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捋了捋豎起的胡子,盡量不讓太豎了,畢竟自己一發火,這胡子就莫名的立起來,老張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程普啊,你若忍氣吞聲的話,俺老張保證你能少挨點兒打的回江東,
如果你還是屢教不改,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話,俺老張保證讓你豎著來襄陽,橫著回江東!”
程普聽以這兒,就下意識的摸了摸被打腫的臉,那些傷處仍是火辣辣的疼,稍微一碰,
就如針扎般疼痛,
嘶嘶的抽幾口涼氣,已是不想再說什麽。
因為只要一說話,就會牽動臉上的肌肉,臉上的肌肉一動,臉就會疼,這是一個蝴蝶連鎖效應。
許攸看著程普有些搞笑的神情,真就想笑,但仍然得裝作一副無比同情他的模樣,道:“程太守,你還是快點歇息一下吧,我等就先告退了。”
程太守?
老張聽許攸這麽稱呼程普,立時就火往上撞,對許攸道:“我說子遠,你不要太過分了,誰準許你叫人家程太守的?你要想承認他的職務,你在心裡承認就好了,幹嘛要說出來呢?”
許攸道:“我叫叫又怎麽了?人家有天子詔啊。”
張飛這時手捂著嘴巴,深深的打了個哈欠,
然後他的眼睛就因打哈欠而濕潤了,於是無奈的擺了擺手,腳尖就移向了門的方向,然後腳就開始往外走了,道:“哎,隨便你吧,俺老張現在困得要命,吃飽喝足,最好是飽睡一覺,等俺老張睡醒了,再收拾程普,帶著五百兵他就敢來上任,還真是目中無人,少說也應該帶兩千兵來啊。”
許攸看著老張往外走的背影,在心裡想著,你倒是想讓人家帶兩千人來,人家得敢啊,如果真帶那麽多人,估摸著更加的進不了城了,
人家帶五百人,就是為了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沒想到一樣受阻了。
程普這時仍然是臉賽苦瓜。
許攸隻說了句,我去給你安排住處,然後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接下來的幾天,程普在太守府裡,行動就被限制了,老張硬是派人把府給圍住了,然後程普的五百兵也全部在裡面出不來了。
這叫進來容易出去難。
既然你想當襄陽太守,那就在這襄陽府裡當個夠吧,除非你主動寫書請辭太守之位,不然你就在這裡好吃好喝的住著吧,跟劉協那小子是一個模式,劉協是行動隻限於皇宮,你程普的行動當然比皇宮要小些,僅限於襄陽府。
要問這主意是誰出的,無可奉告,反正許攸向來是個低調的人。
張飛把許攸請到府裡吹牛,不住的對許攸豎大拇指:“要論聰明,這世上誰也不能跟你許子遠比,你這一招實在是太聰明了,咱們一沒有違背天子詔,二沒有違背孫權的意思,三還實現了讓程普當太守的夢想,可謂是一舉三得,一箭三雕,這一招對咱們來說,是妙的很。”
許攸伸手拿起酒壺,往面前的杯中加了些酒,道:“翼德,咱們不也是沒辦法了嗎?但凡有一點辦法,誰會這麽做呢?在下一向是慈悲為懷的,老實人被逼得一點辦法也沒了,自己打下的地盤,卻要讓別人當太守,誰他娘的心裡會好受?”
