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茲戴爾,地處整個泰拉大陸版圖的東部地區,東部緊鄰炎國。南部臨海與雷姆必拓隔海相望,北臨羅德島和烏薩斯,西部接壤黑幫都市敘拉古。
簡言之,這一地區可以看作是現在的阿富汗—伊朗一代,完美的作為亞歐非三大洲的一片過渡地帶。而這樣的地方總是要遭人覬覦的,事實也是如此,美國給阿富汗武器,各方勢力在此斡旋挑起內亂。
而這個世界的卡茲戴爾,地理上面與阿富汗極其相似的位置,也完美地決定了這個國家注定悲慘的命運。得益於其變革日前特雷西斯和特蕾西婭兩兄妹的優秀人治,壓製了各大貴族的勢力,和巴別塔進行了切實有效的合作,迎來了短暫的中興時期。
按現實來說,阿富汗內亂持續了二十年,也並沒有淪為廢都。而自1093年女王遇刺後失蹤,從1093年—1098年這短暫的五年間,一個領土相當於炎國四分之一大小的國家怎麽會在短暫的這幾年就立刻變成了焦土和雇傭兵的樂園呢?
其歸根結底還是和他們的勢力結構有關。由於女王所在勢力和貴族相互製約,而各種法律規定了貴族不能擁有大規模的軍隊。所以貴族勢力在平民中開始培養雇傭兵,到需要的時候就用錢來雇傭,高效便捷,更不會觸犯到法律。
而我們的女王特蕾西婭,顯然受巴別塔思想的影響,“自由平等”這一理念在她的腦子裡理解有誤,要是擱現實或許可以當個網哲。但在泰拉大陸,不擁兵自重,導致了她所在的權力核心缺乏了強有力的武裝力量,每次的治安行動甚至要去提前花錢找雇傭兵。
最終也是不可避免的,特蕾西婭和她的親兄弟因遊戲理解不和爆發了內戰。這個世界的女王失蹤了,她兄弟事發後跑去了維多利亞重開了一盤,繼續玩弄權力,到現在也是位高權重了。於此同時,國家內部所有擅長源石技藝的高級技術人員都被博士號召去了羅德島,具體原因不明。
書接上文墨茶逃遁後,在炎國遭到了全方位的通緝,徒步走到了卡茲戴爾東部城市,來尋找W的蹤跡,四周一片接著一片的斷壁殘垣。
風,冷風,冬意更濃了。墨茶已經換上了一身禦寒的皮衣。
傭兵的國度,四周總有槍聲響那麽幾次,四周的建築歷經戰火已經殘破不堪。望向遠方,唯一的一棟大廈在這個東部城市挺立,紅色大廈,就像是突變成的異類,於周圍的建築群極不相稱,甚至是突兀。
望山跑死馬,墨茶並不蠢。他專注於走眼前的路,破舊的小巷裡依舊有人走過,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饑餓和疲憊。
大范圍的戰爭、饑荒,這些違背了人性的東西,卻往往又由人所造就,墨茶一想到這些,就愈發地感到現實的荒誕了。
小巷中迎面走來了一個女人,吃吃地笑著,趔趄地走了過來。
她還很年輕,年紀大約十五六歲,和他所認識的汐的年紀差不多大。她的臉上長了一個包,手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可是她笑得仍然很開心,一點都看不出受了傷的樣子。
她開心地笑著,跟每個人都有禮貌的打了招呼,就好像每個人都是她的老朋友。
墨茶不知所措。
他看得出她是因戰爭流離失所的難民,一個可憐的女人。她的眼神空洞,身體以一種奇怪的頻率扭動,時不時的還會抽搐一下。
墨茶看得出她以前是一個很好看的女人,她走近之後墨茶才看清,
她和W一樣,是一個薩卡茲族的少女,有一個惡魔的尾巴,頭上有兩個角,只不過一個角缺了一塊。 再走近了一點,墨茶才發現這個少女缺的一個惡魔角早已經像蛀牙一樣齲壞了,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氣。
“兄弟,溜冰嗎?純冰的溜冰場。”女孩靠近墨茶,當即興奮地對他說道。
女孩一把抱住了他,拿自己的臉在他的身上蹭著,譫妄般哼著歌,低語道:“你長得真好看,我喜歡帥氣的男孩子,哈哈,我喜歡。”墨茶看著她,一動不動。
遠處的一個房屋,房門打開了,一個老人探出頭來,低聲衝墨茶說道:“別管她,快進來。”
聽了老人的呼喚,感受到這座東部城市荒誕的墨茶下意識擺脫了女孩的懷抱,當即隨老人進了屋。
屋內和屋外是兩個世界,院落內乾淨整潔,北面的牆邊,豎著一個實木材質的十字架,旁邊的牆上貼著一個紅紙,上面用黑色的毛筆寫著四個字:做光做鹽。
光,普照眾生,不求索取。
鹽,其貌不揚,卻又不可或缺,在默默無聞之中調節著人體的平衡。
真正的聖人,是否也像這樣,無聲地給予著無私的大愛?在這地獄般荒誕的廢土,又有誰能?
