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還用黎妙語迂回遞消息，黃盛既然在關注，自然是早早的就得知了消息，也沒有別人通知，他也在洛神社區裡面等著，基本算是第一時間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哪怕此前就猜測古詞手機的銷量不會差，可這個首銷數據還是震撼到了他。

　十分鍾……七萬台……

　這特麽才十分鍾啊！

　發布會到現在才一周而已，網絡上的熱度有了，但在普通人那邊的知名度還基本為零……

　市場潛力開發程度連1%都沒有到！

　如果產量跟上，這款手機會有多少銷量?

　他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又斟酌了一會兒，撥通了葦慶凡的電話。

　“都——都——”

　電話響了幾聲，隨後被接通，那邊傳來葦慶凡的聲音:“喂，黃叔叔~”

　“……”

　黃盛被這個稱呼給噎了一下，隨後笑呵呵地道:“葦總，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有沒有，您這太客氣了，您給我打電話哪有打擾的說法。”

　葦慶凡言語十分熱情，又殷勤地問:“您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是媛媛姐回來了嗎?”

　“……”

　黃盛暗暗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用玩笑口吻道:“怎麽還惦記著我閨女呢?”

　“那是，我巴不得能把媛媛姐挖過來……”

　“你沒跟她提過嗎?”

　“沒呢，沒做出來點成績，空口白牙的，哪好意思啊?”

　“你這還叫沒做出來點成績啊?”

　黃盛切入正題，笑呵呵地道:“我剛聽人說，你這古詞手機反響驚人呢，十分鍾就賣出去72000多台……被我給嚇一跳啊！”

　“運氣運氣……說實話，我也被嚇一跳。”

　黃盛哈哈笑起來，“葦總就不要謙虛了，英雄出少年呐……怎麽樣，中午沒約吧?我請你吃飯。”

　上次見面的時候，黃盛已經明確知道葦慶凡在做手機了，但仍然保持著長輩姿態，一方面年齡差距，另一方面則也有著作為渠道商面對著小品牌的優越感。

　而如今，他仍然是渠道商，葦慶凡仍然是做手機的，但地位卻隨著古詞手機的熱銷而翻覆，不得不以平等姿態相對。

　此外，他是來尋求合作的，萬一對方一直賴著晚輩身份，回頭再撒潑耍賴，那也很頭疼……以他幾次接觸來看，對面這個小子絕對乾得出來這種事情。

　葦慶凡笑道:“那有點不巧了，我中午已經有約了，實在抱歉，回頭空了我請您。”

　黃盛也不介意，笑道:“那我就直說了，你們這古詞手機，真就打算隻做線上了?”

　“我也不想啊，這不是沒法子嘛！”

　葦慶凡歎了口氣，開始訴苦，“渠道服太貴了啊，我們這小本生意，本來就沒利潤……實在交不起。”

　黃盛沒好氣道:“你就別跟我在這訴苦了……這樣，你手裡還有多少貨?”

　“沒了！”

　“一台都沒了?”

　“我這備貨一共就十萬台，現在已經賣出去八萬台了……我不能現在就把貨停了吧?十萬台估計都不夠上午賣的。”

　《最初進化》

　葦慶凡沒有對此作出隱瞞，因為貨不能壓在手裡，既然線上要饑餓營銷，肯定是要把一部分貨給到渠道商，加價才能讓人直觀感受到一款手機的火爆程度——後者需要市場反饋來支撐，這是一個互相反饋的循環。

　黃盛笑呵呵地道:“線上貨少一點，是好事啊，消費者買不到才有熱度。”

　葦慶凡義正辭嚴地道:“這話我不認同啊，我們古詞手機要做的就是讓每個想買的消費者都能原價買到。”

　“你還怕我坑你啊?”

　黃盛見他還在裝蒜，沒好氣的道，“這樣，我現在去找你，當面說。”

　葦慶凡那語氣一聽就是在扯澹，擺明了不留話柄的意思，黃盛閱歷豐富，立即想到了對方可能的擔心——古詞手機的熱度都在網上，如果出現饑餓營銷的電話錄音，將會直接對古詞手機的口碑造成重大打擊。

　這個可能性很低，但葦慶凡剛剛對所有渠道商開戰，雙方原本的點滴交情在利益面前屁都不算，顯然並不存在信任這種東西。

　葦慶凡笑道:“我都不知道您在說什麽……我去找您吧，您是當長輩的，哪有您來找我的道理。”

　“你別跟我扯澹了，我半個小時到你那邊。”

　“行，那我現在就去樓下等著，恭候大駕。”

　黃盛有點鬱悶的掛掉電話，開車過去，也不知道葦慶凡啥時候下來的，但反正到附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在咖啡館等著了。

　黃盛停了車，葦慶凡果然在門口候著，進去落了座，他開門見山地道:“這樣，我也不多要，你手裡的貨先給我一萬台。”

　“真沒這麽多。”

　葦慶凡歎了口氣，“我剛剛問了一下，存貨已經只有一萬五了，而且還有兩萬台後天才能運過來。”

　黃盛道:“我是第一個來找你的吧?”

　葦慶凡笑道:“還真不是，在您打電話過來之前，迪信通那邊就聯系了，不過他們沒我的電話，聯系的是市場部。”

　渠道商有很強烈的地域性，以全國范圍來說，迪信通比中複走的更早更遠，黃盛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麽快，歎了口氣，道:“咱們這交情，總比迪信通更深厚吧?”

