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找了一夜,可劉文博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蹤跡全無。
至於劉文博的家,方如今並沒有貿然派人前去,因為那個小個子只知道劉家新搬的大概地址,黑燈瞎火的根本無法查找,反而會打草驚蛇。
第二天一大早,方如今先是回到臨城站,向張鑫華和王韋忠進行了匯報。
出人意料的是,張鑫華並沒有責備他,而是出言寬慰,讓他耐心一點。至於熊永俊的事,也讓方如今不必擔心,王韋忠已經替他處理好了。
這一切倒是在方如今的意料之中,昨晚下狠手處置了熊永俊,除了行動需要,倒也並非是一時的衝動,一切都是謀定而後動。
早在臨城大學他就見識過熊永俊的卑鄙手段,這次設局引得劉家破產再行收買拉攏之事,更是令方如今深為不齒。
再有,之前和老紀等人相處過程中,他也了解到了臨城站的一些陳年舊事,其中就包括陳旺被誣陷為內鬼的事,而當時代表臨城站區去臨城調查室進行交涉的正是張鑫華。
陳旺也是張鑫華較為倚重的老部下,這件事雖然過去了,但方如今就不信張鑫華的心裡對熊永俊沒有一點芥蒂。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熊永俊不開眼,偏偏將劉文博這個跟日諜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作為拉攏目標,也活該他倒霉。
“如今,韋忠已經跟我商量好了,如果有人問起,或者說的更明白一點,這件事暴露了,就說韋忠是奉了我的命令前去抓捕日諜的,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宅子裡的人發生了內訌,而你只是抓捕行動的參與者之一,明白嗎?”
這是在保護自己,方如今看到張鑫華的態度,不禁心中一暖。
有一個有擔當的長官不容易啊,而他有兩個。
師兄在這方面也很有擔當。
他微微一笑說道:“多謝副組長的關愛,只是這件事是因我而起,責任自然也需要由我承擔,您和隊長的心意,我心領了。”
方如今的這一番話,讓在場的張鑫華和王韋忠都是暗自點頭。
不卑不亢,是個有擔當的年輕人。
隨後,張鑫華去吳劍光辦公室簡要地匯報了昨晚的抓捕情況,至於到底跟吳劍光怎麽說的,方如今不得而知。
接下來,三人商量追捕劉文博的事:
方如今帶一部分人去劉文博家守株待兔,這是劉文博最可能去的地方,行動以方如今為主,其余兩撥人分別在學校附近監控和在街面上巡查。
考慮到劉文博回家的可能性很大,方如今覺得這樣的安排欠妥,便道:“副組長,這麽大的事情,卑職怕難以完全勝任,王隊長他……”
倒不是為了逃避責任,他只是對張鑫華的安排感到詫異,抓捕劉文博一事乾系重大,為什麽不讓經驗更加豐富的王韋忠主持行動?
“這件事是吳組長親自安排的,你大膽去做!”
考慮到抓捕劉文博的危險系數並不大,而且昨晚又見識了方如今的狠辣一面,張鑫華也相信他能夠主持這次行動。
方如今心念電轉,吳劍光如此安排的目的,顯然是有意地讓自己積功。
不過,這對師兄也太不公平了吧?
作為行動組長,吳劍光在一線的行動能力不行,但算計人的本事確實不容小覷。
可即便是培養自己的勢力,這種吃相也實在是太難看了吧。
劉文博的新家如今住在燈籠街,位於臨城西北的城鄉結合部,
是一片連綿的棚戶區。 當年,AH、江蘇一帶連年災荒,盜匪遍野。每逢一次災年,都有大批難民乞食逃荒流入臨城。
男的拉黃包車、剃頭、擦背,女的做一些漿洗縫補的零工,甚至是進窯子苦度余生。沒幾年,流入臨城的災民竟達數萬之眾。然而這些人備受歧視,一直都雜居在棚戶區。
當天中午,方如今帶著老紀等人按照地址找了過去,當地的一個姓武的警長早就接到電話在路口等著了。
武警長早就接到了分局局長的電話,說是有人過來辦點事,讓他安排好。
掛上電話他就犯了尋思,自己這片轄區鳥不拉屎,在整個分局是最差的地段,怎麽還讓局長惦記上了?
可不管怎麽說,局長將這件事交代給他,就是給他臉,他就得兜著。
隔著老遠,武警長便開始仔細打量了起來,見到來的人都是陌生人,不禁心中犯疑。
很快,他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為首的一名氣質沉穩的年輕人身上。
武警長也是有閱歷的人,這個年輕人走在最前面,雖然不是前呼後擁,但也是主位凸顯。他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哥來了, 這樣的大人物自然是要結交一番的。
武警長屁顛屁顛地迎了上去。
“哎呦,這裡的路不好走,各位慢著點,慢著點!”武警長前倨後恭,肥胖的身體幾乎將原本就十分緊繃的警服撐裂,“這位公子,怎麽稱呼?哎呦當心腳下,這些天殺的窮鬼,屎尿垃圾到處倒。”
方如今順勢停住了腳步,舉目四望。
一條小河將這片棚戶區一分為二,兩岸緊靠河邊就是密密麻麻的民舍,一眼望不見頭,仿佛蜂巢一般,房子大多低矮破舊,幾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婦人正蹲在岸邊漂洗衣服。
這裡的環境確實是差了點,遍地是黏黏糊糊的垃圾和黑乎乎的汙水,不遠處有幾個瘦的皮包骨頭的男人蹲在地上,就著空氣中彌漫著臭烘烘的尿臊味過著煙癮,“噝噝”的吸氣聲不絕於耳。
紀成林雖然年紀大、資歷老,但畢竟是個大頭兵,這裡只有方如今是軍官,他自然責無旁貸地向前一步,一隻大手搭在了武警長肉乎乎的肩膀上:“兄弟,借一步說話。”
方如今仍然觀察著這裡的環境,劉文博的家境沒落,確實存在為了錢財鋌而走險的可能性。
不多時,紀成林帶著武警長走了回來,武警長再看方如今時,臉上討好的表情不減反增,又多出了幾分敬畏。
剛才看到紀成林遞過來的證件時,武警長兩腿發軟,喉頭髮乾,眼皮子突突直跳,我的乖乖,還以為是城裡來的大少爺呢,沒想到竟然是特務處臨城軍事情報站的人。
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