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處平迅速換好衣服,下樓期間洗了把臉,讓自己快速清醒。
慕容申已經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兩人上車,慕容申讓司機開往市中心的節當小區,並許諾只要快速到達,就付雙倍車錢。
原本有些困乏的司機瞬間點燃了激情,油門到底,披星戴月地如箭而去。
慕容申遞給趙處平一罐剛買的熱咖啡,自己也打開一罐喝了一口。
趙處平低聲道:“不是說有便衣盯著嗎?怎麽還被殺了呢?”
慕容申低聲道:“他們應該也挺委屈的吧,但就是被殺了。”
趙處平喝完咖啡,拿出手機打開論壇。此時雖然是凌晨1:40,但論壇上也是討論的熱火朝天,不斷有節當小區的住戶上傳照片,黑漆漆的夜空,雖有路燈點綴,但空無一人的街道,一座座孤獨的熄燈高樓,瞬間就變得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不到十分鍾,兩人就下了車,正好曹非東的巨型越野車也是剛剛來到,於是三人就一同進去。
結當小區的樓房,雖然也是獨棟,但每一樓就是一戶,約500平的大房子。
三人來到12樓,此時正對電梯的大門,已經有許多刑警,文霂則在一個角落訓斥的三名服裝各異的中年人。
曹非東上前拍了拍文霂的肩膀,道:“怎麽啦?發這麽大火。”
文霂怒氣衝衝道:“我讓這三個小子監視這棟樓,結果凶手沒發現,人卻死了!”
曹非東道:“消消氣,冷靜一點,你們呢,有什麽話說?”
為首的一個中年刑警有些委屈地道:“我們三個分別管監控與樓道,一點零七分的時候,有一個穿黑衣服,戴帽子和口罩的男子上了樓,我們本想盤問他,但他一溜煙就到了12樓,坐電梯都沒他快,然後他就拿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我們以為他是這間房的住戶之一,和曲載善有關系,所以我們就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他是1:19出來的,因為他和曲載善有關系,所以就沒攔住他。至於為什麽會發現屍體,是因為曲載善每晚一點半睡覺的時候都會給我們打電話,今天沒打,我們就以為他還有什麽事,所以沒睡覺。過了五分鍾,我們覺得有些太奇怪了,才打開門進去,就,就發現了屍體……”
文霂怒不可遏,斥道:“蠢貨,有哪個大男人去見人時穿那麽嚴實,是女明星還是黑社會啊?你們的腦袋都想什麽!”
中年刑警小聲道:“我們以為他是怕狗仔隊……”
文霂怒道:“你以為,天天都是你以為,你怎麽不以為你是局長,來命令老子啊!”
曹非東道:“好啦,消消氣,你罵他們也沒用,還不如讓他們將功補過,抓到凶手。”
因為三人是自己的部下,放跑了凶手,他也面上無光,此時曹非東給了他一個台階,他就借坡下驢,哼道:“曹廳長放了你們一馬,你們再這麽廢物,我定不輕饒。”
三人一立正,端正的敬禮,道:“保證完成任務!”
趙處平收回看下他們的目光,問道:“阿申,如果那個男子是凶手,他怎麽會有鑰匙?他殺曲載善時,為何曲載善不呼救?”
