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宇院熄燈後,只有寥寥路燈發出慘白的光。
謝安和安宇打開了宇院的一道小門。
這是專用的特勤門,外面有一個特意留出的小廣場,方便行動處緊急出發。
出了宇院,又四周無人,謝安誠懇說道:
“恭喜啊,安處長,以後我們多多照應,有事相互拉一把,別讓人帶坑裡了。”
安宇升官了,就在今天。
當天入職,當天升官,這種特例只有行動處才有。
這次行動處傷亡慘重,亟需補充。安宇又恰好出師,還在養傷的熊鳴要求,讓安宇加入行動處。
孫敏召集幾個院領導開會一商量,大家一致同意,而且還任命安宇為行動處副處長。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現在行動處看起來還有四、五十人,但能師只有四人了,而且其中三人還在養傷,傷還很重,能不能回來工作都不確定。
現任副處長被提拔為處長後,位子就空了出來,乾脆就任命安宇為副處長,好歹能提高下士氣。
安宇能力不用說,行動處的人都服。關鍵是他的背景,他的加入代表著能得到大能師更多的關注。
安宇還有點不習慣,突然火箭似的提這麽高。
但也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成長,才能讓老師和師姐不這麽累。
這次一起偵破奇峰大廈一案,讓安宇對謝安也有了新的認識。
謝安心眼小,能力也不足。但如他自己所說——不是個壞人。也熱心,關鍵時沒掉鏈子,輕重是分得清的。
於是誠懇答道:“謝哥客氣,以後請多多點撥小弟。”
叫得謝安很開心。
謝哥?這可是自己人才會叫的!
這麽說,大能師和孫敏接受我了?
不過,這歡喜也沒持續幾分鍾,又被現實刷新。
一艘流雲星準時出現在眼前,放下四個禍害,又無聲地飛走了。
看著流雲星飛走,謝安很無奈。
師父,見個面都不願意麽......
張小北四人回來了。
本來可以再晚幾天。但王二進用了他的木基靈力幫張小北康復,很快好了,於是四人想早點回來,王雍兒便聯系了謝安。
見迎接自己的是謝安和安宇的冷臉,四人馬馬虎虎站成一排。
謝安走上前,挨個看去。
最高的是王二進,呆頭呆腦。身邊一個傻子,大眼無神。挨著一個兩眼放光的張小北,人小鬼大,把王雍兒都帶壞了!
這三個居然連頭都沒低!
謝安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你們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事嗎?
王二進知道。
但他不認識謝安。
你又不是安先生,我只聽安先生的。
謝安隻好暗暗生氣。
算了,又不是自己的弟子。
還是自己的假弟子王雍兒好,至少知道低頭認錯,還沒完全被張小北帶壞。
回頭去看安宇,見安宇冷著臉不想說話。
看來,這壞人隻好自己當了。
謝安取下眼鏡用水火兩系能力去擦拭,冷冷道:
“這次你們違反戒備令,偷出宇院,還惹出了這麽大的事。按照校規,你們被開除了!”
王二進心頭一慌,這是要趕我走嗎?慌忙去看安宇。
見安宇沒理他,又不敢違背安宇的話在心頭默念,急得左右不是。
李濤吞了口唾沫,
有點緊張。這仆人做不成了。 只有王雍兒很淡定。
張小北卻眼睛一閃,居然蚊子樣吐出一個詞:
“但是......”
都是異能,這點聲音還瞞不過謝安。
謝安心頭怒起,盯了張小北一眼,卻不得不忍著,換了個詞繼續說下去。
“不過,念你們查出了奸細,所以宇院暫時保留你們的學籍,給你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以觀後效。”
“死緩......”張小北又說話了。
謝安大恨。
但這是孫敏的弟子,又是吳庸的徒孫,一口怒氣隻好硬生生吞下。
“罰你們去參古樓抄書五天!”謝安一把戴上眼鏡,恨恨道。
“不許出來,有人送飯!”
張小北小嘴一嘟,委屈說道;“我還要參加宇王大誕慶典的表演......”
如果關五天,那宇王六十大誕慶典就剛好過了,表演趕不上不說,連看都看不成了。宇院學生都是被邀請了觀禮的。
這時候還想好事!謝安氣不打一處來。
“那就十天!”
你再說我還加!
張小北絕望了,不敢再說了,可憐兮兮的去看安宇,傳音道:
老兄,幫忙啊,我真的很想去看慶典的......
誰知安宇根本不理她。
老師,師姐忙成這樣,再不收拾你們,不知道還要添多少亂!
