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潼辛逐漸平靜下來,不覺在陸沉懷裡睡了過去,陸沉低頭望著懷裡那張略顯稚嫩的童顏,感慨道:
“十三年過去,竟是半點未變,真好!”
陸沉知道這是【駐顏丹】的效果,越望越喜歡,忍不住低頭在潼辛的俏臉上啄了一口。
“爺~~”
長長的睫毛顫動,潼辛歡喜著睜開了眉眼,四目相對,發出一聲帶著顫音的嬌啼,陸沉輕撫著對方俏臉,安慰道:
“這裡不合適,稍後...爺好好補償你!”
“嗯~~”
潼辛知道輕重,纖手緊緊摟著陸沉。
陸沉抱著對方向山下走去,在山體上如履平地,一步十米,潼辛賴在陸沉的懷裡,不舍的下來。
恍恍忽忽。
如在夢中。
“嗷~~”
剛剛落下不遠,又一頭抱臉獸撲了過來,體型比先前的那隻小了許多,只是一階靈獸,陸沉腳下不停,張口一吐:
“呼呼~~”
一口丹火飛出,瞬間將抱臉獸點燃,慘叫著化作一個火球向山下滾去。
陸沉疑惑道:
“抱臉獸很多?”
“是的。”
潼辛輕輕點頭,柔聲道:
“爺有所不知,這仙山上遍布抱臉獸,山下也有不少,它們在山體上四處打洞,越到高處,實力越強,在山頂連三階的也有不少,極為可怕,一開始玉琪姐姐試圖攻上仙山,想試著從山頂看看能否離開,卻因此損兵折將,若非有秘境【長春道觀】護著,幾次都差點全軍覆滅。”
說到此處,潼辛緊握陸沉的大手,祈求道:
“求爺饒我哥哥一命。”
“放心吧。”
陸沉歎了口氣,安慰道:
“就算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能一殺了之,不過,【潼關】他既然敢奪權,我也不能輕饒了他,以後就安心當個富家翁吧。”
剛剛流落此處的頭五年,秘境中的奉仙鎮百姓過得極為艱難,甚至到了吃草啃花的地步,因此餓死了數萬人,極為淒慘,處處艱辛,又因為接連損兵折將,百姓和鎮兵更是怨聲載道,好在有方玉琪和潼辛這兩位縱法仙師坐鎮。
一時倒也無人敢作亂。
直到後來,借助融合【蕤蕤獸場】和【琉璃花海】形成的草地和花田,放牧開始有了起色,逐漸走出了困境,而恰在此時,五米高的巨靈神【屠山】機緣巧合晉升了二境鍛體者。
傻子一樣的屠山沒什麽歹念,奈何潼辛的哥哥潼關卻是不安分的主,他先後拉攏了屠山和有【蟻命】天賦的張奎,開始與方玉琪和潼辛分庭抗禮,並最終將兩人排擠出了奉仙鎮,一人獨掌大權。
而方玉琪和潼辛帶著長春道觀的一行人,只能棲身在秘境最中心,那座三百米高的白骨山上,徹底失去了奉仙鎮的掌控權。
“爺真好~~”
潼辛徹底放下心來,在陸沉懷裡撒嬌。
陸沉心中高興,並不準備斤斤計較,只要方玉琪她們能安然無恙,其他的一切,他並不太過在意,於是一邊下山,一邊問道:
“白骨山莊都住著誰?”
潼辛略一思量,掰著手指道:
“玉琪姐姐,三娘,還有巧兒和阿朱阿碧,再就是紫鵲和晴雯那兩個丫頭,就我們七個,當初上山時,本來還要帶上清風和明月,不過他們兩個快長大了,乾脆留在了城裡的長春觀。”
“阿朱阿碧......”
陸沉目光一閃,問道:
“她們兩個沒嫁人?”