東邊的院落裡有幾隻母雞,這樣的廢土和汙濁的空氣,人都沒法好好生長,可老人還是要養幾隻母雞。
因為缺乏營養,這裡的母雞每兩天才能下一個蛋,老人從雞籠裡把蛋取出,走近了廚房。
西邊的廂房裡面,幾雙小眼睛充滿好奇地看著墨茶。
“開飯了。”老人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剛煎好的蛋餅在寒冷的冬天裡散發著熱氣。
一群薩卡茲族的小孩子從西邊的屋子裡跑了出來,他們看起來和同齡人相比略瘦,但是衣服被洗得很乾淨,比起外面那個眼神空洞的少女,充滿了不少的活力,生命的活力。
老人給每個孩子發了一個蛋餅,孩子們接過蛋餅就大口地吃著,這是他們每天為數不多的營養來源。
老人遞給墨茶一根煙,墨茶婉言謝絕了,他對這個城市所知甚少,又偏偏要在其中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金。
“離那些吃了葉子的人遠點。”老人平靜地告誡墨茶。
“什麽葉子?大麻嗎?”墨茶曾經了解過美國對於大麻合法化的新聞,心想著在這種荒誕的地方濫用這種荒誕的東西,也並不奇怪。
“你說的那個東西我沒聽說過,這裡的葉子並不是植物,確切的說,是源石精煉後得到的礦渣。”老人抽了一口煙。
“羅德島的人將源石淨化,消除了一部分源石魔法的副作用。但得到的廢料礦渣變成了強效的麻藥。但是麻藥本身並不致命,致命的是後續的加工。”
“礦渣再經過最簡單粗暴的精神系魔法加持會結晶變成葉子狀的冰片,不管誰吃了都會變得精神不正常。”老人歎息著說。
“就好像吃了五石散一樣?”墨茶問道。
“你是穿越者吧,能說出這麽多難懂的詞。但是,我只能告訴你,這種東西很可怕,會讓人上癮。”
“是的,不過剛才那個女孩子是什麽人?”
“不好說,家道中落的可憐人、一貧如洗的賭徒,都有可能”
墨茶了解他們,他自己也經歷過類似的痛苦和打擊,他也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死亡的代價。
所以他一來到這個世界,就決定要好好地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保護村民、種草莓,每件事他都全力以赴。
“老伯,葉子是從哪裡來的?”
“紅色的大廈,之前也有葉子在市場流通,但是自從那個大廈拔地而起,每天他們都會有葉子產出。吃了葉子的人沒有錢,只能幫他們賣,來賺錢繼續買葉子。”
“我很久之前也被人騙,吃過一次,差點就要死了,好在最後我為了孩子們九死一生才緩過來,撿了一條命。所以你千萬不要碰那個東西。”老人嚴肅地告誡道。
貧窮、饑荒、藥物濫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他心心念的傭兵姑娘是怎麽挺過來的。一想到這裡,他就對W更加欽佩了。
“老伯,附近有旅館嗎?我可能得在這裡待上一周。”
“廢墟裡面可沒有旅館,你不嫌棄的話南邊的房子可以借你暫住,龍門幣、采購憑證、合成玉我都可以收。”
“好,多謝。”墨茶便在這裡住下。
相比於墨茶的廢都尋人,鐵帥的這次赴約要輕松得多。一般的馬一天能跑100—150公裡,而他的瘦馬最好的狀態下一天能跑300公裡。
他並不求速度,因為他在路上時,一直感覺有人在監視自己。
“既然有人愛偷偷摸摸看自己,那也好,就讓他多看會。”鐵帥故意放緩了腳步,古道西風瘦馬,方顯硬漢柔情。八百公裡的路,正常情況下四五天能走完,他硬是拖了一周多。
最後來到了,一個類似於滿洲裡的旅遊城市。得益於炎國穩定的內部治安和國際關系,邊境的城市成為了旅遊名地和通商樞紐。
飲馬,旅館內稍作修整後,鐵帥在晚上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音樂、霓虹、煙火,冬日的旅遊城市仍舊迸發著快活的生機。再過一個月就要到元旦了,華燈綻放令人目眩。
拿著信件,鐵帥走近了一個劇院,他發現被人跟蹤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炎國北平原劇場三號廳”,整個劇院是一個巨大的蘇聯風格的建築,約摸五十米高,兩百米寬,方輪廓、白石柱、獨特的中央天井。
