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天說所有武聖都在意那件事。

　但是自己卻表現的一點都不著急。

　還有閑情逸致跟王峰坐在桃花林裡喝酒，講述自己五六千年前是如何一點點徒手建立一座國家。

　他也告訴了王峰一個真相。

　目前世間存在的所有大國背後都站著一位或多位武聖。

　沒有武聖的國家只能算是小國。

　他們往往存在幾百年就消失在歷史的浪潮中。

　除非說某位武聖不願意繼續保護自己建立的國家，國家才會逐漸消失。

　至於說每個國家背後都站著武聖，而不是每個武聖都有一個國家。

　是因為有些武聖獨來獨往，沒有建立國家的意思。

　這片世界上留存最久的國家便是龍炎帝國。

　是那位傳言已經活了十多萬年的最古老的玩家建立而成。

　龍炎帝國也多次遇到滅國的危險，但是依舊傳承了十萬年屹立不倒。

　就是因為背後站著一位強大無敵的武聖。

　對此，王峰倒是不怎麽驚訝。

　反正修仙也講究個修身養性， 畢竟修仙者動不動就閉關十年百年。

　若是坐不住還怎麽修仙?

　燕無天願意講，他就聽著唄，正好也順便了解一下過去發生過的事情。

　講了許久，連天色都變暗了。

　燕無天才站起來緩緩說道:“走吧，差不多到時候了。”

　“嗯?”王峰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他還以為燕無天真就只是閑著沒人聊天，扯著他說話呢。

　感情是在這裡等某個特定的時間。

　王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心中微微一動。

　這個特定的時間難道是玩家下線的時間?

　他問道:“為什麽要選這個時候?”

　燕無天笑著說道:“因為只有這個時候你才能看到世界的盡頭， 看到一個真正的遊戲世界。”

　兩人飛上天， 一直往上飛。

　天空仿佛無限高，一直飛也飛不到盡頭。

　王峰露出意外之色，這裡的空間有些異常。

　空間折疊起來了。

　他們始終無法飛出遊戲世界的天空。

　直到天空中出現大量白色的光柱。

　王峰的神念感知到每一道白色光柱都是玩家的靈魂和意識。

　白色光柱飛上天，消失在了世界的盡頭。

　這些光柱在下面是看不到的，唯有登上這一片被折疊的無限空間才能看到。

　燕無天抬頭盯著某處，說道:“走吧，順著這些意識消失的方向前進。”

　兩人追求玩家意識光柱消失的方向而去。

　逐漸，王峰發現周圍的空間發生變化。

　他們竟然穿過了那片無限折疊的空間。

　王峰抬頭望去，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深淵出現在眼前。

　深淵散發出不詳的紫光，光是看一眼，王峰就感覺連元神都要被撕裂。

　那邊很危險，非常危險。

　就算是他也無法穿過那道深淵。

　然而，那些消失的白光卻都投入了深淵之中。

　玩家脆弱的靈魂和意識竟然穿過了就連王峰都感覺恐怖的深淵極光。

　毫發無傷。

　王峰忽然心有所感，抬頭望去，仿佛看到了深淵的另一頭的景象。

　那是一個漆黑的房間，房間裡擺放著一個遊戲倉。

　王峰露出驚訝之色，“深淵的那邊是現實世界?”

　他看到的正是自己的身體。

　眼前的景象一閃而逝， 他所看到的東西全都消失了。

　玩家化作的光芒全部消失不見，他也看不到深淵對面的景象了。

　燕無天聽到他的話，臉色稍微嚴肅起來，點點頭說道:“對，那邊就是現實世界。”

　王峰看了眼左右，這是一片虛空，但是腳下卻有踩在實地的感覺。

　他們站在了遊戲世界的頂端。

　物理意義上的世界頂端。

　如果將遊戲世界看做是一個沙盒，那麽他們現在就站在了沙盒的最頂端，距離沙盒外面只剩下了一點點距離。

　但那一點點距離就永恆的間隔。

　王峰差不多已經猜到那些武聖都想要做什麽了。

　他平靜的看著燕無天，說道:“你們想要回去現實世界?”