老張聽許攸說罷,咕咚一聲悶下一碗酒,嘴裡大聲的哈著爽快的氣,對許攸道:“子遠哪,你說的太對啦,把地盤拱手讓出去,誰心裡會好受啊!但是,咱們不好受,誰他娘的心裡也別想好受,誰想讓咱們沒好日子過,誰他娘的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這話精辟!來來來,翼德,喝,今天咱們不醉不歸!”許攸舉著杯子,
跟老張遙碰,舉足投足間都透著爽快,孫權小兒想欺負人,怕是找錯對象了,這一回不把孫權小兒給整服貼了,許攸就跟孫權的姓,叫孫攸!至於程普在襄陽府裡的飲食,那就是皇帝級別的,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每天三頓飯,一頓也不能少,連樣式都不帶重複的,早上餅子配小米粥,中午餅子配大米粥,晚上餅子配青菜湯,每天如此,絕不換樣。
粥一定要一插筷子就倒的那種,最好是粥湯上面能浮起筷子,人在面前能照著梳頭的那種。
餅子都是三天前弄出來的,還帶著一股餿味兒,喝粥的時候,就是要配餿餅子才好吃,就像炒飯一定要炒隔夜飯好吃是一個樣。
如此飲食,許攸相信要不了七天,程普跟他帶來的五百兵,就能減肥成功,並且臉上還會浮現出青菜的綠色。
吃飽喝足之後,張飛就對許攸道:“子遠,說實在的,當日你幫著程普說話,真把俺老張嚇了一跳,還以為你真要叛變呢,原來是故意那麽做的。”
許攸道:“為人處事的學問很大,咱們要學的還多著呢,當日你們打架,我必有得充當勸架的角色,如果咱倆都揍程普的話,那還像話嗎?傳出去好看不好聽啊。”
張飛哈哈的撫著吃得鼓鼓的肚皮,道:“對對對,好看不好聽。”
說罷,老張的眉頭就微微的皺了起來,問許攸:“子遠啊,老這麽關著程普,也不是辦法,咱們還得想辦法把他弄走啊,別看他們在這裡喝的都是稀水粥,但每天也得好幾十斤米和幾十斤面的,他要在這裡關個十年八年的,誰他娘的養得起啊!”
許攸悠悠的捋著胡須,道:“翼德不必著急,到時候程普會自己要求走的,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給孫權寫一封信。”
“寫信?”老張猛的一怔,接著道:“寫信告訴孫權,咱們把程普給軟禁啦?讓他派兵來救?”
你丫的笨驢一個,你要這麽跟孫權寫信,孫權沒準兒就真派兵來了。
白了一眼老張,許攸臉上又恢復了笑容,對待老張這種大老粗,你得有耐心,對那些腦袋沒自己聰明的人,許攸一向是很有包容心的,於是笑吟吟的對老張道:“咱們得冒充程普給孫權寫信,就說在這裡一切安好,順利上任,請孫權放心,襄陽已經穩住了。”
張飛聽到這兒,手不停的搔著後腦杓,眉頭也皺了起來,問許攸:“這要冒充程普,也不是太容易啊,你會模仿程普的筆跡嗎?”
許攸道:“還真不會,不過咱們不用模仿,咱們就是讓孫權知道,程普在這裡出事了,然後孫權就一定會派人來查看情況,到時候來一個,咱們就扣留一個。”
張飛哈哈一笑,給許攸豎起了大拇指,道:“這個主意不錯,最好是孫權親自來查看,然後咱們就叫孫權有來無回!”
許攸道:“翼德過分了啊,這情況就跟當年皇叔問孫權借荊州一樣,是一個人去的,當時周瑜就想扣留皇叔的,結果孫權沒同意,魯肅也沒同意。”
張飛這時把鼻子一哼,道:“哼!提起周瑜小兒,俺老張就窩火,那斯小肚雞腸,活該早死,他也就是早死的命,一個小肝雞腸的人,他能長命才怪!”
許攸笑笑,然後對老張道:“翼德,別提周瑜了,已經死了的人,就別恨他了,現你就負責冒充程普,給孫權寫一封信吧。”
“我?”
張飛硬生生一愣,道:“子遠,還是你來冒充吧,俺老張冒充不好,肚裡也沒什麽話跟孫權說。”
許攸接著道:“沒關系,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寫就行了。”
“可是,俺老張的字歪七八扭的。”
“沒事的,越是歪七八扭,效果就越好。”
……
程普已經三天沒吃過帶油水的東西了,每天就是餅子就粥續命,心裡早把許攸罵了三萬遍了,許攸這斯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是個人面獸心的家夥,內心陰毒的很。
當日那斯一個勁兒的勸老張不要動手,還錯把他當好人了,程普回過頭來想想,許攸若真好心勸架的話,絕對不會讓那涿郡屠夫打到自己的,他在邊上也就是裝模作樣,沒準兒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許攸還在心裡偷著樂呢。
程普也覺得自己幾十歲的人了,怎麽思想會這麽天真呢,妄想著敵人會幫自己,這想法跟傻子何異?
