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什麽合作?小毛孩子。”

　　老胡頭嗤笑一聲，拿出一根煙，就要點火。

　　“就拿我是個學生，你們動不了的蛋糕，我可以動。”

　　周岩笑著說道。

　　老胡頭的手顫抖了一下，那根紅塔山也掉進了煙灰缸裡，被浸濕。

　　“運管處管的了你們，卻管不了我。”

　　周岩淡淡道。

　　在他大二的時候，他們路遠交通也動過公交車接送學生的心思，當時的價位是一個學生二十元。

　　在新生報道那會兒，可以說賺得盆滿缽滿。

　　路遠交通公司的舉動，直接避免了新生被黑車司機宰客的現象，可以說是與學生互惠互利，乃是皆大歡喜的好事情。

　　但最後在有心人的舉報之下，路遠交通公司得到了幾千萬的罰款傳單。

　　原因，便是違反了運管處的相關規定，沒有按照規定的線路運營城市公交。

　　運管處又稱公路運輸管理處，主要監管運營性質的交通運輸，路遠交通集團自然在運管處的監管之下。

　　而做起學生的生意，顯然是運管處所不能容忍的，因此獲得了巨額的罰款。

　　不過，也是因為那一次轟動整個洪城的事件，引起了較為強烈的社會反饋。

　　自那以後，基本上洪城所有的高校，都會在新生報道，也就是九月的這幾天，安排公交車接送新生。

　　那個時候，已經成了體系。

　　但像周岩這類老生，倒是享受不到這個待遇，畢竟他們老生，都會被學校要求在八月中下旬返校。

　　不過那個時候，火車站的出租車營運體系已經逐步完善，運管處安排建設了正規的出租車接車點，打表計價，且提供舉報窗口，可以說極大地遏製了出租車市場的亂象，他們就算不能乘坐直達公交，也可以坐上正規的出租車，前往學校。

　　價格，公道。

　　不過這些，自然是後話。

　　周岩如今說的，顯然出乎老胡頭的意料，他有些錯愕地看著周岩。

　　連帶著那個一直低頭品茶的中年人，也將茶盞放下，意味深長地看了周岩一眼。

　　老胡頭沉吟片刻，終是站起身來，對著周岩說道，

　　“我們....可以談談。”

　　...

　　滴答——

　　是飲水機上的一滴水滴落在水槽上面的聲音。

　　辦公室裡，安靜的可怕。

　　周岩和唐糖已經離開。

　　老胡頭的前面，一個煙灰缸裡，已經積滿了煙蒂。

　　中年人，則是一口一口地喝著熱茶。

　　“夏總，我們真的可以相信他嗎?”

　　老胡頭忍不住開口說道。

　　“不相信的話，又怎麽會和他簽合同呢?”

　　中年人，也就是老胡頭口中的夏總笑道。

　　“呼——。”

　　老胡頭靠坐在紅木沙發上，他的手中，拿著一個像是剛剛打印出來的文件。

　　還熱乎著，散發著油墨的味道。

　　“他真的是大一新生嗎?我總覺得，他比狐狸還要精明。”

　　“我真的不敢相信，他能在我們不提供租賃文件的情況下，用3分鍾在網上找到模板，並草擬出一份公交車包車租賃合同出來。”

　　“要知道，就連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也做不到他這麽快的速度。”

　　“就好像，人家已經來我們這裡辦過無數次業務了一樣，熟門熟路。”

　　老胡頭歎道，眼中閃過幾分複雜。

　　這哪裡是什麽大一新生，這是天上下來的神仙吧。

　　老胡頭原本以為，周岩不過是聽到風聲來投機，但是一番洽談之下，老胡頭知道，周岩是有真本事的。

　　“年輕人嘛，有衝勁，有能力，我們都老了。”

　　夏總搖搖頭笑道，“我們正好聊到那個問題，他就找上門來，不得不說，還真是我們的及時雨啊，一塊蛋糕，就這麽看著不動，我的心，終歸是癢癢的。”

　　“是啊，洪城這麽多大學，這三天，要是運營的好，營收說不定能翻上個幾番，他倒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思路，我們，不就是缺一個中間代理人嗎?”

　　老胡頭搖頭歎道，他突然看向夏總，說道，“夏總，我們真的要把那個市場放給他嗎?”

　　“我們完全可以找另一個代理人，一個聽我們話的代理人。”

　　老胡頭的眼中閃過幾分老辣，“這合同的違約金，我們不是賠不起。”

　　“你以為，我看中的是這三天嗎?”夏總搖搖頭，有些失望，“老胡啊，老胡，我以為你應該看得明白。”

　　“夏總是說...他這個人?”老胡頭瞳孔一縮，說道。

　　“一個洪城大學精明睿智的大一新生，他難道不值得我們投資嗎?一條公交專線而已，給他就給他了，大頭還是在我們這裡，但是，學校裡面呢?”

　　夏總的眼眸深邃，透著旁人難以領會的算計。

　　“原來如此。”

　　老胡點點頭，眼睛一亮。

　　“我記得，大學裡面，是有創業扶持的，投資他這個人， 有可能，給我們帶來更大的利益。”

　　“我們，不正缺一個打開大學環遊車市場的契機嗎?”

　　“他就是我們的突破口。”

　　夏總與老胡對視一眼，皆是會心一笑，兩個老狐狸，都在這一刻，領會了各自的意圖。

　　“周岩嗎?”

　　夏總喃喃自語，他拿起了電話。

　　電話在極為短促的叮聲之後被接通。

　　“喂，爹地。”

　　是一個好聽的女聲，充滿了青春活潑的氣息。

　　“暖暖，你現在已經在學校了吧，到時候，記得關注一下一個叫周岩的。”

　　夏總笑著說道。

　　“周岩?他是誰?”電話那頭傳來疑惑的聲音。

　　“跟你一樣，也是洪大的大一新生，你最好，能跟他打好關系。”夏總說道。

　　“沒有想到，還會有爹地看中的人，我倒要看看這個周岩是何方神聖?”

　　電話那頭嘻嘻一笑，“好了爹地，我先和海琳阿姨熟悉一下校園，先掛了哈。”

　　“嗯。”夏總點點頭，聽到了電話的忙音，他終是把電話收了起來。

　　“夏總，這....”老劉顯然有些懵。

　　夏總笑道，“就讓我閨女去探探他的底吧。”

　　“你就不怕賠了女兒又折兵?”老劉問道。

　　“暖暖的眼光可是很高的，若是他真能讓暖暖傾心，也未嘗不可。”

　　夏總微微一笑，“我夏家雖然廟小，但也容得下他這尊大佛。”

　　辦公室裡陷入了沉默，很快，兩隻狐狸又相繼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