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星飛得又穩又安靜。
沒有翅膀,不知是什麽原理。
王二進和李濤美美一覺醒來,感覺流雲星正在下降。
眼前一亮,幾人已落在一座山坡上。
太陽升起不久,不過,這應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和廣城不同,眼前沒有冰雪,綠意盎然。
山下一座大城,道路交叉、高樓林立,一眼看不到邊。巨大的城牆白得耀眼,象條不見首尾的白龍,將大城和身下大山包圍。
這就是大新城?
好大啊!
三個小孩同時驚呆。
銀光一閃,安宇將流雲星收入體內,也不說話,領著眾人向山下步行而去。
越往下走,越驚訝。
大新城的建築和廣城完全不同,有很多高樓,外牆鑲著玻璃或是刷著白漆,看上去別具一格。
街上人流湧動、車水馬龍,馬車很少,全是各種顏色的鐵車子。
王二進和李濤驚喜地相互看了一眼,大開眼界啊,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跟著。
來到山下大路,安宇讓大家稍等。
路面黑油油的,不知鋪了什麽東西,又硬又平整,還畫著筆直的白線。
王二進和李濤小心摸著,然後發出驚喜的怪叫,惹來李浩一陣白眼。
“土貨,連柏油馬路都沒見過!”
他哪裡知道,王二進和李濤豈止沒見過馬路,眼前的一切都是首見。
邊陲和國都完全是兩回事。
沒過多久,一輛汽車開來,將幾人連同屍袋載往大新宇院。這是宇院的車,安宇用通訊器叫來的。
見沒人喝止,王二進和李濤興奮得一路歡叫,看見什麽都稀奇。
比如:
各種各樣美麗的商店。
街上巨大的廣告牌,還滾動變化內容。
定時開過的有軌公交車。
穿著時尚的人流匆匆走過。
無一不顯示著大新朝國都的繁華。
兩人開心得如同過年,讓不苟言笑的初二和初五也不禁露出笑容。
汽車轉進一條只有圍牆的石街,突然安靜了下來。
有元衛軍把守著街口,王二進伸手捂住了李濤嘰呱的嘴。
汽車來到一個古舊的大門前。
王二進抬頭一看,不大的石拱校門上刻著幾個不算漂亮的大字:
“大新宇宙研究院”
宇宙研究?
原來宇院是這個名!
大門緊閉,兩旁站立著肅立的元衛軍士兵。
王二進閉上眼,展開了全視角。
很奇怪,全視角裡宇院象飄著層白霧似的看不透,但大小和孤兒院差不多,最多百來畝。
守衛的元衛軍好象不認識安宇,挨個檢查後才給汽車放了行。
安宇滿臉嚴肅。
進入院內,王二進再次使用全視角,驚訝了:
宇院裡面比外面所見大得多,起碼大了十幾倍。
這簡直.....太神奇了!
肯定是那層白霧!
但一睜眼白霧又沒有了,仿佛只能在全視角中看到。
汽車開進。
綠化非常好,樹也很高大,很多小樓隱約其中,風格比宴賓樓更有味道,顯得古老又安靜,好象是另一個世界。
路上有不少學生來往,衣服顏色和自己一樣,但要薄許多。
王二進發現:無論用全視角還是睜開眼都看不見外面。外面的高樓、街道、人流全看不見。
仿佛那層隱藏的白霧不但掩蓋了宇院,而且隔離了視線。 一來宇院就令人興奮。
汽車到了一個岔口,安宇讓讓初二帶李浩去學生處,初五去行動處交屍再送李濤去他家。自己卻帶著王二進下了車,避開大路和視線,快步走向一條小徑。
李濤哈喇著嘴不敢說話,李浩卻不滿了:
“為什麽安先生不跟我們走?”
初五瞪了他一眼:
“他去見大能師,你是去報到!”
李浩到底年紀小,急得叫了起來:
“為什麽不帶我去見大能師?”
他聽過大能師吳庸的威名,大新朝異能第一人。
回答他的是初五的白眼。
大能師是你想見就見的?安宇雖然是能師,但如果不是吳庸的關門弟子,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安宇領著王二進穿林過樹,好象故意避開人。
經過一片竹林,到了一棟老舊的小樓前。
還沒到門口,一個中年婦女先走了出來。
安宇急衝衝叫道:
“宮姨!我老師去哪了?給他信息也不回?”
