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前的縣衙。
公孫瓚聽完主簿的匯報後,大喜。
“有人收留了災民?那些世家終於出手了,且還是全部收留,真乃異事亦!快告訴我是哪家,本官明日也好去拜訪答謝一番。”
“回明公,並非世家出手……”主簿欲言又止。
“不是世家?”公孫瓚不敢相信,那可是近300災民,除了世家竟然還有能吃得下如此多災民之人?
見主簿似有話要說,公孫瓚不悅道:“有話就直說,婆婆媽媽作甚?”
“是!”主簿拱手作揖後回道:“收留了災民之人,乃是明公昨日一起吃飯的那小郎君,屬下聽說,當時小郎君買了些糧食回家,被災民覬覦,脅迫小郎君收留他們,小郎君無奈之下,才被迫如此。”
“哦?竟有此事……”公孫瓚聽完,摸著下巴沉思起來。
既然被稱呼小郎君,顯然收留災民的是劉安,而非劉明。
劉明已成年,再被稱為小郎君便是對其不敬了。
而據公孫瓚所知,劉安家境貧寒,自己吃飯尚且困難,絕對無法養活如此多災民。
即便劉安把自己給他的兩塊金餅全拿來買糧,也頂多只能撐十天半個月的,在那之後就會陷入無糧的窘境。
可雖說如此,公孫瓚卻不打算出手相助。
縣衙無糧,不然他早就行動了。
不止如此,災民長期盤踞在自己就任的縣城外,對個人績效也是有影響的,若非如此,公孫瓚聽到有人收留災民後也不會如此高興。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接手這燙手山芋,公孫瓚才不會傻傻的再去招惹。
屆時劉安無糧養活災民,災民自會離去。
最多在災民離去,劉安連自己都養不活的時候,公孫瓚稍微救濟一下他而已。
其他的,公孫瓚就愛莫能助了。
而且,劉安家世代侯爵傳下來,說不定還有其他寶物,只要他肯拿出來賣掉,養活災民或許也並非不可能。
想明白其中道理,公孫瓚對主簿吩咐道:
“傳令下去,今年收稅時即便發現那小郎君處有未登記入戶的災民,也無需強製入戶,更不許強征賦稅。另外,若那小郎君在城內大批量購糧,不許為難。”
“諾!”主簿應了一聲,作揖離開。
另一邊。
劉安駕著牛車走遠後,災民們才陸續起身。
他們將從整理荒地時清理出來的乾草墊在身下,20幾個人圍成一圈,中間是熊熊燃燒的火堆。
雖然北方夜晚很冷,但這些災民的心卻是暖和的,至少今日,他們不用再挨餓。
一半的人在吃飯,另一半人只能看著,左右無聊,便有人聊起今日解救了他們的劉安。
“原來恩人當時未誆我等,他家還真是普通人家。我看恩人家的院子,甚至還不如當初我在寧縣時的院子。”
另一人一臉不屑的接過話茬:“我呸!你也配和恩人相提並論!依我看,恩人絕非尋常之人,別看他如今如此這般,他日定飛黃騰達!”
接著有人讚同道:“確實!普通人家不可能一口氣買下如此多糧食,且之後還能再給我等送來這許多糧食和被褥。”
這時第一個開口的人歎了口氣道:
“唉……即便如此,恩人現在過的不好,這是誰都看得出來的。
恩人雖然說會保證我等吃上飯,但我等看不見的地方,恩人又是如何想盡辦法籌錢籌糧,你們誰知道?我去撿些柴,恩人送來的那些柴一看就是買的,要花錢的!” 說完,此人站起身,借著火堆的光芒,到不遠處的荒地裡撿起乾燥的樹枝來。
圍在一起的其他人見此,也紛紛起身,去旁邊荒地裡撿能燒的樹枝或木頭。
在吃飯的則快速吃完,換下那些撿柴的人,自己也去撿柴來燒。
第二波吃飯的人,在吃完飯將碗釜都洗乾淨後,又繼續去撿柴。
一直持續到困意襲來,所有人才返回之前的地方,安排幾人輪流值守後,其余人便靠在一起,互相取暖,也互相聊著今後一定會報答劉安恩情,逐漸睡了過去。
深夜,馮嚴從災民中脫離而出。
叫上白日已經通知的幾名親信好友。
馮嚴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那兩個瑟瑟發抖的道德敗壞之人。
夜已深,兩人卻還未睡,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不知在嘀咕些什麽。
看到馮嚴帶了些人過來,那兩人轉頭就跑。
馮嚴幾人追上兩人,拿斧頭一陣亂劈直接將兩人劈死,又回去拿鋤頭刨了坑,將兩人草草埋掉。
在災民都去睡了的時刻, 涿縣城內盧家的成衣鋪掌櫃卻來到了盧家嫡長子盧恪的書房。
掌櫃其實早就來了盧家,但盧恪與好友飲酒至今才還,掌櫃也就一直等到了深夜。
書房內,掌櫃將今日從一小郎君處收購了5匹極品絲綢之事報給盧恪,並將黑色的那匹展示給盧恪看。
同時也將那小郎君只是普通人,以及他或許還有存貨的猜測也一並告知盧恪。
盧恪略帶醉意的聽完,摸索著手中絲綢,問:“錢掌櫃意思是……吃下那小郎君手中所有貨物?”
錢掌櫃謹慎的點了點頭道:“這幾匹精練若是拿到洛陽,定然能賣出高價!然而還是太少了,我們無法確定那小郎君還會不會將手中余貨售與我盧家,若是給了別人,到時候再想拿怕是不會如此簡單。”
聽了錢掌櫃的話,盧恪搖了搖頭,將絲綢放到自己書桌裡側道:
“我亦知此番道理,但你有所不知。
“晚間我與好友飲酒時聽說,那小郎君叫劉安,本是乾興侯劉斐之孫,後家道中落,才淪落至此。
“只不過不知通過何關系,近來牽上了公孫伯圭的線,公孫伯圭似有保他之意。暫且不要動他,以我盧家的影響,給些甜頭,屆時他自會選我盧家交易。若此人不識抬舉再……”
說到這裡,盧恪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錢掌櫃聽盧恪如此說,眼中不禁帶上了驚訝之色,他拱手作揖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