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在你們約定的時間來不了,怎麽通知你?”
方如今覺得這兩人絕對還有其他的聯絡方式。
不然,萬一一方有事沒來,另一方豈不是在茶園傻等著?
劉文博略一思索說道:“因為我父親反對我和軍人交往,所以每次見面都是偷偷摸摸的。周六早晨我沿著嶽家灣跑步的時候,都會特意往東河那邊繞一下,河邊有個小亭子。如果他第二天約我見面,就會在亭子的底座下畫一個記號進行確認。”
至此,方如今更加篤定林一博就是日本間諜了。
如果是單純避開劉文博的家人,完全用不著這麽隱秘的聯絡方式。
他將自己的這一想法跟劉文博說了。
說實話,這個疑惑劉文博之前也不是沒有,但從來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想。
經方如今這麽一提醒,劉文博的腦子也清醒了。
林一博確實很神秘,如果他真的是日本間諜的話,自己就是在助紂為孽了。
經過方如今的引導和點撥,劉文博徹底放棄了心理上的抗拒,一五一十全部說出來。
一旁有行動隊員現場記錄口供,又讓劉文博檢查了一遍簽字畫押。
從目前來看,劉文博確實是被林一博利用的。
所以,方如今並未再為難他,只是命兩名隊員貼身看守,寸步不離。
方如今看了看表,已經是凌晨一點零五分了。
也就是說,林一博很有可能早就回到了市區。
接下來,便是真正開始較量的時候了!
方如今對紀成林道:“你安排四個人在這裡看著,從現在開始,不準劉家人出這個門,直到我們的行動結束。”
紀成林自去安排。
方如今跟武警長說要繼續委屈一下。
武警長連連點頭,委屈一點不算什麽,別挑自己的毛病就行。
此時的劉文博反而比剛剛被方如今抓獲時更加的惶恐不安。
他一時難以接受林一博是日本間諜的事實,心中備受煎熬,雙手用力地揪著自己的頭髮,顯得痛苦不堪。
方如今看了看劉文博,心中也著實有些不忍。
像這樣的熱血青年雖然有一腔報國熱情,但他們缺少必要的是非分辨能力,很容易被有心人蠱惑利用。
熊永俊、林一博正是抓住了這個弱點,表面上充當著進步青年的導師,但實際上卻將他們引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像劉文博這樣有文化的學生參軍之後,不能說一定會有個好前程,但做到校級軍官也是不成問題的。
今後,潛伏在軍隊各處,很快就會將國黨原本就很脆弱的軍事體系蛀蝕的千瘡百孔。
由此來看,這個林一博為了達到目的,還真是處心積慮。
方如今輕歎了一聲,對劉文博說道:“之前你是受人蠱惑,現在就要考慮戴罪立功的事了。該怎麽做,你好好考慮一下。”
隨後,方如今將劉文博連夜帶到了城區的一處安全屋之中。
一早,又命馬寶和李康立即趕赴臨城站和警察局,查找林一博在軍方的資料和租房時在警察局的備案資料。
臨城站負責監督監控臨城所有駐軍,檔案室對於軍官的檔案資料都有留存,查找起來相當方便。
不過,馬寶在調檔案的時候卻遇到了問題。
原來,保安二團根本就沒有林一博這個人。
當時嚇了馬寶一跳,好在他腦瓜轉的快,立即又查了其他駐軍的軍官花名冊,
發現在二十六師師部有一個叫作林一博的軍需官。 上午九點多,馬寶後回來複命。
方如今看著馬寶拿來的檔案資料,這是去年一月份林一博晉升上尉時的任免材料。
林一博,男,29歲,吉林四平人,民國十六年參軍,文化程度高小,現任二十六師上尉軍需參謀,負責後勤給養工作。
照片上的林一博佩戴上尉軍銜,顯得英姿勃發,如果不是掌握了他的詳細資料和一部分從事間諜行為的事實,怎麽也不會相信此人就是日本間諜。
“是不是這個人?”方如今將林一博的照片拿到了劉文博的眼前。
當劉文博的目光落到照片上的一刹那,方如今明顯看到他的瞳孔緊縮了一下。
看來沒錯了,身份確認無誤。
神秘的聯絡方式,隱瞞家庭住址,編造的假服役部隊和身份信息……
可以說,林一博是日本間諜的指向已經相當明顯了。
巧合的是,二十六師師部和保安二團的團部都在金家門。
這倒是提醒了方如今,人們往往會將自己熟悉的內容編織到謊話中去。
而罪犯犯案也會有一個舒適區,選一個自己熟悉又覺得安全的地方下手。
他推測,這個林一博對東河邊嶽家灣的小亭子應該比較熟悉,或許他租住的房子就在附近。
李康比馬寶晚了一個小時, 主要是此時地方的戶籍管理以戶籍卡為主,並沒有統一的身份證件。
而林一博只是在臨城租房居住,並沒有戶籍卡,李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林一博當時租房時的備案資料。
資料上並無照片,只是登記了林一博的簡單的信息。
方如今想要的是他現在的租房地址——
窯瓶巷183號。
“老紀,你來一下!”方如今將紀成林叫了過來,老紀是臨城本地人,比自己對臨城熟悉多了。
紀成林湊上前來,只是在那張租房契約上看了一眼,便道:“窯瓶巷和嶽家灣隻隔著兩條街。”
方如今眼前一亮,距離這麽近,難怪會選擇在東河邊上的亭子畫接頭暗號!
確定了林一博的住址,就要看他昨晚是不是回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早早就派去小亭子偵察的行動隊員也回來了,確認了接頭符號。
方如今聽了之後十分振奮,萬事俱備,就等著實施抓捕了。
這可是一件大事,方如今不敢擅專,自己匆匆去向張鑫華和王韋忠匯報,留下紀成林帶人將劉文博控制住。
一路上,方如今也在不停思考著,劉家弄的雞飛狗跳,他倒也不擔心林一博會察覺,因為剛才劉文博在交待的時候還透露了一個細節:
因為家裡做生意虧了錢,劉父便將原來的房子賣了抵債,一家人搬到了燈籠街一帶。
搬家的事,劉文博倒是曾對林一博說起過,但當時並未確定新家的地址,所以林一博並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