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獻以手按刀,一步一步緩緩走至王旼寢室,看著面前如同廢物一般的人,冷哼一聲道:
“大王身為君,為何如此怕臣呢?
可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王旼看著渾身散發陰冷氣息的崔忠獻,心中狂跳汗毛豎立,深吸氣緩解情緒,故作鎮定道:
“柱國說笑了,朕怎會虧心害怕,只是見到柱國一時激動而已。”
崔忠獻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搖頭冷笑連連,反問道:“那為何見臣而激動了?”
王旼帶著一張哭臉道:“喜愛柱國,故心切而悅。”
崔忠獻伸出手指撥動王旼寶劍的劍尖,帶著戲謔的神色道:“王為何持劍?
大王又何故造反?”
哐當!
王旼被崔忠獻嚇的手一軟,手中寶劍掉倒了地上。
“呵呵”崔忠獻彎腰撿起地上的寶劍,拿在手裡仔細端詳一會。
爾後持劍柄在手,在王旼驚嚇的眼神中將劍頭對準了王旼的胸口。
崔忠獻眼睛之中一股殺意流露,臉上帶著神經質的笑容滋滋道:“這麽好的劍,卻不沾血,便猶如絕色佳人無夫婿不聞遙哭聲!
豈不聞惋惜乎!”
“柱國何殺我矣!”王旼以為崔忠獻是要殺他,嚇得癱軟在地,淚流滿面,說話間已經泣不成聲。
“哈哈哈!”崔忠獻這一刻被王旼的滑稽惹得哈哈大笑不止。
擦了擦快要笑出的淚水,崔忠獻看著王旼搖頭道:“你不懂我。”
說話間崔忠獻已經寶劍翻轉,將劍柄強行塞入王旼發抖的手中,將劍頭對準自己的下顎,突然大吼:
“自古以來,天下只有殺忠臣的昏君,何時有過忠臣弑君者!
大王以為臣要弑君,是將臣一片忠心赤膽視如無物!
我崔忠獻一生忠君報國,效死沙場,到頭來是大王如此對待嗎?
既然大王想致臣於死地,大王說一聲便是,何必行小人行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難道我崔忠獻會弑君嗎!
來!大王將劍向前一頂,臣便可血濺當場,大王便能成為手刃國賊的聖君!
來!殺呀!來殺了崔忠獻這個逆賊權奸啊!”
“柱國莫嚇朕,柱國莫嚇朕!”王旼雙手扔掉寶劍,以手抱頭,蜷縮一團不敢對視崔忠獻的眼睛。
崔忠獻看著醜態畢露的王旼,心中失望透頂,如此窩囊怎可奉與宗廟,難道自己當初真的看錯了嗎?
場面一時間竟然鴉雀無聲,寂靜的宮室中只有王旼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傳遍四周。
……
不知過了多久,崔忠獻終於再一次開口:“既然王不殺我,王可否告訴與我,王為何要殺金使?”
回答崔忠獻的只有哭聲與沉默,崔忠獻忍下心中怒火,自話自說道:“王不說臣也明白。
王是想通過殺金使嫁禍與我,好挑起金國的怒火,然後借金國之手殺了我吧?
可王有沒有想過,金國不止是要殺我,他更要滅高麗,滅我國家社稷!
你想通過金國之手除患,但金國更想借你之手滅國!
你以為金人是什麽,金人是好相與的嗎。
金人不是菩薩,他是吃人的惡魔,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作聰明,自作主張會給高麗帶來多大的災害!”
崔忠獻的話終於激起了王旼的反應,王旼停止哭泣,看著崔忠獻以不確定的語氣道:
“柱國其言是否過否?”
“王認為了!”
王旼突然抓住崔忠獻的手,語氣顫動的說:“金人者,真欲滅我祖廟乎?”
崔忠獻表情冷漠道:“然也,王無目耳?”
“蒼天啊!朕是罪人啊!若祖廟毀於我手,
有何面目泉下見列祖列宗!”“嗚呼哀哉,邦國多難,今亡矣!”
“王誠心認罪,也不無挽救之法。”
王旼猛然抬頭看著崔忠獻,紅著眼睛祈求道:“還望柱國救我家邦!”
崔忠獻緩緩坐到地板上,沉思一二道:“現在想挽救,只有一個法子,將知情者都殺掉!
知情者除大王外都不可留,然後將罪行嫁禍與南方叛賊,對金國言語,金使為南方叛賊所殺。
屆時為給金國一個交代,朝廷發大兵於南方剿賊。
如此一來即可除內賊,又可除外患,大王覺得如何?”
王旼像是抓到救星一般點頭認同道:“一切以柱國做主!”
崔忠獻嘴角揚起,眼睛微眯,輕聲道:“好,大王懂的輕重便好。”
“傳令,宮中宿衛閹人等全部處決!”
說完崔忠獻便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斜視王旼道:“大王以後沒有臣的命令便不要再見無關人等了。
至於金國臣會料理好的,大王以後在宮中安心娛樂便可。”
“皆聽柱國之言!”
......
崔忠獻從帶兵入宮到回到府邸, 這中間看似三言兩語無任何方案,實則很多大事決於其中。
首先一點,隨同崔忠獻入宮的兩千甲兵,就入住王宮再沒有出來。
並且以後也不會輕易撤離,這兩千崔家軍會代替原來的王宮宿衛,以後時刻監視軟禁王旼。
第二,王旼的最後一些心腹手下,被崔忠獻借此機會連根拔除,讓王旼徹底成為孤家寡人。
第三,崔忠獻將金使被刺一案的元凶按到了南方起義軍的頭上,以來岔開金國口實,同時發兵南方剿賊給金國一個交代。
崔忠獻通過此三點,廢除王室力量,清剿南賊,對內穩固權利地位,對外以麻痹迷惑金國,不給金國東征的借口。
崔忠獻回到府邸後,便廣發命令,給北方各藩鎮下令提高戒備,備齊兵卒糧器,嚴防金軍突然南下!
亦對南方各藩鎮下令,以其弟崔忠粹為帥,抽調各地方兵馬組建十萬大軍傳羽檄,圍剿南方叛賊!
同時派出使者赴金國請罪,向金國訴說其事中原委,是南方叛賊殘忍殺害金使,非高麗朝廷所為。
崔忠獻甚至動用私房錢與朝廷府庫湊齊百萬貫各式錢帛,作為賄賂遊說金國重臣的獻金。
以趙永仁為使臣攜帶一千軍士,押解著價值百萬貫的財貨,浩浩蕩蕩向北方而去!
好在高麗沒有不開眼的歹人敢去劫一千大軍看押的皇綱,否則崔忠獻真能氣的口吐鮮血。
高麗發生這種天大的事情,雖然竭力隱瞞,但人多嘴雜,在高麗使者還未出國門之前,近在長白山的完顏璟便已然得知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