“沒有啊。”
潼辛搖了搖頭,解釋道:
“她們年歲確實不小了,本來玉琪姐姐也有意將她們兩個嫁出去,不過,兩個丫頭死活不願,她們說爺已經拿了她們的身子,要和我們一起等爺尋來,可我發現她們兩個還是完璧呢。”
“也委屈她們了。”
陸沉面露感慨,細細一算,發現兩女應該有三十四五了,至於紫鵲晴雯和清風明月,則是長春觀的四位守門道童,如今算來,怕也不下二十歲了。
兩人說著話,很快來到山腳下。
陸沉目光一掃,就見地面寸早不生,入目所見,盡是一片荒蕪與破敗,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個千瘡百孔的窟窿,密密麻麻,數不勝數,他眉頭一挑,詫異道:
“這都是抱臉獸鑽的洞?”
“是的。”
潼辛點頭,後怕道:
“每到月中,抱臉獸就會紛紛從地下鑽出,獸潮一般肆虐各地,所到之處,無物不食,幸好我們可以避入秘境【長春道觀】,這才能一次次安然無恙。”
“哦。”
陸沉若有所思,沉吟道:“這些應該是吞天靈蟾的寄生獸。”
潼辛仰著臉道:
“爺,我們還能出去?”
“當然。”
陸沉點頭,安慰道:“有爺在,一切盡管放心!”
“嗯嗯~~”
潼辛滿眼崇拜,美妙身軀搖來搖去,又埋頭在陸沉懷中,磨磨蹭蹭,搖搖晃晃,輕嗅著那股讓她著迷的味道,像是一隻小奶貓,陸沉笑了笑,又問道:
“往哪裡走?”
“那裡。”
潼辛伸手指向仙山右側,解釋道:
“前面不遠有一處小山谷,秘境就藏在其中,現在才剛剛月初,抱臉獸很少出沒,我出來的時候還有鎮兵守著,一眼就能見到。”
又叮囑道:
“爺,抱臉獸的聽力極好,稍有聲響就會從地下爬出來,落腳一定要輕。”
“好!”
陸沉應了一聲,抬腳向右側走去。
行不過數裡,就見一個四米多高的牌坊正立一處小山谷中,上面還龍飛鳳舞寫著醒目的【長春道觀】四字,在秘境外,果然有兩個披甲執銳的鎮兵守衛。
陸沉停下腳步,發現遠離了仙山,體內法力也流暢了稍許,並不妨礙施法,他手捏法訣,緩緩調動體內法力。
“刷!”
數息後,一面鬥笠浮現在頭頂,正是【天蓬鬥笠】。
他念頭一轉,頭頂紗布垂下,鬥笠也由灰轉黑,漸漸隱去了兩人的身形,陸沉抬腳上前,在兩位守衛的注視下,悄然進入了秘境【長春道觀】。
“刷!”
兩人再次出現,已經來到秘境,身上法力也霎時恢復如常。
只見左側是豐茂青草,右側是茫茫花海,正前方千米外,則是一座大城奉仙鎮...不,奉仙城!而在奉仙城後方,便是三百多米高的白骨山,當初的白骨山還是光禿禿一片,如今已是滿目蒼翠。
陸沉的目光一一掃過,就見草原上牛羊成群,牧場處處,花海中蜂飛蝶舞,人影綽綽。
“走吧!”
陸沉顯出身形,輕身一縱,抱著潼辛化作一道青虹衝天而起。
“看,那是什麽!”
“好古怪的青虹,這是怎麽回事?”
“快快,去稟告城主!”
......
一道青虹從奉仙城上空劃過,十余萬人口的奉仙城頓時出現一陣騷亂,城主府內,續起長須的潼關正在逗弄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彎著腰,扮著鬼臉,小女孩“咯咯”笑著,小手突然一指空中,天真問道:
“爹爹,看,那是什麽呀?”
潼關仰頭望天,面色驟然一僵,顫聲道:
“真...真人!”
......
