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讓人將主管兵衛的賊曹,主財務的金曹,主糧倉的倉曹一一找來,帶著十名死士,先去查看了軍資庫。
軍資庫就在縣衙中,待賊曹將門鎖打開後,劉安推門走了進去。
一看之下, 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
軍資庫中除了一些生鏽的破舊兵刃,竟連一件完好可用的兵器都無。
劉安沉著臉,問賊曹:“我堂堂大漢的軍資庫,就這般?”
那賊曹面對劉安的質問,毫無懼意,滿不在乎的淡然道:“縣尊有所不知, 縣城去年遭胡人侵略, 縣中府庫皆遭洗劫,如今還能有些存留, 已是不易。”
言下之意,留些破爛已經是給足了面子,豈不知此時鐵價昂貴,這些兵器就算當成廢鐵賣掉也是不少錢呢!
劉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賊曹,並未多言,轉身走出了軍資庫。
接著劉安來到金庫,金庫中那些原本用來存放金錢的箱子空空如也,唯有中間一箱子中還有些許五銖錢。
此箱正正好好擺在中間,若說無意劉安決然不信,嘲諷兩字幾乎寫到了劉安臉上。
豪強猖狂至斯,根本就未曾將劉安這剛上任的縣長放在眼裡!
劉安壓下心中怒意,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金庫。
糧倉不在縣衙中,而在距離縣衙不遠的城東,在倉曹的帶領下,劉安來到糧倉中查看。
果不其然,糧倉中僅存千余石舊糧, 新糧不見一鬥。
劉安也不再問糧食都去了哪裡, 反正也只會得到被胡人劫走的說法,至於是否屬實,待明日呂布來縣衙,劉安一問便知。
看完糧倉,劉安回到縣衙,遣散三曹,自己又回了廂房。
劉安隻知豪強跋扈,卻沒想到竟如此囂張。
不論軍資庫是否為胡人掃空,那金庫中擺在中間的五銖錢,卻是實打實的在打劉安的臉。
劉安堂堂九原縣長,
那賊曹不過是連百石都不足的區區佐史,安敢如此!
簡直欺人太甚!
想到賊曹那有恃無恐的得意面孔,劉安甚至有不顧一切令手下將之殺死的衝動。
但劉安知道如今準備不足,不能如此做。
坐在廂房中,劉安讓人取來可書寫的布帛及毛筆,練習書法,以安心神,等待劉備張飛募兵結果。
及至傍晚, 劉備張飛回報, 共募兵十余人。
劉安以為時間太短, 消息並未擴散,於是令兩人第二日繼續募兵。
第二日一早,劉安在呂布來了之後,詢問胡人侵略的具體情況。
結果得知,上任縣令太守在九原縣城剛被攻破之時,便死在了胡人手中。
其後城內豪強才為了保護自家財產,率領自家奴仆持兵刃與官兵一起反擊,加之賊首被呂布於城中擊殺,不多時胡人便潰敗而去。
縣衙糧倉等城中重地,胡人根本就未拿下,金庫糧倉中物資就更不可能被一掃而空。
除此之外,劉安還得到一個消息。
五原郡乃邊郡,是有都尉一職的。
東漢建國之初,光武帝廢除內郡都尉,隻保留了邊郡都尉,因此東漢只有36個邊郡有都尉之職。
同樣,內地郡兵也隨著都尉的廢除而裁撤,只有在遇戰事時,才臨時設都尉領兵征伐,且事畢即罷。
據呂布所說,那都尉亦為本地豪強,領郡兵四千。