　燕無天點點頭，“是，我們都想回去。”

　“這裡對我們來說已經成為了一個牢籠，我們想要重新獲得自由就必須穿過遊戲世界與現實世界之間的深淵。”

　王峰說道:“你們過不去。”

　燕無天感慨一聲，“是啊！我們過不去。”

　“五千年前，我就已經抵達了這裡，五千年過去我們也沒有人成功過。”

　“有人硬闖過去，在我們的面前硬生生被兩個世界的力量磨滅，徹底消失在世界上。”

　他看向王峰，說道:“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希望。”

　王峰對此心知肚明，燕無天看到自己動用空間之力的時候那種驚喜感無法掩藏。

　他搖了搖頭，說道:“這不可能， 我也做不到。”

　燕無天想要王峰打開兩個世界之間的空間通道。

　這是王峰做不到的事情。

　這大概和飛升仙界的難度差不多。

　又或者等同於仙人從仙界降臨凡間。

　唯一的區別就是不用承受天地雷劫。

　畢竟，遊戲世界的天道已經被十三位武聖瓜分一空。

　他們的意志就是遊戲世界天道的意志。

　若是他們不想對王峰加以天地雷劫，王峰就算是撕裂這片天地，飛升現實世界，也不會承受雷劫。

　但是王峰做不到。

　他現在才不過是一位金丹境修士。

　額……稍微比普通的金丹境修士更強那麽一點。

　可能比元嬰境修士也更強點，但最多也就是媲美化神真人了。

　化神，煉虛，合體，大乘，渡劫，羽化飛升。

　他距離飛升仙界還有五個大境界。

　雖然說現實世界也不是仙界，可能阻力會更小一些。

　燕無天說道:“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做到，有我們十三位武聖的力量支持，打開一條通往現實的空間縫隙應該不難。”

　王峰“呵呵”兩聲回應他的應該不難。

　“小燕子，這就是說能夠帶我們離開這裡的人?”一個女人從虛空中浮現出來。

　燕無天並沒有在意她口中的“小燕子”，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

　再說，這個老妖婆活了一萬多年，叫他一聲小燕子就叫了唄。

　燕無天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創建銀月國的武聖，月色流銀。”

　“她是這裡活得第三久的武聖，比我老了大概五六千歲。”

　月色流銀聞言，頓時不太高興了。

　“小燕子你怎麽說話的?怎麽能說女孩子老呢?就算是大你五六千歲又幹嘛?老娘始終是十八歲的少女。”

　燕無天說道:“在我的朝代，十四歲才稱為少女。”

　“十八歲已經老了，都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

　月色流銀聞言，氣得直咬牙。

　忽然，她的臉色一變，一副少女姿態消失不見，眼神清冷下來。

　瞬間，氣質變得猶如空中的銀月般冰冷。

　“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王峰看了眼月色流銀，轉頭看向燕無天，疑惑的問道:“她是精神分裂嗎?”

　燕無天仰天長歎，說道:“按照你們現在的說法，應該算是吧，不過她是主動精神分裂的，畢竟如果不分裂成幾個人格，也無法忍耐萬年的枯寂。”

　話音剛落，月色流銀就動手了。

　她隔空一抓，王峰周身便浮現出大片的銀色光芒。

　這些銀色光芒無比沉重，足以壓垮天罡境大宗師。

　王峰神念一動，便將這些銀色光芒驅散。

　月色流銀露出意外之色，沒想到王峰竟然能夠控制她的力量。

　嘭！嘭！嘭！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一道巨大的人影出現在月色流銀的背後。

　燕無天說道:“西天國的武聖多瑪焚。”