慕容申道:“兩種可能,第一,凶手是曲載善的朋友,他可以趁曲載善不注意擊暈他,或是像林藝與蘇祝一樣麻暈後再殺,主要看法醫的鑒定結果。第二種可能,凶手事先複製了一把鑰匙,然後他進入時曲載善就已經昏迷,這就要檢驗他晚飯及睡覺前吃的東西。
” 趙處平道:“我看第二種可能性較大,就好像武俠小說裡面那種吹迷香。”
慕容申翻了個白眼,道:“你傻啊,這可是12樓,又不是蜘蛛俠,有人飛簷走壁,早就被發現了,就算用槍,這可是玻璃窗,而不是紙糊的窗。”
曹非東不知何時來到了二人身邊,笑著拍了拍趙處平的肩膀,道:“趙處平同學,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他又對慕容申道:“慕容申同學,你真的很有當警察的資質,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讀警校?我可以幫你寫推薦信。”
慕容申聳聳肩,道:“暫時還沒有這個意向。”
曹非東沒有再說什麽,拍拍他的肩膀,走進了屋子。
這間房就像別墅一般,臥室,圖書室,小型浴池等等,讓許多刑警露出了豔羨的神情。
趙處平和慕容申家境不是一般的深厚,所以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掃視了一圈就走向案發現場——死者的臥室。
曲載善的臥室在大門左手邊5m外,裡面大概有四十平方米大,一張長3m,寬2m的大床上,一具閉上眼睛的中等身材中年男性屍體呈大字型躺在上面,一片玻璃扎在左胸,流出的鮮血早已凝結,但還是染紅了他的白色睡衣和白色床單,一輛小型藍色邊馳模型車放在他的右邊,而駕駛座被拔去了。
除了床,臥室那還有一個大衣櫃以及一個床頭櫃,床頭櫃上擺著一瓶藥。
慕容申看了一會兒就出去了,因為有許多鑒證人員在取證,所以趙處平也沒待多久。
慕容申在樓梯口邊角拿著平板電腦查看著什麽,趙處平走上前問道:“阿申,你有看出什麽嘛?我感覺這曲載善好像是準備上床睡覺,然後突然因為某種原因失去了意識,凶手又通過某種手段得知了這件事情,於是上門行凶。”
慕容申沒抬頭,道:“你說的沒錯,剛才我去廚房看了一下,一共有11隻玻璃杯,少了一隻。結合他房間內那瓶藥,應該是打算吃完藥後打電話給警察,順便將杯子放好。因為他頭部沒有傷,所以排除剛才的第一種可能以及他在大廳吃藥自己摔碎杯子的可能,所以他就是在臥室吃了藥,而臥室的窗簾被拉上了,所以不可能通過觀察得知。而這瓶藥應該是他在1月30日在杉橙市第四人民醫院拿的藥,只要通過一些運作,絕對可以往裡面混入一顆強效藥,這就可以縮小凶手范圍,至於他怎麽知道那顆藥被吃了,應該是在裡面裝了些東西吧。”
趙處平道:“莫晞正好就是杉橙市第四人民醫院的醫生,只要他告知凶手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但這樣的話對縮小搜索范圍並沒有幫助啊。”
慕容申皺眉道:“說的也是。那就只能從最開始的不在場證明入手,這幾個時間都正好有空的人重疊在一起,還剩……八人。”
趙處平道:“再加上與莫晞有關系,這一條應該就可以篩選出來了吧?”
慕容申道:“這就要交給警察去詢問了,處平,你看看論壇上有什麽動靜。”
趙處平拿出手機,道:“嗯,炸開了鍋。許多本來已經睡覺了的網友紛紛爬了起來,而之前有意引導尋找莫晞這件事情也有了進展,有人說他前往杉橙市北邊,距市中心約50km的一個中檔小區,叫做湖湫小區,具體是哪一棟,哪一樓就不太清楚。那裡的居民還反映,偶爾會有一個黑衣,戴口罩墨鏡的男子出入。”
慕容申道:“沒有什麽太大的進展啊。對了,那謝荃一般是什麽時候去那按摩城?”
趙處平道:“下午一點。”
慕容申伸了個懶腰,道:“那就回去睡覺吧,警方大概8點有個會,然後還要給謝荃當門衛。”
趙處平疑惑道:“當門衛?”