宮姨很和善,手裡還拿著清潔的工具。
“小宇回來啦!別急,進屋再說。”又好奇地看了王二進一眼。
安宇連咳兩聲,傳音過去:
“有學生在呢,宮姨。”
我都這麽大了,還叫我小宇......
當然,他沒忘屏蔽王二進的窺心。
宮姨開心地笑了。
到底是年輕人,生怕自己不老。
進得屋內,宮姨讓安宇和王二進先坐,倒來兩杯水,才坐下說道:
“你老師去你大師兄的廣南省了,說是那邊有異能犯案。”
安宇有些吃驚:“什麽異能?需要老師出手?”
“不止是你老師,熊副院長也去了。”
安宇心頭一沉,馬上想到了廣城那個高手。
如果是這種高手,才會要這二位出手。
宇院一共有五位副院長,以老師為首,大新朝唯一的大能師。院長是不常來宇院的,因為他住在王宮,是當代宇王。
熊院長是宇院三十多位能師中能力最強的。大新朝最高的執法機構——天督府,如果有異能犯案求助宇院,一般都由熊院長主管的行動處出手。這次連老師都請去了,隻說明案子不簡單。
自己出來還不到一個月,怎麽一下就冒出來兩個高手?
碧山一個,廣南又出一個,而且這兩個都是邊陲省份,六大洞天並不在邊陲活動的。
有點古怪。
宮姨又道:“聽說案子不一般,你老師走前還啟動了一級戒備令。”
“戒備令也啟動了?”
安宇驚訝了。
宇院的戒備令一共分三級,從一到三,級別越高,表示危急程度越高。
一級黃色是戒備,二級藍色是緊張,三級紅色就是生死存亡了。一級都不常有,二、三級更是從沒有過。
但僅是一級,宇院的人就不能外出,也不能對外通訊,只能接收,還得留在在宇院內學習和修煉。
宇院的學生可都是大新朝的寶貝,沒畢業以前,是不允許出意外的。
現在外面的異能並不弱。象李浩這種顯基、顯能的小家夥,看上去厲害,但一遇到外面的異能,也只能是送死。
難怪廣南的事自己不知道,原來是啟動了戒備令,裡面的人不能對外發信息,元衛軍也換了。
但老師為什麽沒有回我的信息?
老師肯定是收到的,莫非是通訊器遺失或損壞了?
有這個可能,但還有一種可能......
安宇不敢往下想了。
老師不可能出事的!
心中暗暗焦急起來。
宮姨也是能師,多年前出外勤受了重傷,被安宇老師吳庸救了回來,傷好後實力大減,她就主動作了吳庸的秘書加管家,算是報恩。
宮姨也沒有吳庸的消息,換以前很正常。外勤需要通訊靜默,在高手面前,通訊器沒有秘密可言。
但現在不同,大新朝不安寧,各種勢力暗潮湧動,異能層出不窮,安宇隱隱有點擔心。
這種擔心是很主觀的,自然也無法說出來。
王二進感覺到了安宇的坐立不安。
但他聽不到安宇和宮姨心裡想什麽,一進宇院,那種剛生出的能力就消失了。
其實,不是他能力消失了,而是能師級的異能都能保護自己的思維不被窺探。
在孤兒院聽到過安宇的心思,那只是安宇托大,沒開屏障而已。
因為感受到了緊張,他只能坐得直直的不說話。
宮姨又說了些老生常談的事,叮囑安宇要好好修煉等等,和吳庸的口吻一樣。
安宇慌忙告別。
一路心神不寧,邊走邊教訓王二進:
“宇院裡不許偵聽別人想什麽!”
王二進確實試過,知道瞞不過安宇。趕緊應:“是!”
心下卻暗暗歡喜,這麽說我“讀心”的能力沒丟。
一說還把王二進說開心了,安宇更是不爽。
“你那點能力全收起來,不許讓外人知道!”
王二進開心地回答:“是!”
“除我之外都是外人!”
王二進一愣,馬上又開心了。
難道安先生是想收我為徒,教我那些秘術?不然,給一個仆人說這些幹嘛?
剛才還讓我坐了......
王二進一邊開心,一邊按安宇說的做,盡量啥都不想。
這樣應該算收起能力了吧。
安宇古怪地看了王二進一眼。
原本在他眼中,王二進頭部有一圈淡淡的綠光,現在一下沒了,變成和尋常人一樣了。
奇了怪了!