　王峰抬頭望去，多瑪焚是一個高百米的巨大岩石巨人。

　他知道那並不是他的本體，這副模樣只是他將武學異象具現化了。

　多瑪焚的本體是一個異域人。

　也許是因為十三位武聖，就只有他一人是異域人，所以他不太願意以本體見人。

　畢竟，在多瑪焚所處的那個時代，異域人在中原人眼中都是野人。

　多瑪焚還受到那個時代的思想影響。

　陸陸續續，剩余的武聖也出現在王峰面前。

　燕無天是唯一一個選擇留在外面的武聖，也是其他人唯一願意放出去的武聖。

　因為就算是他們不在下面，燕無天也絕對不會對他們的國家出手。

　甚至還會主動維系各國之間的平衡。

　換做是另外任何一個武聖。

　單獨留在外面，很大幾率會因為自身性格導致國戰爆發。

　那將會是毀滅性的災難。

　會將他們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遊戲世界摧毀。

　最後出現在的是一位老者，白發蒼蒼。

　看起來與其他的武聖格格不入。

　因為他身上有一股暮氣，就像是快要死去了一般。

　理論上，成為武聖之後就擁有了無窮的壽命，只要遊戲世界不滅，他們就不會死。

　因為他們已經和遊戲世界的天道融為一體了。

　但是這個老者卻給王峰一種即將滅亡的感覺。

　燕無天對老者十分尊敬，給王峰隆重介紹道:“這位就是我給你說的活了十萬年的武聖。”

　老者擺了擺手，說道:“老夫紅雲。”

　王峰聞言，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物。

　他笑著問道:“您該不會就是洪荒時期的紅雲老祖吧?”

　老者點了點頭，說道:“正是老夫。”

　王峰臉色愣住，他只是開玩笑，結果老者承認了。

　這下輪到王峰沉默了。

　這他媽是真的神仙啊！

　他深吸一口氣，問道:“可是根據神話傳說，您早已經隕落了，在洪荒時期結束之前就隕落了。”

　老者說道:“這樣說倒也沒錯，我死後，女媧娘娘才把我的真靈從輪回之中帶出來，安置在這片小世界之中，讓我安心管理這片小世界。”

　“小世界?”王峰疑惑問道。

　老者說道:“早在很久以前，聖人就已經預感到了天道凋零，仙道不存，超凡必將逝去。”

　“幾位聖人以盤古的一塊心臟煉製了這個小世界。”

　“因為是以盤古心臟煉製的小世界，因此這個世界就算是脫離的洪荒世界也可以長久存在。”

　“聖人本來是想要把小世界當做是所有仙人最後的庇護所。”

　“奈何，後來幾位聖人之間鬧出了矛盾，面對即將到來的大道寂滅有不同的對應方法，從那以後所有聖人就開始爭奪天地間的超凡之力，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劫數。”

　“然而，聖人的行為導致靈氣枯竭提前到來，女媧娘娘將自身所采集的天地靈氣全部灌注進這片小世界。”

　“因為小世界內的天地靈氣不足，無法容納強大的仙人，所以最後這片小世界也沒能發揮出庇護所的作用。”

　“再然後，女媧娘娘受到無量劫的波及，與小世界失去聯系，從此小世界就脫離了洪荒世界，飄蕩在無盡時光長河之中。”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個消失。”

　老者看向王峰，說道:“按現在的情況來看，那場無量劫終究還是沒人熬過去，就連聖人都隱去了。”

　王峰聽到他訴說小世界來歷的前因後果，心神震撼不已。

　這竟然還涉及到傳說中的幾位聖人。

　當初他猜測的沒錯，遊戲世界真的與神仙有關系，但是並非神仙用來複蘇現實世界靈氣的。

　而是用來避難的。

　王峰想到這，聯系到現實中感受到的靈氣。

　他倒吸一口涼氣，說道:“小世界的天地靈氣在泄露，小世界要崩潰了?”

　本以為是現實世界要借助遊戲世界靈氣複蘇。

　結果竟然是遊戲世界靈氣泄露到現實世界，即將導致小世界崩潰。

　王峰此言一出，眾人紛紛轉頭看向紅雲。

　這一點他可沒說。

　紅雲不說的話，誰也不知道遊戲世界正在崩潰的邊緣。

　遊戲世界崩潰，他們全都要死。

　一個都逃不掉。

　他們與小世界的天道已經融合，與世界同生共死。

　王峰也終於知道了紅雲身上暮氣的來歷。

　紅雲多半是這個小世界的世界之靈。

　小世界在崩潰， 紅雲自然就在死亡。

　月色流銀冷冷的說道:“小世界要崩潰了，我們就算是去先現實世界也只有死路一條。”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可比王峰能夠撕裂一道通往現實世界的空間裂縫還更勁爆。

　他們雖然對這個世界有些膩歪了，但是不代表他們想死。

　如果不想活著，也不會向往前往現實世界。

　不想活的武聖早已經沒了，剩下的都是還想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