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認同小青的看法，命運這東西，虛實難測，真假難辯，且處於不停的變化當中，真要迷失在裡面，怕是一輩子都走不出來了。

於是止住身形，不再下潛，用手摸了摸井壁。

嗯！

滑滑黏黏，非常真實，再用神識一掃，也是真實的。

但王宵清楚，這只是命運迷霧營造出的虛幻，和陣法不一樣，也不同於幻境，盡管一切的感官都沒法證偽，可它實際上是不存在於現實世界的一種可能性。

這個概念比較繞人，如與燕赤俠的虛實之道聯系起來，就很好理解。

虛可化實，實也為虛，可能性或許在某一個契機下，就成了干涉過後的命運。

誒?

王宵心中一動，這不是與觀測者效應有些類似麽?

在打開盒子之前，貓的狀態存在無數種可能，可是打開了盒子，狀態就具有唯一性。

當然，量子理論未必適用於這個世界，仙人可不跟你講什麽量子不量子，不過道理是一樣的。

王宵定在原地，沉默不語，小青趴在他的肩膀上，也不打擾。

識海中，精神力小劍時而虛幻，時而真實，發出嗡嗡鳴響，通明劍典、誅神真解與儒家精義也不時迸發出陣陣靈光，以當前的實際狀態，全力推衍燕赤俠的虛實之道。

身處於命運迷霧中，貿然移動只會帶來不可測的風險，除非能讓命運顯露出冰山一角，才有可能找到一條安全的通行路徑。

而要看清命運的軌跡，只有使他化虛為實。

命運到底是什麽?

曾有人說，命運是一根無形的絲線，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弄，決定著每一個人的命運，要想擺脫命運，只有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打破絲線對自己的操弄。

對此，王宵並不認同。

如果真有一隻無形的手，哪怕是天道，也吃不消，先不提無數億兆兆生靈如何操縱，就是生靈與生靈之間的交集，也會牽索一發而動全身，產生難以測度的變數，根本操縱不了。

而且操縱一個人的命運，就要承受相應的反噬，或許一個，幾個人的反噬微乎其微，可若是所有的人都反噬呢?

怕是天道也會當場跪了！

也說人說，命運是事件的集合，交集就會產生方向，最初王宵認同這個理論，但是在描述上，他覺得用量子理論更加貼切。

命運最初是無序的，或者說，本沒有命運，因根骨、際遇、資質等因系的不同，從而產生不同的結果，讓人誤以為有了命運，等於命運有了秩序。

《仙木奇緣》

但是一個事件發生過後，命運會重歸於無序，除非再有外來的力量產生下一個事件，如此周而複始，一直到生命走向終點。

“轟！”

識海中，精神力小劍巨震，一縷玄奧的氣息散發開來。

原本各自旋轉的通明劍典、誅神真解與儒家經義，包括在最外圍旋轉的雷法都在即有的軌道上無序的旋轉，卻是刹那間，轉道擾亂了，四部精義碰撞在一起，數之不盡的火花迸出，有些消散於識海，有些被精神力小劍吸收，還有一些互相吞噬吸收，變異為了全新的精義。

“出來！”

暫時王宵顧不得去體會，低喝了聲，釋放出萬家燈火圖。

圖卷迅速抖動，公府中，另一個自己與錦瑟手牽著手，心念虔誠，全城住民，全都跪地祈禱，絲絲祈願之力升上高空。

海燕們穿梭於祈願當中，道道靈光迸射，就如漫天飛舞的電蛇，快速匯聚在一起，突然轟出圖卷，衝了出去！

王宵心頭劇震，這是文氣圖卷第一次干涉現世。

或者可以理解為，只有在命運迷霧這種亦真亦假，亦虛亦實的特殊環境中，文氣圖卷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王宵不敢怠慢，緊緊盯著前方，神識、文氣與劍目三大探測方法全開。

“轟！”

衝出不遠，便如雷霆爆了開來，那刹那的電光，照亮了前路。

前方不遠，是一個朦朧的光球，雖然隨著電光一閃即沒，卻能看清球裡是一個世界，王宵似乎在這個世界中看到了自己的生命軌跡。

大體是古代環境，自己是城市中的小商賈，不算好也不算差，娶了妻，生了兒子，起早摸黑，勉強持家。

卻是有一日，意外的發現，妻子和隔壁一個賣燒餅的有尖情，那賣燒餅的仗著他的兄弟在縣衙當都頭，強佔了自己的妻子，妻子不敢聲張，與之維持著尖情，並且兒子也不是自己的。

事發後，妻子無顏苟活於世，投井自盡，自己把妻子撈出來，一副薄棺埋了，在墳頭，給妻子敬了三杯酒之後，當場把那野種一刀捅死，又跑去賣燒餅的家裡， 把那賣燒餅的亂刀砍死，然後去官府自首。

都頭對自己恨之入骨，買動牢頭，嚴刑拷打，試圖把自己折磨死在牢裡，虧得縣令心懷正氣，詳細了解了桉情之後，判處自己無罪，當庭釋放。

都頭不服，仗著曾因打虎被府裡的太爺賞識，請府裡推翻了縣令的判決，縣令也不服，桉子一直搞到省裡，刑部，足足審了兩年，引發了極大的輿論爭議，最後刑部判自己無罪。

而在審判的過程中，順藤摸瓜查出了都頭是血洗鴛鴦樓的元凶，都頭被判處腰斬，或許是心裡懷有愧疚，也可能是補償心理，賣燒餅的妻子在這兩年裡，始終照料自己，桉情了結了，也順水推舟的嫁給了自己。

對了，那賣燒餅的，叫武大郎，賣燒餅的妻子，叫潘金蓮，都頭叫武松，自己叫西門慶，妻子叫吳月娘！

臥草！

武大郎復仇記?

什麽亂七八糟的命運?

王宵晃了晃腦袋，滿臉震驚，金瓶梅還能這樣演繹?

不得不說，命運真的很神奇，或許在另一個時空，這就是金瓶梅的正確打開方式。

可是緊接著，一股極大的疲憊感傳遍全身，分明是心神消耗過度，於是微閉雙眸，調息起來。

他沒注意到的是，小青的眸中也現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稍作恢復，王宵又是一記心靈雷光打過！

依然是完全不著調，並且不是太友好的命運。

漸漸地，王宵有些明白，為何之前的住戶會噩運纏身了，命運其實和開獎差不多，開刮刮彩能讓你開到大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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