是殺人技,以速度逃離過去,每一擊都竭盡全力,招招均直取命門。

  衝鋒號令僅在一瞬間完成了發動,她整個人就想火箭拋卻了耗盡的燃料罐,頓時將速度又提升了一個檔次,在不足十米的距離內,眾人只能看到她的殘影。

  木劍的劍尖被刻意磨成了圓潤的球面,但在德克薩斯手中,雙劍突刺,將四周的落雪都一掃而空。

  一劍直指胸口,另一劍意在眉心,竟是至狠至戾的殺招。就在她左手劍尖輕撫特子眉毛末端、右手劍迫近其衣領的一刹,劍已停頓。

  特子高喊著:“等等!先別打!”

  劍勁散開,雪重新落下,四周又陷入了寂靜。

  “你又想做什麽?”德克薩斯問道,顯得愈發不耐煩。

  特子清了清嗓子,道:“我想到了一件事,我是穿越者,你們的技能我全都熟悉,情報也都知曉,但你們從未見過我用過真本事,多少有點不公道。”

  德克薩斯垂下了手中的雙劍,問道:“那你想怎麽樣?”

  特子道:“我要把我現在掌握的戰鬥技能,全部告訴你們,這樣才算公平。”

  德克薩斯將兩把劍合握到了一隻手裡,拿另一隻手指著特子:“那你來展示。”

  特子不急不緩的握起斷劍,說道:“當日左賢有信心打你們兩個,可我們趕到後,她卻逃了,你可知是為什麽?”

  能天使道:“為什麽?”

  特子道:“因為她把你們的技能全摸透了,她的專屬技藝剛好克制你們,面對穿越者,最好的選擇就是打破常規,並揣摩對手的技能。”

  “至於我自己,最近新掌握的技藝可稱為‘化蝶八變’。跟陳暉潔的‘赤霄七式’差不多,我這技藝分為八招,前四招是:語花、結拜、同窗三載、離愁頌,目前我隻破譯了前四招,至於掌握,只能堪堪放出前三招。”

  “第一招就是最簡單的,喚出蝴蝶。”特子打出一個響指,五顏六色的蝴蝶從袖口飛出,

  他說著,忽又將手中斷劍平舉,卻沒有指向德克薩斯,而指向了二十米開外的可頌和能天使:“可頌,往後再退三十米,舉起你的盾牌,看看能否承我一劍。”

  “特先生,你的技藝能打這麽遠嗎?”可頌有些不信的問道。

  近衛的攻擊距離約為五米,能通過源石技藝散發劍氣的角色,如拉普蘭德和銀灰,射程差不多在十米。泰拉大陸上,尚未有人在不用源石技藝的情況下,僅憑一劍,射中五十米開外的目標。

  當然,這樣的技能也相當雞肋,五十米外完全可以靠弓箭和銃來擊打目標,誰又會傻到去用劍?

  可特子偏偏要做一次傻子。

  見可頌退到了五十米外,他高喊到:“放心,我不會傷你。”

  可頌自是不信,舉著盾牌呆立在五十米處。

  “這是我領悟的第二招,結拜,看清楚。”這句話他朝著可頌喊,卻更像是在對德克薩斯說。

  如絕谷那次一樣,漫天蝴蝶再次化作花海,劍光一閃,更像是下達了某種指令,花海變作長槍,直衝向可頌的盾牌。

  這一次,比幾天前更快,威勢更猛,可頌見情況不對,下意識觸發了技能,周身氣場一沉,轉入防禦姿態。

  “長槍”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眨眼間便觸及到了盾牌,就在這時,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方才劍意凝聚而成的威勢,就如同一隻凶猛老虎的嘶吼,隻教人肝膽俱裂。

  刺到盾牌後,這樣一頭猛獸就好像感知到獵物並不存在,瞬間再度隱匿到了花海之中,獨留下盾牌上一個小小的洞口。

  透過這個洞口,剛好能看到可頌那一張嚇得發青色的臉。

  一招過後,可頌飛快地跑回了能天使的身邊,說道:“能天使姐,你說的沒錯,特先生確實是個可怕的人,很可怕。”