胡人入侵九原時,郡兵未抵抗多久便被胡人攻入城內,縣令太守被殺後,反而與城內豪強組織起了強有力的反擊戰。
即便呂布未梟賊首,那胡人也被阻止在了城門下,並未取得進一步的戰果。
其中或許有胡人不擅長巷戰的原因,但郡兵四千余人,卻被胡人輕易攻入城內,其中定有蹊蹺。
劉安不得不懷疑,上任縣令及太守,因侵犯了城中包括那都尉在內的豪強利益,豪強才有意縱容胡人將其殺死。
若是自己也強行奪權,免不了也是同樣下場,怪不得中原那些世家子弟皆不願來此任職,實在是既無油水,還危在旦夕。
於是劉安也更加小心翼翼起來,讓呂布隨時跟在自己左右。
且當日便在縣衙中為呂布準備了房間,讓其夜間也留在縣衙之中,他若願意,甚至還可將其妻接來縣衙中居住。
之後劉安又將高順從呂布那要來,讓其帶上十幾人負責縣衙安全問題。
與此同時,劉安自己出錢買糧,並讓張遼去城外選了塊荒地,帶上昨日募的十幾人,準備修建莊園。
如今劉安自己為九原縣長,九原所有無主荒地,皆可隨意支配,既無需再行購買,亦不需要向朝廷報備。
荒地這種世家厭棄之地,朝廷一般是不會查問的。
劉安在此處修建莊園,有兩個目的。
第一便是城內乃豪強本營,過於危險,一旦豪強聯合起來對付自己,劉安這小小縣衙被攻破後,連逃都逃不了。
畢竟九原各處城門皆在豪強手中,劉安即便逃出縣衙,也出不了九原成。
而在外修建莊園,不敵豪強則可憑借自己優良戰馬的速度遠遁。
當然,第二點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戰時抽獎盤只有在莊園遭受襲擊的時候,才能解鎖。
涿縣的莊園,劉安並無明面上的敵人,暗中的敵人也只有藏匿山中的賊寇,可那賊寇捉摸不定,劉安操作起來過於麻煩。
但在九原卻不同,城內豪強,塞外胡人,皆是他的敵人。
而且劉安早晚要與豪強決裂,屆時劉安待在城外莊園中,待準備充足,有能匹敵豪強的力量後,迫其造反,便可解鎖戰時抽獎盤。
抽獎盤中的武器不說跟軍資庫中的破爛相比,便是跟豪強手中的兵器比都要更好,還能預支100點貢獻度抽獎,一旦解鎖,劉安便可瞬間獲得大批軍資。
城外莊園開始建設,劉備張飛兩人也都去募兵,劉安便老實待在縣衙中練練字,或讓呂布教自己武藝,或看書喝茶解悶。
同時,劉安還在縣衙中找了幾卷書交給呂布,讓他閑暇之時,也多看看書,豐富一下精神世界。
呂布如今為劉安死士,對劉安的話自是言聽計從,即便不喜讀書,也硬著頭皮往下看。
傍晚,張飛劉備回報募兵情況,結果第二日竟也隻募得數十人。
之後,劉安讓劉備張飛帶手下遊走鄉間募兵,沒想到連續募兵兩日,加上在城裡所募之兵,才共計百余人。
而且這百余人,還多是屬於朝廷的,只有十幾人忠於劉安。
九原人雖少,但也不至如此,第五日,劉安剛想和張飛劉備兩人一起,去鄉間看看情況,卻聽手下匯報,九原都尉來訪。
邊郡所設都尉,和屬國都尉一樣,都是秩比二千石的高官,隻比太守低一級,乃劉安上官,劉安需出去迎接才是。
於是劉安整理衣冠,對劉備耳語囑咐幾句,便帶著呂布出迎,見門口一佩銀印青綬之人,劉安作揖拜道:“下官劉安,劉長生,見過程都尉。”
此前通過呂布的介紹,劉安已知五原郡都尉名叫程則。
程則見劉安行禮,卻毫無動靜,斜視劉安質問道:“某聞劉縣長近日大肆募兵,汝意欲何為?”