自己真是連豬都不如,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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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人當君子,天底下還有這麽可笑的笑話嗎?
就軟禁自己這注意,若不是許攸出的,程普就一頭撞死,笑裡藏刀的家夥,等回到江東,必定引兵前來,把許攸那斯剁成肉泥,這世上從來不怕有小人,就怕偽裝成君子的小人,這種人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人,在程普心裡,許攸就是一個。
每天想到許攸,程普就恨得牙根癢癢,掄起大槍就恨恨的練一套槍法,然後很快肚子就叫了起來,離用餐的時間還得一會兒,他現在想那可口的酒,想那可口的肉,想那可口的絕色美人兒,好好的江東不待,怎麽跑到這地方了?
這地方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啊,仔細想想,劉協比自己還強點兒,人家在許昌還有酒有肉有女人的,自己在這兒,簡直苦不堪言。
現在消息傳不出去,只能每天讓人去叫許攸或者張飛來,可是這倆王八蛋,從軟禁自己的那天起,就再也沒露過面,要殺就給爺爺來個痛快的,軟禁起來算是怎麽一回事?
程普每天想哭的心都有了,就是不能流淚,當著自己屬下的面流淚,算什麽將軍?
……
老張冒充程普寫的信,已經送到了江東,此刻已經到了魯肅的手裡。
當然了,魯肅是沒有看的,他也不能看,因為這是給孫權的信,他絕不能看。
古代的禮法還是很重的,說是給誰的信,無論是送信的人,或是接信的人,都是不能看的,這是最基本的個人素養,除非奸細才會看信,要是在後世,早把你的信給看了,後世的人禮義早忘乾淨了,你問他禮義是什麽,他可能就是一臉蒙圈的狀態。
魯肅捧著信,樂呵呵的來見孫權,禮畢之後,將信遞給孫權:“主公,襄陽來的信,在下估計,程普已經順利的當上襄陽太守了,哈哈。”
聽到魯肅的猜測,孫權就開心的一批,臉上都笑出了一朵花來了,接過信後,便興高采烈的看了起來。
信上是這麽寫的:
主公如晤,程普拜上,自屬下踏足襄陽之後,持天子詔書,一路暢通無阻,襄陽大小官員,皆敬如上賓,見詔必拜,現屬下已安全坐上襄陽太守之位,許攸、張飛等人,皆跪拜伏首,請主公放心,不日末將便能除去此二人,為江東西進打好基礎,到時候雄師西進,必將所向披靡!
程普書。
孫權看完信之後,心情激蕩, 直接對魯肅道:“子敬,果如公所言,程普已順利坐上襄陽太守之位!”
剛說完這話,孫權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了,又將信看了一遍,眉頭立時皺得跟樹皮一樣,道:“就是這字……”
“主公,怎麽了?”
孫權將信遞給魯肅,道:“子敬且看,這信有哪裡不對?”
魯肅一目十行的將信看了一遍,剛開始也沒發現問題,看第二遍的時候,便神色緊張的道:“主公,這字確有問題,不像是程德謀的筆跡呀!”
孫權精神猛的一繃,眸光裡現出一絲慌張之色,道:“難道程普出事了?”
魯肅沉默著,在腦海裡捋著事情。
孫權又接著道:“如此來看,這信定是許攸仿的。”
魯肅歎出一口氣,道:“這信估計連許攸仿的都不是,而是涿郡屠夫仿的,主公沒覺得,這些字太難看了些嗎?”
孫權不語。
好大一會兒,才問魯肅:“子敬,你覺得程普,有無性命之憂?”
魯肅道:“主公,在下以為,程普絕無性命之憂,但處境也必好不到哪裡去,看這情況,程普應該是被許攸與張飛軟禁了,程普連信都送不出來了。”
孫權就在這一刻,也瞬間明白了一切,道:“子敬所言不錯,許攸讓那涿郡屠夫冒充程普寫信,就說明了這一點,但許攸如此做法,還有另外一個用意,就是讓我們知道這件事,並且把程普給召回去,只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魯肅咬了咬牙,道:“主公,在下之意,絕不能按許攸的意思辦,不然咱們就被他牽著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