青虹劃破長空,途徑奉仙城,向百骨山緩緩落去,尚未落下,一道身影忽然從白骨山莊飛起,嬌叱一聲:
“哪位前輩駕臨長春道觀?”
“曾!”
聲音未落,腰間長劍便是一聲長鳴,這人穿著男子白衫,滿頭青絲高高束起,劍眉星眸,身形修長,當真是英姿颯爽,神采無雙,不是方玉琪又是何人。
“刷!”
青虹斂去,陸沉抱著潼辛顯出身形,潼辛出聲喚道:
“姐姐,是夫君!”
“陸...陸郎!”
方玉琪紅唇輕顫,哽咽一聲,慌忙用纖手捂住紅唇,轉身,迅速落進了下方的白骨山莊,“哐當”一聲,關緊了房門。
“......”
陸沉面色複雜,抱著潼辛飄然從空中落下,就見一位身形嬌弱的美婦人提著個茶壺風一般跑來,又突然停下,手中茶壺“當啷”墜地。
“郎...郎君!”
歡呼一聲,張開雙臂,向陸沉繼續奔來。
“三娘!”
陸沉伸手一攬,當即將杜三娘抱進了懷裡,三人緊緊相擁,好一陣才松開,他將懷中潼辛放下,捧起杜三娘柔嫩的臉頰,高興道:
“三娘,你一點沒變。”
杜三娘又羞又喜,捏著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嬌聲道:“都是因為郎君賜下的駐顏丹,不然啊,奴家早成黃臉婆了。”
“那可不一定。”
陸沉啞然失笑,又打量了杜三娘幾眼,無奈道:
“一別十三年,三娘才練氣五層啊。”
杜三娘臉上一霞,弱弱道:“沒有郎君提攜,奴家...奴家能修到這般境界已經很努力了......”
“好吧。”
陸沉笑了笑,轉頭就見一雙女子正站在遠處,想上前,又不敢靠近,身上穿著澹紫色長裙,模樣幾乎一模一樣,他招了招手,喚道:
“你們兩個也過來。”
兩女連忙上前,欠身行禮道:
“阿珠(阿碧)拜見觀主!”
“起來吧。”
陸沉伸手將兩女扶起,仔細打量,發現兩女雖然已經三十好幾,容貌卻依舊姣好,只是與當年的青澀相比,氣質已經大為不同,像是兩個熟透的蔤桃。
見陸沉打量自己,兩女不由忐忑起來,面帶淒苦,一雙纖手緊緊握在一起,生怕陸沉嫌棄。
陸沉臉色一緩,伸手將兩女擁在懷裡,安慰道:
“以後...叫我郎君!”
“嗚嗚嗚~~”
話音一落,兩女頓時抱著陸沉痛哭起來,滿是心酸苦楚,杜三娘用錦帕擦了擦眼角,感慨道:
“她們兩個也算熬出頭了。”
潼辛則催促道:“玉琪姐姐還在墨香苑,夫君快些過去吧。”
“嗯!”
陸沉點頭,又安慰了兩女幾句,翻手取出秘境【甘霖沃野】,不需出聲,薑紅娥便帶著青草和青荷率先走出,接著是巫山朵朵和紅狐狸楚依依,最後是小白狐狸瑩瑩,眾人都是舊識,自是好一番歡喜。
陸沉也不再耽擱。
向著墨香苑行去。
穿廊過道,很快來到墨香苑外,他轉頭望了一眼隔壁他曾經居住過的長春苑,發現其中景致與他離開時分毫不差。
陸沉抬腳踏進墨香苑,抬手叩了叩房門:
“冬冬冬~~”
“刷!”
見房門沒有打開,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光從門縫闖了進去,再次出現,已經來到房間內,房間內花香四溢,陸沉目光一掃,就見床榻外紗帳垂落,方玉琪正側身倒在木床上,面朝牆壁,床頭還掛著她的那把【驚鴻劍】。
陸沉抬腳來到桉桌旁,往日應該擺滿公文的桉桌,此時只剩下一堆整齊疊放的紙張,他隨手翻了翻,發現其中不是畫著他的畫像,便是滿紙【陸郎】二字,心中不由一暖。
他將紙張放下,掀開紗帳,從背後抱住了方玉琪,輕聲道:
“這是怎麽了?”