他非常支持謝安。
該關!
塵埃落定,四人怏怏跟著回宇院。
謝安心頭不爽,懶得帶她們去參古樓,半路就直接回家了。
謝安一走,張小北冷著臉追到安宇身旁,“你就看著我被關啊!十天啊!我肯定要瘋掉!說不定要啃書!”
安宇不知道說什麽。
本來四人能平安回來還是很高興的,可這兩天的經歷讓他完全開心不起來。
下午陪幾個院長和師姐去慰問陣亡的能師家屬。
那叫真慘。
張處長和兩個能師正值壯年,都是家裡的頂梁柱。
這柱一倒,家就塌了,剩下孤兒寡母的看著就可憐。
王二進和張小北的傷情,也從王雍兒給謝安的信息中得知,兩人早已經痊愈了。
他懶得去理張小北。
那知張小北不肯罷休,繼續追問:
“你說話啊!”
安宇被問得火起,停下來轉身冷冷道:
“你要我說什麽?恭喜你們讓二百多人死了,然後你們還活著?”
張小北一下安靜了,癟著嘴走開。
凶什麽凶。
正好看見王二進和李濤像兩根木頭一樣走得歪歪斜斜,安宇火一下更大。
將兩人叫到跟前。
王二進李濤被嚇到了。最厲害的張小北都被訓啞了,自己準備承受更大的風暴吧。
這次兩人低頭了,相互擠著,嘴裡嚶嚶應道:
“安先生......”
這委屈的模樣讓安宇心頭火一下滅了。
是啊,他倆又沒做什麽,什麽都不懂,完全是被小北忽悠去的,事發時還表現得很勇敢。
這樣的孩子能批評嗎?
不能!
安宇輕輕拍了拍王二進肩膀:“站好!”
兩人趕緊一動不動地站直。
安宇聲音轉柔:“以後,你們要做什麽,一定要親自問過我本人,知道嗎?”
兩人趕緊應是。這次確實是沒聽安先生的話,才惹出事來的。
“還有,你們去參古樓多看點書,不懂就問。暑假就別出宇院了,辛苦點,開學後就去一年級學習!”
最後這句話,讓王二進和李濤一下兩眼放光。
我們可以讀書啦?我們也是宇院的學生了!
仆人也可以讀書的嗎?那仆人的活怎麽辦?
想不明白的地方馬上被狂喜衝走,兩人激動萬分,齊口應道:
“是,安先生!”
安宇微微一笑,“以後,叫我老師。”
——“是,安老師!”
安宇搖搖頭,“去掉姓,隻叫老師。”
——“是,安老師!”
這倆木頭。安宇笑了。
王二進和李濤沒明白改稱呼的意思,一旁的張小北和王雍兒可是驚訝的明白了。
宇院裡,學生稱呼普通的老師都要帶姓的。比如:李老師、張老師等等。但這只是普通的師生關系。
只有私授弟子才能免姓,直接叫老師。比如孫敏和安宇稱呼的老師,那只能是吳庸。張小北也不能叫孫敏為孫老師, 只能叫老師。
這是宇院的慣例。在外面,這就是師徒關系。
謝安就不能叫屠毅為老師,而只能叫師父。王雍兒叫屠爺爺,那是特例,她身份不同。
張小北嘟起嘴對王雍兒傳音:
“我好吃虧,二木頭和三傻,居然成了我的師弟。”
王雍兒笑著回傳:“你就偷著樂吧,師弟也是弟,還不是要聽你的。”
——“你不懂,本來我準備攛掇我老兄收徒的,結果他壞了規矩,直接收了,把我的好處給滅了。
王雍兒心裡直笑:“那怎麽辦?借酒澆愁?”
張小北一把挽起王雍兒:“知音姐姐啊,我跪了,我們現在就叫外賣吧,麻辣肚片,鹵豬蹄加啤酒......”
——“不行,今天太晚了進不來,明天。”
“咱們不是有地道嗎?”
——“那明天也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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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四個小孩開開心心的走進參古樓,安宇心中安慰。
又有些失落。
身份不同了,再象以往那樣和小北嬉皮笑臉是不行了。
對她,對我都不好。
突然想起:這不是師姐幾年前對自己態度變化的翻版嗎?
一下頓悟。都是有原因的啊!
成長的代價?
望著空無一人的校園,安宇生出感慨。
通訊器震動起來。
安宇掏出一看,是師姐發來的。
“忘了一件事。汪巨石約明天中午吃海風樓,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