慕容申道:“他去做按摩的時候,肯定會有大批警員守著,咱們也去。”
兩人跟曹非東說了一聲,然後就走了。
8點,會議室,很多人都是頂著黑眼圈,喝了杯咖啡後走了進來。
而慕容申與趙處平如之前一般,坐在曹非東的辦公室裡。
先是連詩上來,說明他們加班加點解剖兩具屍體的結果。
“荊察,男,27歲,推定死亡時間在2月5日下午18時~20時,死者身上檢驗出了大量的興奮劑與毒品,說明他已吸食了很長一段時間。”
一片嘩然,警員們議論紛紛。
趙處平道:“竟然還是個癮君子,莫楠真是瞎了眼。”
慕容申道:“說不定他曾騙莫楠吸食,那次車禍有可能是致幻引起的。”
趙處平有些詫異道:“她難道在大庭廣眾下頂風作案?”
慕容申道:“也許是條件反射,想要討要毒品。”
趙處平道:“那麽網傳莫楠去找荊察也是這個原因嘍?”
慕容申道:“大概吧,這也許才是真正的殺人動機。解剖女兒屍體發現毒品,或是根據日記之類的東西得知此事,所以殺心驟起。”
趙處平歎道:“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慕容申沉默著,沒有接話。
文霂道:“安靜,連詩,待會你和緝毒部門聯系,深挖此案。”
連詩點頭,繼續道:“死者生前有些許抵抗,但並未對凶手造成實質傷害,所以並沒有任何價值的線索。致命傷是腹部那一刀,然後又砍了很多刀,分別在胸口,四肢,最後大出血而亡。
“第二名死者曲載善,男,36歲,推定死亡時間是2月11日凌晨1時~1時30分,在凶手體內檢驗出了安眠藥正常劑量十倍的成分,還在胃裡發現了這個。”
連詩劃到下一張PPT,是一張圖片,一個小型的金屬元件放在桌上。
連詩道:“這是一個由熱敏電阻改裝而成的類似於遠程警報器的物品。通俗來講,就是只要死者吞服,就會遠程警報的裝置。而死者身旁的藥瓶中並未發現第二顆,所以說凶手是在附近蹲守,伺機而動,致命傷與林藝蘇祝案相同,都是玻璃片刺入心臟2mm後大出血而亡。”
然後是林辟,他十分冷靜,但還是透出一股壓抑的興奮,道:“在曲載善一案中,凶手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十分狡猾,老辣,並未給我們留下任何的線索。但是在死者荊察的房間中,除了他以及他父母的指紋,我們還發現了大量的相同未知指紋,通過基因庫比對,我們發現了凶手,諸位請看。”
林辟劃出了莫晞的圖片,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帶著和藹的笑容,穿著白大褂,展現在眾人眼前。
眾人議論紛紛,透出破案的喜悅。
這時,那名監視曲載善的中年刑警慢慢舉起了手。
文霂道:“安靜!孫震,你有什麽要說的?”
孫震站起來,有些遲疑道:“報告局長,卑職今夜凌晨所見那人與這莫晞不同,那人要更高,更瘦一些。”
文霂一聽,火氣直接往腦袋上竄,一拍桌子,厲聲道:“給我閉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孫震硬著頭皮道:“局長,卑職與關鶴,紀勞都這麽認為。”
另外兩名中年刑警關鶴、紀勞也站起來道:“卑職與孫隊長看法一樣。”
文霂正要發火,曹非東卻先開囗道:“你能做擔保嗎?”
孫震猶豫了一下,堅定道:“我願用性命擔保!”
關鶴、紀勞異囗同聲道:“我們也一樣!”
曹非東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好,坐下吧,我真要和你們商量這件事。”
然後曹非東就說出了對於莫楠是導火索的推理,以及凶手有兩個人的理由,最後道:“諸位覺得如何?”
連詩率先發表意見,道:“我讚同曹廳長的觀點,在解剖這幾句屍體的時候,我們內部就覺得荊察案的凶手與毫米案的凶手力道不一致。”
金鬥煥則皺眉道:“太過武斷了吧?這些都只是主觀意見。”
胡禪中肯道:“客觀上不足,主觀上有這種傾向。”
文霂總結道:“無論如何,既然有這種可能,我們就不能忽視,不能因證據不足就加一個凶手推向人民群眾,您是這樣想的吧?”
