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執事殿內,一名身穿蟒袍,腰束青玉鍛帶,頭戴一頂藤蔓紋銀冠的中年男子興致缺缺地伏在案前。
他的眼前是一疊今天需要處理的公文,上面的內容清一色盡是些宗門任務的完成情況,門下弟子的貢獻點計算,以及一些日常修煉資源的發放問題。
若是換做平常,這些事務王執事很快就能處理完,可是今天他卻沒有這個心思。
左手捏著毛筆,右手扶著額頭,他怔怔地望著殿外的藍天發呆。頭頂處豔陽高照,可遠處的鉛灰色陰雲正緩緩朝這裡飄來,等會可能要下雨了。
王四景那家夥真是有夠磨蹭的,說好了這個月要上交給我的財物,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還說這次有驚喜,這算哪門子驚喜?
把玩著手邊的鑲金墨錠,王執事歎了口氣,思緒逐漸飄飛出去。
莫非是王四景在玄源村遇到了什麽阻礙……
可玄源村都是一群凡人,哪能對付得了身為化血境初期的王四景?
更別說他這次還聯系了宋老的孩子,雖說那個宋瑞平時有些不著調,但修為也達到了化血境中期。他們兩個人一起去,應當萬無一失才對。
唉,自己有公務在身,卻是走不脫,否則定然要親自跑一趟,看看玄源村那邊到底是出什麽事了。
沒有底下這些弟子幫著在周圍村子薅羊毛,宗門的財政收入可就難辦了。到時候發不出修煉資源,分分鍾這偌大的玄天宗就得解散。
宗門解散是小,主要是自己這些執事還可以另謀其他出路。但自己都一把年紀了,能求穩自然是最好的。
想到這他就有些煩躁,放下墨錠,重重地搓了搓眉心。
忽然殿門被敲響,一道聲音傳來,是他座下的書童,“王大人,有個內門弟子求見。”
心情正差著呢,王執事不耐煩道:“不見。”
“可是他執意要見您。”
“就說我不在不行嗎,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幹什麽吃的?”王執事拍案而起,怒聲呵斥。
“我跟他說過了,但是他……”
話音未落,殿門直接被人粗暴地撞開。
“不用忙活了,我已經進來了。”
一個白袍人影大步闖入,正是趙恆。
不知為何,見到他,王執事本能的感覺到一絲危險,當即擰著眉,不悅道:“你小子是誰,怎的如此無禮?況且不知道我正在處理公務嗎?現在不見,你可以出去了。”
雖是語氣強硬的逐令,可王執事沒來由的心裡有些發虛,因此這番話聽在趙恆耳中反倒有種別扭的滑稽感。
“我是誰不重要。”
嘲諷一笑,他自顧自搬了張凳子,就這般大喇喇地坐在王執事對面,“現在不見,是因為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一般都是晚上進行是吧,我懂。”
說著趙恆從系統空間中掏出一個酒杯,給自己斟滿後晃了晃,抿上一口。
那樣子頗有一種他是主,對方才是的感覺。
見其如此囂張,想必來者不善。王執事一時間竟是有些摸不透這弟子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藥。
揉了揉手上的扳指,他沉聲問道:“你來找我到底是要做什麽?”
瞥了眼對方桌上堆著的文件,趙恆嘖嘖稱奇道:“想不到你這種貪官,還挺忙,可謂日理萬機啊。”
說罷他聳了聳肩,“也沒什麽,就是想來找你聊聊玄源村的事。你可知道私自掃蕩周邊的村子,違背了宗門律法吧。若是按律法來算,現在你可就人頭落地了哦。”
這弟子怎麽會知道玄源村的事?
聽聞此言,王執事心中慌了一瞬,
腳下一滑,後退兩步跌坐在凳子上。不過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色厲內荏道:“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告訴你,有些事不可以亂講,你別誣陷好人!”
若是換做一般的弟子,王執事早就出手趕人了,可趙恆的每一步都在他預料之外,一時間他竟是忘了自己的地位高於對方,變得有些窘迫起來。
“呵,你這人有意思。是不是誣陷,你自己最清楚。”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趙恆遞出一塊玉佩,切入正題,“王四景,余呈文,宋瑞。這些人你應該認識吧。”
看著對方置在桌上的白玉吊墜,王執事瞳孔微縮。
這……這不是上次我送給王四景的玉佩嗎,怎麽會在他那?!
但不自然的神色僅有一瞬,很快就被他掩蓋過去,故作嚴肅道:“我應該認識這些人嗎,你在說什麽?”
他自認為自己的言行天衣無縫,殊不知在趙恆眼中卻是漏洞百出。
撫摩著手中的酒杯,趙恆淡淡道:“拿著孝敬,叫他們寶貝弟子,現在東窗事發,就裝作不認識了?”
說罷他兩手交叉,猛地貼到王執事面前,雙目盯著對方, 沉聲質問:“王大人,需不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他們幾個是怎麽經常去玄源村搜刮東西,完事了你替他們掩蓋這些事的嗎?”
王執事被他嚇了一跳,差點坐不穩。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做過這些事?”
“還不肯承認嗎,那這樣如何?”
說著趙恆從系統空間中掏出幾個布包,一把扔在桌上,“王大人,請看看吧,這些是什麽。”
看著這些布包,王執事眼皮微跳,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但他仍有些僥幸心理,不相信一個弟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對執事圖窮匕見。
自我安慰一番,他心中稍定,上前提起布袋,打算看個仔細。
卻不料,這一抓竟是捏在了布袋底部,隨著他的提拉,裡面咕嚕咕嚕滾出顆大好人頭。
低頭一瞧,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王四景。
“哎呀!”
王執事頓時大叫一聲,驚怒之余,心道此事絕不可能再善了,當即抄起靠在桌旁的利劍,大喝壯膽,“該死的,小子你玩我?”
哐啷一聲,白刃出鞘,直逼趙恆面龐。
“看來有些人玩不起,急了啊。”面對王執事突然襲擊,趙恆卻是早有預料。
飛身而起,腳尖一勾,將坐著的凳子挑將上來,一把朝對方踢去。
不好!
面對這道攻擊,王執事心中霎時間警鈴大作,當即將三尺長劍舞得密不透風,護在身前。
對方敢來挑事,定然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所自信。
也就是說,別看這表面上只是一個普通的凳子,其中想必是暗藏殺招,必須小心應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