　“那肯定的。”

　葦慶凡失笑道，“您都這麽說了……這樣，我只能拿出來一萬五千台，給您八千，成吧?”

　黃盛沉默了一會兒，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道:“這麽點貨，塞牙縫的都不夠……價格怎麽算?”

　葦慶凡笑道:“低配1900，高配2000，比例4:1。”

　2G儲存版本和4G儲存版本的成本差價只有40塊錢，但售價相差300，但為了避免被罵“不生產低配版”壞了口碑，高配版備貨並不多，而且往線下出的多。

　黃盛吸了口氣，兩隻眼睛盯著他，看樣子要不是面前沒咖啡，很想要潑他腦袋上。

　“您別瞪我，我這配置，這價格，這已經接近成本價了……而且還是沒算人力的成本。”

　葦慶凡一副苦瓜臉，很無奈的解釋，“什麽時候成本降下來了，我什麽時候才能降價。”

　服務員端來了咖啡，葦慶凡笑著道謝，黃盛則努力平複了一下呼吸，道:“這個價，我一點沒得賺。”

　“我也沒得賺啊，本來利潤就微薄……我說實話，古詞這個品牌我真沒打算走線下，一來您是長輩，二來以後咱們肯定有合作的機會，否則我這些貨原本都打算全部放線上的。”

　葦慶凡喝了口咖啡，表情反而不那麽苦了，“而且，我跟你說句實話，哪怕是1999拿到貨，照樣有得賺。”

　黃盛道:“要是按你這個價格，我真就只能1999給到門店了……每台手機不到100塊，一共8000台，要是這種規模的貨，我都沒必要自己跑過來。”

　葦慶凡笑道:“來日方長嘛，以後貨就多了……這樣，我給您交個底，1880，圖個吉利……我這已經又給您讓8塊錢了。”

　“你給我滾蛋！”

　黃盛一副有點牙疼上火的模樣，這裡面有真的火氣，也有籍此表達兩人關系非同尋常的用意，頓了一頓，道:“咱們也別在這裡扯澹了，一共就8000台而已，丟不起這個臉……1800！”

　“1880！不能再低了！”

　手機成本確實高，葦慶凡說的自然有水分，但物料、運輸、代工、倉儲更各種存儲加起來，也接近1750了。

　如果算上綜合成本，按照目前的出貨量，公司的綜合利潤率仍然是負的，40萬台後才能開始盈利！

　葦慶凡第一批就願意分貨給渠道商，純粹就是吸取小米教訓，從一開始就跟渠道商打好關系，寧願自己少賺一點——前世小米手機自然也有利潤，也的確不如蘋果三星華為，但自然有差價的，與渠道商關系不好，最重要的一個因素不是硬件利潤低，而是不肯讓利。

　比如華為Mate系列、P系列，假定毛利潤3000或更高，給渠道商的出廠價可以比官方價便宜1000，而小米毛利潤1000，卻都要自己吞掉，繼續沿用互聯網思維在線下發展小米之家，拒絕給渠道商分利潤。

　當然了，未必是小米不肯去走供應商，而是產品價格提不上去，利潤更低，能分出去的就更低，供應商和店員也都更積極去推利潤高的產品——所以才有年年上演的衝高端。

　1000塊的手機毛利潤可能只有100塊，2000塊的手機毛利潤可能有300塊，而8000塊的手機，毛利潤可能超過5000塊！

　所以才有“品牌溢價”的說法，所以才有底氣去給渠道商分利潤。

　小米高端化不成，又被“發燒”“性價比”壓著，利潤上不去，自然就更舍不得分出去。

　然而，要把小米之家開到第三方供應商的規模，需要多少人力物力?需要多少精力人力去管理?

　這未必是小米的模式落後，而可能是太超前……但總之，現實裡只有成王敗寇，只有結果論，小米成也由此，敗也由此。

　在互聯網思維裡，就是端到端打通，拒絕中間商賺差價。

　這是小米創業的出發點，葦慶凡借了這個思路，卻不準備一直走小米的路，他要半路跳到華為的道路上。

　如今要走線下的古詩手機還沒做出來，想要先維護好渠道商關系，只能從自己牙縫裡面摳出來一點肉絲分出去了。

　與黃盛最終把交貨價格談到了1870和1950，黃盛明顯被氣到了，低配版與葦慶凡自己的報價是降了10塊錢！10塊錢啊！

　這絕對稱得上是他從業以來最大恥辱了，但其實葦慶凡也沒真沒剩下多少肉，因為原本就是一鍋瘦骨湯而已。

　“好在，還能加價賣……”

　黃盛暗暗勸慰自己，免得年富力強的時候被一個小混蛋給氣死。

　“一定要高端化！”

　葦慶凡也在暗暗告戒自己，等到時候古詩手機可以買5000、8000甚至10000的時候，要用利潤把黃盛變成一條狗……

　“媽的！”

　兩人隨後在心底用同樣兩個字做了結尾，臉上卻都露出了熱情誠摯的笑容，端起咖啡杯，“祝咱們都能發財！”

　“發財發財！”

　葦慶凡目前帳上資金不多，要求付全款，這同樣也是黃盛視為恥辱的重大緣故之一，好在這批貨量不多，黃盛這邊也沒多少壓力，立即回去安排打款交貨。

　葦慶凡回到公司，先去關注了一下網上輿論，此時官網低配版已經斷貨，高配版也只剩下1000多台。

　在下班之前，全部掃空。

　葦慶凡隨後在洛神論壇發布了新的消息:10萬台備貨已經全部售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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