趙處平有些詫異道:“這文霂剛才還火冒三丈,這麽快就冷靜下來了?”
慕容申道:“先天的性格可以通過後天的努力來抑製,甚至改變。就像我之前說過一樣,警察局長可不是草包。”
曹非東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電腦旁邊,林辟則回到座位上。
曹非東打開了自己的PPT,共有八張,他點開第一張,道:“前面調查比對,出了八名醫生沒有不在場證明,他們當中肯定有一人是幫凶。”
第一人,杉橙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君昭然。
第二人,杉橙市第三人民醫院的阮脩。
第三人,杉橙市第三人民醫院的王仡。
第四人,杉橙市第五人民醫院的賈鴻。
第五人,杉橙市龍飛醫院的焦暉。
第六人,杉橙市靖安醫院的柳榮光。
第七人,杉橙市日照醫院的錢偌農。
第八人,寧昌市第二人民醫院的蘇硯墨,來杉橙市過年,逗留已有一個月。
曹非東道:“這八個人都要派人去監視,不能讓它們離開警方的視線。此外,根據網友的說法,嫌疑人莫晞躲在了湖湫小區,馬上派遣偵察組成員前往調查,最後,將熊離以重要證人傳喚到公安局保護。”
趙處平道:“快到收網的時候了啊,挺快的。”
慕容申道:“人都準備殺完了,肯定快呀,但是聽凶手講述動機與過程,才是我認為最重要的部分。”
體淨按摩城,就在池中小區旁不到1km,佔地約100㎡,高兩層。
現在是上午10點,體淨按摩城外就已經站滿了人。
記者,獵奇網友,附近的居民都在等待著即將發生的凶殺案。
趙處平將雙手插在口袋裡,道:“人挺多啊,都是來看熱鬧的吧。”
慕容申道:“反正12:30才開門,人再多也沒用,而且警方應該會封鎖按摩城,這幫人也只能站在這裡了。”
趙處平道:“那我們也在這裡等?”
慕容申翻了個白眼,道:“這得多累,去找個咖啡店之類的坐著,等12:30再和曹非東他們一起進去。”
然而,慕容申忽視了一類人,獵奇且有小心機的網友,他們找了一圈,基本上都坐滿了人,直到一公裡外的一家高檔咖啡廳裡,一人點了一杯一百多元的咖啡,才落了座。
趙處平喝著咖啡,有些心疼道:“一杯一百多啊!”
慕容申自嘲道:“自己選擇的路,硬著頭皮也要走完。”
慕容申拿出平板電腦,打發時光,趙處平則閉目養神。
12點了,兩人走向按摩城的方向,順便買了點東西吃,就站在10m外等。
不多時,一名身材結實,中等身材,面容給人一種狡詐氣息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正是謝荃。
無數的相機,手機在此刻摁下了快門,無數的閃光燈照亮了已是白日的空間。
謝荃笑著招了招手,仿佛是明星走上紅地毯。
趙處平有些無奈道:“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慕容申聳聳肩,道:“也許這是他這一生中唯一一次被這麽多人關注。”
趙處平道:“阿申,你不信任警察嗎?”
慕容申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緊跟著謝荃的是幾輛警車,走下來十幾名警察,包圍了整個按摩城。而金鬥煥與曹非東走到了謝荃的旁邊。
慕容申與趙處平跟在曹非東後面。
金鬥煥注意到了他們,對曹非東道:“這兩位是?”