二木頭無師自通麽?說收起能力就收起了?我還沒教呢!你就把“斂能”又學會了?
安宇隻覺得有無數匹馬在心頭狂奔。
“見鬼了!我三年顯基,又半年才學會斂能,這傻木頭一下就能開花啊!”
一想又不對!
宇院的靈童都是天才,可沒見過誰有這麽快的!
或許是......
二木頭不正常!
安宇突然冒出個想法:
難道二木頭小時候被人開過光?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安宇構思出一段影像:王二進不是個孤兒,他的父母是高手,只是出於某種原因,把他放在了孤兒院,時不時在深夜裡跑來給他傳功開光,他睡著了不知道......
再一深想,一下駭然:
莫非廣城那個殺人凶手就是王二進的父母!本來是來傳功,結果遇上了帶有最新集能器的元衛軍軍官,就順手殺了。那集能器就是準備給二木頭的!
不然,怎麽解釋一個沒顯基的靈童有二階?
靈童不都是一階的嗎?
而且,還一刺激就顯基了?直接跳過三階!
正常是要靠修煉的!一階,二階,三階,一步步修煉上去,過了三階才能顯基!
廣城那個高手可是和老師一個檔次的!這種高手大新朝有幾個?會專門跑到一個邊城去為集能器殺人?
想到這,安宇汗都快出來了,越來越確認自己的判斷。
感覺自己這次去廣城,是從虎穴裡偷了一隻幼虎,還以為撿到了寶,其實是帶了個巨大危險回家!
再看王二進,眼神都不對了。
不行,我得去找人!師父不在,還有師姐。
王二進不知安宇思維轉換得這麽快,只是見安宇神色越發緊張,越走越快,嚇得不敢說話,趕緊跟上。
對他來說,孤兒院的氣氛是壓抑,宇院的氣氛則是緊張,一來就感受到了。
其實不用安宇提醒,王二進自己也會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絕不會如李浩那樣,有什麽本事生怕別人不知道。
因為王二進和李濤是在冰冷的孤兒院中長大的。
別的不懂,但人心的險惡,見得多。
你一冒尖,就可能惹事。就象王強,不過是因為長得好看點,就被“處理”了。
王二進可不會冒尖。
氣氛尷尬,安宇沒話找話:“你知道宇院嗎?”
王二進點點頭,又搖頭:
“安先生,我是第一次聽說,以為是讀書的地方。以前不知道的。”
宇宙是什麽?
還有,啥叫研究?
知道合起來叫宇院,分開就一個不懂。
安宇暗暗發愁。
二木頭不但身份可疑,還啥都不懂,這該怎麽辦?
老師啊,你怎麽不在啊,我這給你拿了塊燙手的寶貝回來......
不行,得先去找師姐。
一邊走, 一邊掏出通訊器發信息,宇院內是可以相互接發訊息的。
王二進見安宇神色變換,隻以為安宇嫌棄自己,心中惴惴,更不敢亂說亂想了。
一路走去,遇到的學生都恭敬地對安宇行禮問好,安宇卻敷衍應付。
最後來到安宇自己的小樓,兩人匆匆進了門,
院子裡的李濤“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被初五送來後,他就沒敢進屋。
安宇直接安排道:
“一共有兩間客房,你倆住一間,書房和練功房都可以用。”
“還有,冰箱裡有吃的,自己弄,在我回來之前,不許出門。”
說完,心思重重地瞟了兩人一眼,轉身就走了。象是逃走,和初見時冰冷酷歪的形象大異。
王二進和李濤面面相覷。
這就完了?
不是說來讀書嗎?教室呢?同學呢?
李濤見王二進發愣,手一攤說道:
“老大,我什麽都沒乾,就玩了會螞蟻。還有,把衣服敞開了,熱。安先生不是在生我的氣吧?”
王二進回過神來,盯著李濤口水流流的大齙牙。
“你還可以用嘴唇把牙齒包住。”
李濤馬上抿住嘴,大眼很無辜。
“記住我的話。宇院不簡單,要想不被送回去,就要管住嘴!”
李濤猛猛點頭。
“還有,我們要有我們存在的價值!”
李濤眼一亮,“明白,我乾活利索!”
王二進點頭,“明白就好,現在做第一件事——收拾、打掃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