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魚最近有點奇怪,他覺得自從那一天在周轉中心處理完事情後,他神思清明了不少。
雖然他每天依然見到那個身影就會被刺激,然後在心中悔恨和痛苦,下班後依舊每晚躲在被窩裡默默承受舔著傷口。
但他頭腦靈活了不少,工作中處理事情也越來越嫻熟,產線臨時異常也能馬上臨機應變處理妥當。
為此他所服務的五號車間管理者和技能部的同事,還有萍姐也都開始認可他的能力,覺得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勝任他的崗位。
他心裡暗暗高興,也終於踏實了,自己真正融入了這個團隊,再也不怕過不了適應期,被遣回第二車間,重新去做老乾媽手下的一名普通員工。
他想要不了多久,他也可以換上有別於普通員工的藍色衣服,穿上技能部特製的黑色工衣,那樣他就脫離了普通工人的一員。
可是,職場得意,情場卻失意。
不知從何時開始,周轉中心傳出他追求小鳳未過,被他人橫刀奪愛的事。
事情也慢慢發酵,傳到了技能部、傳到了他工作的七號車間,和他所有熟悉的地方。
張小魚感覺自己不論走到哪裡,仿佛都有人指指點點。
大家好像都在嘲笑他,嘲笑他的失敗、譏笑他的不自量力。
“呵呵,這就是大型社死的感覺嗎?”
張小魚躲在休息室,嘴裡發出了一聲自嘲般地輕笑,對著空氣或者自己如此說道。
此時,休息室的門被推開。
一位三十多穿著普通藍色工衣、貌似憨厚的大叔走了進來。
他正是張小魚之前在第二車間工作時,站他對面的猥瑣大叔王剛。
大叔走近張小魚,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你小子進了技能部,也不回去看看老子!是不是覺得進了技能部,就高人一等,把大叔我忘了?”
張小魚看著面前這張臉,心裡暖暖的,不過卻嘴硬。
“看你幹嘛,天天猥瑣得要死,就知道調戲小姑娘,也不怕別人在背後戳你脊梁骨,罵你為老不尊。”
大叔聽到張小魚這樣說,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猥瑣笑容。
“嘿嘿,老子是那種在乎別人眼光的人嗎?誰敢當面對我說三道四?一巴掌拍掉他的牙,哈哈,我就喜歡看小姑娘害羞的模樣。”
張小魚翻了翻白眼。
“就你?還一巴掌拍死別人?”
隨即又揮了揮手說。
“快走快走,看到你就煩。”
即憨厚又猥瑣的大叔,理也不理張小魚的白眼,自顧自說道:
“我比你多活了十幾年,但是有的道理我說了你也不懂,也體會不了。”
大叔認真直視著張小魚的雙眼。
“但我還是要說,而且隻說這一次,能不能明白就看你自己了。”
“有人說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其實他們也沒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只是跟風,或者隻說對了一小半。”
“誰不想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巍然不動?但是他們沒有一顆強大的心,一顆強大且堅定的內心。”
“沒有這顆強大的內心,就支撐不了他們前行的路,他們會搖擺,會與世合流。”
張小魚突然有了濃烈的好奇,他想了想對著大叔問道。
“那如何才有一顆強大的心呢?”
大叔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
“道可道,非常道。”
“如果你沒有真正經歷體會過,
別人再怎樣用言語來描述你也不會懂,而不懂就是不懂,說了也不會懂。” “而且,‘道’也不是可以用任何言語來描述表達清楚的。”
“凡事可以用言語表達清楚的,那都不是‘道’,那只是霧裡看花而已。”
張小魚一臉懵逼,處於茫然狀態。
他覺得大叔是在開玩笑,既然不能用言語表達,那你還站在這裡給我說這麽多。
雖然此時的大叔異於常態,氣質和平時也不一樣,但並不妨礙和他熟悉的張小魚在心裡暗暗腹誹。
大叔好像也知道張小魚不會懂,他再次對張小魚叮囑。
“小子,你現在只需要知道一句話!”
“活在他人眼裡,你早晚就死在別人嘴裡!”
說完後,大叔再次拍了拍張小魚的肩膀,轉身向外面走去。
張小魚急忙上前拉著他的衣袖。
“先別忙,你還沒說怎樣才能有一顆強大的心呢!”
“我覺得我現在需要它,今天丟死人了,走到哪裡都覺得別人在指指點點,真受不了那種感覺!”
大叔聽完張小魚的問題後,面朝門口,背對著張小魚,看不出表情。
沉默了許久,在重重的一聲歎息後,他才幽幽地說。
“想要有一顆強大的內心,沒有那麽容易,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裡,世界應該也不會是這個模樣,外面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瘋子!”
“最後,我聽說,想要一顆強大的內心,我們只需要知道,且只需要明白一個問題。”
張小魚還在想“自己有沒有一顆強大的內心,跟這世界什麽樣,有關系嗎?我又改變不了世界!”
而且還在想外面是指哪裡?
尉氏以外嗎?
“外面真的有很多瘋子嗎?完全沒聽說過!”
一個又一個問題砸得他頭暈,但他還是連忙出聲相問。
“我們只需要明白一個什麽問題?”
背對著張小魚的大叔,突然之間顯得特別莊重嚴肅,身上一股別樣的氣機緩緩升騰了起來。
張小魚隻覺得此刻的大叔變得陌生,變得像一座大山,氣息高深且偉岸。
張小魚只聽到大叔緩緩說出了三個字,然後就邁步走了出去。
幾步距離之間,大叔那一身仿佛高山仰止的偉岸氣息也慢慢消失,縮回了他的身體,重新變成了那幅熟悉的猥瑣模樣。
張小魚站在原地撓了撓頭髮,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大叔講的什麽鬼東西?
我現在想要一顆強大的內心,來度過眼前的社死難關。
他卻講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東西?
“算了,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還是先管眼前的事吧!”
張小魚轉眼就拋開了剛剛產生的疑問,心裡卻在思索。
“我該如何度過,這眼前的社會性死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