按東漢制度,未得上官指令,縣令是不允許私自募兵。
衛軍只有二百,由縣尉統領,負責緝拿盜賊,守衛城門等治安事項。
而今縣尉一職把控在當地豪強手中,其手下衛軍編制已滿,按理說劉安確實不該再自行募兵。
旁邊呂布見程則對劉安無禮,攥緊腰間佩劍,眼中殺意畢現,下一刻就要抽劍將這無禮之徒刺於劍下。
劉安急忙對呂布使了個眼色,阻止他的行動。
程則趾高氣揚,鼻孔抬得老高,卻是並未注意到劉安與呂布的動作。
見此,劉安臉上堆滿笑意的對程則道:“程都尉勿急,此間另有緣由,且聽下官慢慢與都尉講來。”
“哦?”程則一聽,不以為然道:“你且說說看。”
“此事說來話長,下官已備好酒菜,程都尉裡面請!”劉安剛剛已經讓劉備去準備,此時客堂已在溫酒,案桌上也擺了些許瓜果。
“哼!”程則冷哼一聲,當先朝縣衙內走去。
劉安緊隨其後跟上,呂布鐵青著臉,手扶在劍柄上,咬牙切齒的瞪著走在最前方的程則,凶惡的眼神幾欲擇人而噬。
劉安察覺到呂布一直沒跟上來,回頭看去,卻見呂布氣呼呼的留在原地瞪著已快走遠的程則。
對此,劉安很是無語,不明白都給呂布用貢獻度加了政治和智力,他為何還是這般分不清局勢。
他可以理解死士的護主之心,所以劉安不會怪呂布。
但如此衝動行事,並非長久之計,形勢比人強,完全成長起來之前,劉安還需看人眼色行事。
此時需看豪強眼色,以後朝廷來人或前往洛陽後,還需看朝廷之人眼色,除非天下割據之勢展開,劉安又有強大的自保能力,不然總歸有需要看人眼色的時候。
呂布若一直如此,早晚會惹出禍事。
無奈的搖了搖頭,劉安讓呂布暫時先回廂房等自己,並下定決心之後要再多找些禮儀及處世之道的書給呂布看,平日也得多多敦促他。
快步跟上程則,劉安請程則坐於主位上,自己陪坐在旁,見程則似無交談之意,便開門見山道:
“不敢相瞞上官,下官實在住不慣這縣衙,於是便想在城外建一莊園,隻恨人手不足,這才以朝廷之名募兵。想來自去歲末胡人入侵後,縣中備些軍卒朝廷也不會怪罪。屆時下官上報朝廷,所募之兵的軍餉便由朝廷負責。此事下官確實存了些許私心,都尉若要拿下官問罪,在下只能自縛雙手,任由處置了。”
說到最後,劉安擺出一副放棄抵抗的淒苦模樣。
經太守林方一事後,劉安已經了解到九原豪強的態度。
越是耽於享樂,不問政事,他們便越高興,越放心。
劉安如此說,正中其下懷,而且張遼已在城外張羅人建設莊園,此話說來倒是有理有據。
果然那程則聽到劉安如此說,不怒反喜,只是轉而臉上又作出佯怒之狀,對劉安指責道:
“長生住不慣縣衙,想在外面自建莊園,也不能私自募兵啊!至少也要報給某,某再請示朝廷能否補充邊軍不是?長生如此做,不是讓某為難嗎?若朝廷問罪,某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啊!”
這便是索賄了。
話說的冠冕堂皇,有錢大家是朋友,自然不存在為難之說,無錢兩不相乾,公事公辦。
劉安給門口劉備使了個眼色,示意劉備將剛剛讓其準備的絲綢金餅拿來。
程則余光瞥見劉備搬進來放在堂下的五匹顏色各一的絲綢,眼中閃過喜色。
劉安則湊上前,將五塊金餅塞到程則手裡道:“讓程都尉為難,實乃下官行事不周所致,下官這便給程都尉賠禮了。”
程則將金餅接下後,劉安朝程則行了個大禮,以示賠罪。
“好說好說。”程則將金餅揣進懷裡,頓時喜笑顏開,“長生為一縣之長,督一縣民生政事,需得注意身體,住不習慣可不行。長生莊園建好之前,某決計不會干涉,長生放心便是。”
意思便是,莊園建好之後,必須解散兵力,否則他依舊不會罷休。
劉安會意,點頭應道:“程都尉放心,莊園建好之後,下官定會立刻解散所募之兵。”
一座莊園可不是短時間能建成的,期間劉安有足夠的時間準備, 不需要等到莊園建好,便能掌控九原,乃至整個五原郡!
得到劉安的允諾,程則也不多留,在這裡他也不好意思好好欣賞那看起來就名貴無比的絲綢,匆匆告辭。
劉安讓劉備將絲綢送到門外程則的車上,自己則回到廂房,見呂布臉色依然不大好看,顯然還在生那程則的氣。
呂布確實還在惱怒那程則,此前自己求官無門之事,便對這些*****憋了一肚子的氣。
自己受辱時他還能忍下殺意,知道自己一旦將之殺了,家人也要遭禍。
可如今自己效忠的明公也要受其辱,呂布雖不是很懂主辱臣死的道理,但內心就是氣憤異常,幾乎按捺不住心中殺意。
劉安好生安慰了一番,將為何不能此時殺死程則的原因細細與之講解,直到他聽懂,將此事放下後,劉安才帶著二三十名護衛,以及劉備張飛呂布騎馬出城,來到城外某鄉,將鄉老、有秩、遊徼一一喚來,詢問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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