這個劇院一共有四個巨大的天井,天井底下各有一個舞台,在舞台上面的演奏沿著四周的牆壁傳播,余音嫋嫋,能一直傳到泰拉大陸的夜空,空中雙月同天,月光皎潔。
為赴邀約,鐵帥特意換上了一身白色的燕尾服配黑色的領帶。西服的顏色有很多種,但是最難駕馭的,當屬白色。
黑色的西裝穿在任何人身上就不會存在問題,氣質得體的人會將其涵養完美地展現出來。最差的情況,黑色的西裝也能幫人打扮得像一個正經的銷售員。
而白西裝則不然,眾多色彩中,唯白色最難駕馭,多一分則顯汙,少一分即為寡淡。很多人都在白色西裝上躍躍欲試,自以為自己的儀態和氣質足夠駕馭,結果穿出來成了一個精神小夥。
三號大廳的天井,第一層有二十排座位。進入了第一層後,大廳內一個聽眾也沒有,可以看到月光皎潔,撒在了舞台上。舞台上一架鋼琴,鋼琴旁依稀可見一個人影,那是一個穿著紅色晚禮服的人。
天井內自帶暖流,可仍不由得讓人發冷。雙月的光斑撒向大地,琴聲響起。空靈的琴聲,就仿佛是和晨霧同時從虛無緣渺悶散出來的。
鐵帥不自覺地在這裡停下來,找了一個座位坐下。飄渺的琴聲,像極了來自千年前的呼喚。
這是鐵帥穿越後第一次聽到這麽美的琴聲,整個人融入了聲音裡。清冷,空靈。
這是舞台前歌聲響起,她的歌聲淒美,仿佛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士訴說著她們的戰鬥。
結識了無數好友,托付性命,掌握了強大的力量和誇張的武器,但在巨大的壓製力面前,最後的歸宿只有死亡。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為什麽要戰鬥?面前來自深海的巨大身影又是什麽?明知是希望渺茫,為什麽還要不擇手段地戰鬥,甚至舍棄了尊嚴,直至人性。
而後伴著琴聲,她開始悲歌,多情自古傷離別,戰友的倒下,至親的離世,又歷經了多少的悲痛深及骨髓?
琴聲凝結,大廳內,萬籟無聲。
台上白發紅衣的歌者沉默著,閉著眼深思,上了岸的深海獵人,斷開了與阿爾戈的聯系,眼前的路又在哪裡。
她再睜開眼,眼前的人正是鐵帥,臉上的笑紋蕩出了滿臉的褶子。
他按了一下琴鍵,鋼琴的最低音發出了沉重的回響,響徹了整個天井,久久不散。
忽地,鐵帥雙眼圓睜,目眥欲裂,高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一曲《無衣》,承接歌者的悲愴,曲調忽轉得慷慨激昂。在高潮處,歌聲戛然而止,為這次的演出,重重地點下了句號。
“不好意思,本帥看見漂亮女人,一天不唱歌心裡就難受。”鐵帥禮貌的向坐在鋼琴邊的歌者行了個禮, “戰國時局,赴國難者甚多。本帥雖為蒙古後裔,猶甚欽佩。沒想到今天,姑娘能再現其風骨,實乃本帥今生之榮幸。”
再看坐在鋼琴旁的女子,一襲紅色的連衣裙,潔白的長發及腰,卻不是斯卡蒂又能是誰呢。
當然,一個穿越者跟泰拉大陸的人講春秋戰國、之乎者也這些,她自然是聽不懂的。
斯卡蒂蓋上了鋼琴蓋,如此問候道:“你好,我是賞金獵人斯卡蒂。深海獵人二隊成員,現隸屬於羅德島。”
可鐵帥又是何等人,他永遠掌握著聊天的話語權,永遠語出驚人,只因為他的思想異於常人。
當他看到了眼前這個身著紅裙的白發少女時,眼睛大大,水水靈靈。第一反應就是打量她的年紀,看了半天,總覺得她在二十歲以下。
更何況深海獵人此行來,是很有可能要襲擊他。
所以他嘴裡自然而然地蹦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不好意思,姑娘。煉銅=喪盡天良,本帥從不會跟二十歲以下的人有過多接觸,我見到這樣的小姑娘來邀請我,我只會跑得遠遠的。”
“我有超過十年的戰鬥經驗,年齡早已不下二十歲了。”可憐的斯卡蒂剛想說出這句話,那個身著白色西服的中年男子已經溜得遠遠的了,已經快要走出大門。
就在這時,大門關閉。
“這就要走嗎?別忘了我們叫你來是幹什麽的。”在二樓看台上的一個成熟女性的聲音喝住了鐵帥。
鐵帥腳步立刻停下,他知道,真正的好戲,要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