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想了一下,將茶碗放於案幾之上,才轉過臉來對張郃道:“儁義,能不能攻城,你難道不比我清楚?”
張郃道:“若要攻城,必須具備城內兩倍乃至兩倍以上的兵力,這一點我自然知道,只是時不我待啊,眼看著丞相就要來了,你我再不快些立功,只怕你人頭不保啊,我倒無所謂,立軍令狀的是你。”
呀?這一會兒你倒是把事情撇得挺乾淨的,別忘了咱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完蛋都得完蛋,你還能幸免了不成?
許攸剛想到這裡,腦海中突然有一條妙計湧出,於是對張郃道:“儁義,在下忽然想到一條活捉袁譚的妙計,既然袁譚要堅守不出,那咱們就來一招引蛇出洞,如何?”
張郃眼睛亮了亮,道:“如何個引蛇出洞之法?”
許攸道:“若要袁譚出城,還得是以利誘之,袁譚一定也想襲擊我方大營,奈何忌憚張將軍威名,咱們營中又是精銳,軍心整齊,倘若我們之間發生嫌隙,以至軍心渙散,那袁譚一定會趁火打劫,到時候必定襲營,我們可提前做好防范,到時候來一招甕中捉鱉。”
張郃聽後,斟酌一會兒,皺眉道:“子遠這一計,確實是好計,但是袁譚又如何會上當呢?就算袁譚會上當,郭圖辛評之輩又怎麽會上當?”
許攸哈哈一笑,道:“儁義不必擔心,郭圖辛評之輩不足為慮,你不要忘了,有其父必有其子,袁紹都是個剛愎自用的混球,他兒子能好到哪裡去?咱們都是看著袁譚長大的,就剛愎自用這一條,袁譚與袁紹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只要袁譚認定的事情,一百頭豬也拉不回來,放心好了。”
張郃這時也笑了,道:“子遠果然足智多謀,在下佩服。”
當即商議好計劃,到了第二天,好戲就上演了。
“許攸!你把我坑苦啦,好好的立什麽軍令狀,以至現在黎陽不克,進退兩難,到時候殺不了袁譚,你我都得人頭落地,你人頭落地沒什麽,為何要拉上我?!”
張郃說罷,“砰——”的一拳就打在了許攸的臉上,人緊跟著就飛到了帳外,許攸登時就覺得天眩地轉了,心想說讓你真打,你這下手也太狠了吧?張郃你是不是也對我有意見,趁機公報私仇來著?
沒辦法,要想把戲演得真實,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如果連自己人都騙不到,如何騙得了敵方探子呢?
士兵不敢過來圍觀,只有在遠處不停的往這邊瞄,同時也開始議論起來了。
許攸捂著臉站了起來,手跟得了帕金森一樣的指著張郃的鼻子,怒不可遏的大罵道:“張郃!到了現在你翻臉不認人啦,當時是誰說要立功的機會的?我幫你才讓你來的,現在黎陽攻不下,你又來怪我,你他娘的算哪根蔥,今天我就豁出這條命,也要跟你同歸於盡!”
說罷,一拳照張郃臉上打去,只不過打了個空。
張郃武藝在許攸之上,許攸自然得打個空,若真打到張郃臉上,那這戲一下就被拆穿了。
二人登時扭打在一起,不一會兒,衣服褲子全扯爛了,鳥都暴露在了外面,副將李高與一些士兵急忙過來勸架。
不到一天時間,營中流言四起,說張郃把許攸打得半身不遂了,下肢不能動彈,生活不能自理。
沒過幾天,郭圖與辛評等人被袁譚召見,還沒走到客堂,就聽到袁譚爽朗的笑聲了:“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
這時二人站立門前,
互看一眼,郭圖問辛評:“什麽事讓主公如此開心?” 辛評這時神秘兮兮的附在郭圖耳際,聲如蚊蚋道:“郭大人可能沒聽說,我可是聽說了,曹營窩裡鬥了,前幾天許攸與張郃爭吵不休,張郃沒忍住,把許攸的牙打掉兩顆,現在曹營軍心渙散,主公當然開心。”
郭圖眨麽幾下眼睛,道:“辛大人,你怎麽聽到的跟我聽到的不一樣,我怎麽聽說,張郃直接把許攸打得吐血了,兩隻胳膊全打折啦,現在吃喝拉撒都得讓人照顧了。”
辛評這時眼睛骨碌碌轉了轉,道:“是嗎?可能是又打了一回吧,許攸那斯向來嘴硬,說話又難聽,沒幾個人待見他的,挨打是遲早的事,當年他在這邊的時候,我早想揍他啦,張郃這一頓打得,實在是解恨。”
二人嘀咕半天,裝作沒事人一樣走進了客堂。
袁譚這時背負著雙手在堂內直溜達,腳步是歡快的,心情是愉悅的,臉上的笑是燦爛的,一看到辛評與郭圖來,立馬笑道:“哈哈,二位大人來了,現在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許攸那斯終於倒霉啦,哈哈哈哈……”
袁譚話說到一半,就又忍不住瘋狂的笑了起來。
郭圖與辛評一聲不吭的互看一眼,雖然都知道是什麽事,郭圖仍然問道:“主公,不知許攸如何倒霉啦?”
袁譚道:“哈哈哈哈,許攸那斯,向來人緣不行,人狂心毒,誰跟他都尿不到一個壺裡,這不,因為久攻黎陽不下,張郃跟他吵架了,關鍵是吵著吵著還打起來啦,許攸被打得那叫一個慘啊,雙手雙腿被打斷了還不說, 滿嘴的牙幾乎全被打掉了,就剩兩顆,探子說他眼珠子都被張郃一拳給震出來了,這件事想想我就高興,哈哈哈哈……”
郭圖這時尋思一番,馬上對袁譚道:“主公,在下也聽說許攸被打了,但也沒像主公說的那麽狠呀,他只是被打斷雙手而已。”
袁譚這時笑道:“哎呀,郭大人呀,你們從旁門小道聽來的消息,自然不準,我這個最準啦,反正現在能確定的一點是,許攸被打啦,然後曹營軍心渙散,如一盤散沙一樣,由來是將相不和影響軍心,營中只要一出現內亂,不戰則已,戰則必敗,二位大人,我已經派探子確認過了,這幾天曹營防守松懈,士兵多數無精打采,咱們報仇雪恨的機會來啦,哈哈哈哈……”
辛評見袁譚笑得忘乎所以,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馬上問道:“主公之意,難道打算襲營?”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意今夜子時一刻,襲擊曹營,這一回必勝!”袁譚說著話,激動得將雙手搓得沙沙直響,似乎已經抓住了張郃與許攸,就等砍下二人狗頭祭奠老父親的在天之靈了。
郭圖這時又來花底下曬褲子大煞風景了,直接把手一拱,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道:“主公,萬萬不可啊,在下之意,再觀察幾天再說,許攸此人,向來詭計多端,怕是用得苦肉之計,主公切勿上當受騙啊!”
袁譚聽郭圖說完,笑聲戛然而止,火星噴頭道:“呆!大膽郭圖,你竟敢侮辱於我,難道在你眼裡,我就只會上當受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