方玉琪沒有轉身,哽咽道:
“都是我不好,我...我不該遠走,更沒有幫你守住奉仙城,我......”
“不用自責。”
陸沉將對方轉過身來,兩人面面相對,他擦了擦方玉琪滿臉淚珠,柔聲安慰道:
“是我不好,當初稍微一大意,便陷落在了一處四階秘境中,一直困了十年才得以脫身,其實兩年前我就尋到你們了,可惜實力不濟,無法將你們從吞天靈蟾體內救出,直到今日才得了機會,要怪也該怪我才是。”
“是我不好,嗚嗚嗚~~”
方玉琪還在自責,陸沉張口就使出了絕招,壞笑道:
“咱倆可是拜過堂的,這一次...你逃不掉了!”
說著,陸沉伸手解開方玉琪頭上束起的長發,一瞬間,滿頭青絲披散了下來,方玉琪俏臉微霞,所有言語再難出口,只剩下紅紗帳中那一雙越來越模湖的剪影,有道是:
一抹朱霞描玉樓,薔薇香綴滿庭柔;
芳思片片空箋寄,不負窗前幾許...愁!
......
“哎呀~~”
天色漸晚,方玉琪剛剛下榻,腳下一軟,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陸沉連忙將對方扶住,無奈道:
“你有傷在身,在榻上休息多好,一會我將飯菜給你端過來。”
“還不是你!”
方玉琪臉上紅霞未散,輕輕打了陸沉一下,陸沉連忙賠笑道:
“怪我怪我,都怪我!”
方玉琪翻了個白眼,伸手取下床頭掛著的驚鴻劍,認真道:“姐妹們都在相聚,我豈能缺席,都已經這麽晚了,若是再不出面,還不知道大家怎麽取笑我呢。”
“你就是太逞強了。”
陸沉有些無奈,攙扶著方玉琪向外走去,目光瞄向眼前光幕。
【玄女玉道經升級條件】:
【1】:道侶十二(已達成!)
【2】:雙修十萬(未達成!)
【3】:十枚玄晶(未達成!)
......
【玄女玉道經】目前已是大成,道侶的條件剛剛滿足,可惜雙修次數還差了一些,而且,先前將所有玄晶都喂給了黑背天王,此刻身上連一枚玄晶也湊不出來。
“再等等吧。”
陸沉滴咕一聲,帶著方玉琪出了墨香苑,向著隔壁的長春苑走去。
“夫君~~”
“公子~~”
“郎君~~”
“姐姐~~”
兩人一進門,一聲聲呼喊就傳了過來,陸沉擺了擺手:
“都是自家人,坐著就好。”
說著,陸沉在長桌的主位上坐下,左手坐下方玉琪,右手坐著薑紅娥,剛剛落座,一位穿著道袍的秀麗女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稟告道:
“觀主,潼關和屠山登山了,正跪在山莊外。”
“跪著吧!”
陸沉擺了擺手, 望了一眼潼辛,潼辛俏臉一霞,吐了吐了小舌,陸沉知道是潼辛偷偷發了傳訊符,卻也沒有責備的意思,他的目光從眾女身上一一掃過,突然發現少了一人,詫異道:
“巧兒呢,怎麽沒見她過來?”
“......”
眾女面面相覷,潼辛欲言又止道:
“巧兒...巧兒不方便出來。”
“怎麽回事?”
“一會陸郎自己去看吧。”
左側的方玉琪歎了口氣,對著剛進來的紫鵲吩咐道:“潼關是帶著小荷來的,去吧,讓他們繼續跪著,把小荷抱進來。”
“是!”
紫鵲應了一聲,匆匆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