  特子聽到了這段話,得意地甩了甩手上的劍,笑道:“可頌也很不錯,確實是個心思單純的好姑娘,要不是我心有所屬,我都想跟你處對象了。”

  可頌被這樣逗弄,連忙扶著能天使的肩頭,背過身去,頭上的牛角卻隨著頭止不住地顫動。

  特子繼續舞了舞斷劍,說道:“劍術和技藝融入到了高級水準,便可化為‘心劍’。心之所至,無所不至,練至頂峰,縱橫萬裡都不在話下。我這招‘結拜’,便是結合了心劍的直刺,心心相印。受擊之人若是心事重重或工於心計,這一劍威力就會倍增。”

  特子話鋒一轉,又看向了可頌:“但對於心思醇厚之人,這一劍威力就會倍減,所以我才說可頌是好女人,純純的好女人。”

  坐在一旁的能天使肩膀被握住,身旁的可頌仍在害羞,被誇得喜不自勝,她也被搖得幾近暈眩,隻得連連叫道:“你別在說誇她了,再誇她,她就要暈過去了。”

  德克薩斯自特子出招時,就一直在看,奈何滿天蝴蝶太過繚亂,她看了半天也沒搞明白其中精義所在。

  所幸她發現了其中的一個缺點,於是開口便說:“你這招發出,范圍雖然遠,但全程都要聚精會神,實戰難免受干擾,如果像空這樣的術師對你進行干擾,或許你連源石技藝都無法發出。”

  空聽到德克薩斯提到自己,會心一笑,道:“我唱歌給特先生的話,是要額外收費的。”

  “那不妨多唱幾首,因為我要展示第三招了,雖然這招我還不是很熟練就是了。”

  特子再次握住斷劍,但這次卻是反握在手中。

  在出招前,他半蹲著,持劍的手護在胸前,整個人身子壓得極低,像極了一頭還在冬眠的熊。

  “同窗三載。”他念完招式名後,四隻青綠色的蝴蝶倏然出現在他的肩頭,像是化作了他的八雙翅膀。被蝴蝶一提,特子整個人拔地而起。

  轉眼間,其余人似是聽到了春雷炸響,周圍原本就細碎的雪花被如此一震,變得更加細碎。

  德克薩斯聽著炸裂的雷鳴,心中思索著:“如果在三米內,一定會傷得很慘。”

  這麽想的也並非她一人,其余三人也都望著一躍而起的特子,看得出神。

  就在眾人以為還會有後招的時候,特子早已將斷劍變為正手持握,悵然若失般回到了原地。

  此時的他,臉中流出了一絲沮喪:“可能我不太適合用劍, 無論我施展得多快,多用力,這一招‘同窗三載’仍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但作為決鬥的對手,德克薩斯沒有給他感傷的時間,不留情面地問道:“所以這就是你全部招式?”

  特子道:“沒錯,我現在總共就會這三招。”

  德克薩斯眼神一冷,淡淡道:“你用這三招殺過人沒有?”

  特子道:“沒有。”

  一聽此話,德克薩斯心弦一松,卻仍是板著臉說道:“沒殺過人的劍,注定會輸。”

  這樣的一句話,無非就是為了貶低特子,擾亂他的心神,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怎料特子立刻反問道:“你什麽學歷?”

  德克薩斯先是一愣,想了想,答道:“我是司機,跟學歷有什麽關系?”

  特子略帶嘲諷地說道:“一樣的道理,你劍術高低,又跟你殺沒殺過人有什麽關系?你很會拉屎嗎?會拉屎有屁用。”

  一語方畢,他還不忘補一句:“臭文盲,還想跟我玩混淆視聽。”

  雪仍如砂一般落下,四周吹著微微的寒風,寒風交織著語聲,久久不散。

  這下不光是德克薩斯陷入了憤怒,就連空和可頌都覺得特子有些過分,連忙想斥責他,卻被能天使攔下:“很久沒見過德克薩斯這麽生氣了,她在氣頭上的時候,可不希望別人插手決鬥。”

  沒錯,被打了自己臉的男人騎在自己頭上,還被他當著同事的面羞辱,德克薩斯現在的憤怒已谷至頂點,她心中封存已久的火山即將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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