曹非東道:“顧問,上面來的,凶手不止一人,且是莫晞的熟識,是他們提出來的。”
金鬥煥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再說什麽。
進入按摩城,先是前台,左邊是工作人員休息的地方,後面有廁所以及更衣室,而右邊與樓上則全是獨立的按摩房間,配有單獨的廁所以及沐浴的浴缸。
今天就只有謝荃這一個客人,所以只有三個工作人員:老板,男技師與一名清潔工。
老板是個有些胖的中年男子,他迎了上來,和善的臉上堆滿笑容,道:“謝先生,您經常使用的206號房已經準備好了,請您先去更衣。”
謝荃點了點頭,朝前台後方走去,金鬥煥也跟了上去。
老板又對著曹非東道:“這位警長,不知您要……”
曹非東問道:“206號房外面有凳子嗎?我們就坐在外面等。”
老板連忙道:“沒有,但是您可以坐在正對著206號房的208號房裡面。”
曹非東點了點頭,此時,謝全換了一身浴袍走了出來。金鬥煥跟在後面。
曹非東道:“正好,一起上去吧,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要先檢查206號房以及與它相鄰的每個房間。”
老板道:“應該的,應該的。”
八人一起上了二樓,曹非東與金鬥煥檢查了各個房間,確認無誤後,讓謝荃與男技師進了206號房,其余六人則坐在208號房內等待。
208號房的布置與206號房一樣,中間一張按摩床,兩邊有屏風,以及一張擺著各種按摩用品的桌子,一張擺著熏香的小台,左邊是廁所,右邊則是浴池,後面有一扇小窗。206號房的窗口與按摩城大門一個朝向。
206號房關上了門,中人坐了下來,曹非東與金鬥煥不說話,緊盯著隔壁的門,仿佛裡面隨時會蹦出一頭怪物來。
清潔工坐在一旁看手機,慕容申大概是閑的發慌,就與老板聊天。
“老板,您貴姓啊?我姓慕容。”
“哦,我姓燕,慕容小兄弟的姓氏倒挺少見的。”
“呵呵,燕老板,您做這一行有多少年了?”
“讓我想一想,嗯,也不多,大概十一二年吧。”
“那也挺久了,生意怎麽樣啊?應該不錯吧?”
“剛開始一兩年不怎麽樣,來的都是一些有錢人,很少,基本都是靠口碑。後來經濟發展了,人民有更多錢啦,來的人就多了,很多都是像謝荃謝先生一樣定期來,當作放假一樣來,這裡放松一會,我們賺錢又多啦,很多小夥子在我這裡幹了兩三年,就可以買輛便宜的車,付房子的首付啦。謔謔,真的很不錯呢,用讀書人的話怎麽說來著?嗯,對,欣欣向榮,欣欣向榮!”
“那我就恭喜燕老板,財源廣進,生意興隆!”
“哈哈,謝謝,這樣吧,小夥子,如果你下次來我這裡,我給你打八折。”
……
兩人聊的熱火朝天,在慕容申的有意引導下,就聊到了謝荃身上。
“燕老板,不知謝荃一直以來做的都是什麽項目?”
“哦,謝先生一般都是先全身按摩,特別是腰部,他經常會叫出聲來。”
趙處平不禁握緊雙拳,叫出聲?這麽久了都沒有反應?
“那為什麽過了那麽久都沒有聽見呢?”
“哈哈,我們的房間都是有隔音的,我都是聽那個給他按摩的小夥子說的。”
原來如此,真是慚愧,如果有異常,老板早就說了吧,我果然還是太嫩了,像金鬥煥和曹非東,應該是內心毫無波瀾吧?趙處平松開了雙手。
“那麽那個熏香是每個客人都用嗎?”
“不是,有些客人不喜歡這種味道,但謝先生是要點的。”
“那麽按摩之後幹什麽呢?”
“謝先生的話,一般都會睡著,而且他要求讓他休息半個小時,這個時候小夥子就會出來到休息室歇一會,過20分鍾後再進去往浴池裡放水泡藥,謝先生醒來後泡半個小時的藥浴就結束了。”
半小時的按摩,趙處平拿出了手機,一點二十三分,快了。
慕容申將話題引走,不在談論謝荃。
趙處平突然感到一陣倦意襲來,是午睡習慣的原因吧?他靠著牆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自己躺在一張按摩床上,技師正在給他按摩。
突然,技師倒了下去,自己想叫,卻叫不出聲,想動,也動不了。
這時,一名男子突然從按摩床下鑽了出來,看不清面容,但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和藍色帽子,似乎是個醫生。
男子舉起了手中的物品,是一片玻璃,喊道:“去死吧,謝荃!”
他狠狠地刺向躺在床上的趙處平。
不,不對,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謝荃,我是趙處平,你不要殺我。
“不要!”
趙處平突然睜開了眼,冷汗已經打濕了他的衣服,他喘著氣,推了推眼鏡,才發現眾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他趕忙站起來,連聲道歉。
慕容申調侃道:“處平,你做噩夢了,是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趙處平怒視慕容申,卻也沒說什麽。
老板道:“年輕人,我看你氣色不太好啊,不如找個時間來按摩吧,我也給你打八折。”
趙處平連忙答謝他的好意,用余光瞥向曹非東與金鬥煥,見他們不再關注,就坐了下來。
正好1:30,才睡了七分鍾,趙處平看著手機心想。
那個夢是什麽意思呢?該不會是所謂的預知夢吧?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男技師走了出來,關上了門。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老板道:“小鄧,你要不要歇會兒?”
小鄧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趙處平覺得有些奇怪。
曹非東道:“鬥煥,你陪他去一趟,一個人不太安全。”
金鬥煥點點頭,與小鄧下了樓。
他們下樓沒多久,按摩城外的人群突然變得嘈雜,吵鬧聲傳入了他們的耳朵。
慕容申道:“怎麽這麽吵?”他走到了窗邊。
趙處平也湊了過去,只見樓下以兩個人為圓心,圍成一個圈,是一名男子與一名女子,女子倒在了地上,似是昏迷了,而男子則在給她做心肺複蘇。
趙處平覺得有些好笑,道:“又不是圍觀明星下飛機,也會有人激動到暈倒嗎?”
慕容申聳了聳肩,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趙處平道:“我去上個廁所。”
他慢慢走下樓梯,像是散步一樣左顧右盼,最後從前台後面的隔牆進入,有四扇門,左邊與右邊分別是男女更衣室,而正面的兩扇門分別是男廁與女廁。
趙處平推開男廁所的門,卻發現一個人倒在地上,竟是金鬥煥。
趙處平愣了一下,趕緊上前,先探了他的鼻息,還活著。
趙處平松了口氣,拿出手機放在地上,撥打了慕容申的電話,然後給金鬥換做心肺複蘇。
慕容申馬上接了電話,懶洋洋道:“怎麽了處平,該不會是你一個人不敢上廁所吧?”
趙處平喊道:“金鬥煥倒在了男廁裡,我正在給他做心肺複蘇。”
慕容申驚道:“倒了?我馬上下來。”
不到十秒鍾,慕容生就踢開了男廁所的門,但他並不是先詢問金鬥煥的情況,而是檢查了每個廁所,最後停在了最裡面的廁所外面那個通往外界的窗戶前。
慕容申冷道:“處平,不用做心肺複蘇了,搖醒他就行。”
趙處平雖然疑惑,但還是停止了心肺複蘇,猛的搖著金鬥煥。
果然,金鬥煥慢慢睜開了雙眼。
慕容申轉向窗口,是茶色的玻璃窗,裡面和外面互相看不透,原本掛在窗上的鎖被人打開了,放在窗台。
慕容申打開窗,原本圍成圈的人群已經退了回去,施救者與被施救者也不見了蹤影兒,背對著他的警察,警服有些褶皺,想來是剛才圍上來的人群,是他們十分狼狽吧。
渾水摸魚,趁亂而逃嗎?慕容申在心中冷笑。
人們向他投來好奇的目光。慕容申則轉過頭,金鬥煥已經站了起來,但表情有些茫然。
慕容申邁步,經過金鬥煥旁邊的時候,冷漠道:“人已經逃走了,你自己去問吧。”
金鬥煥一聽,眼中有了些許恍然,他低下頭,一言不發地翻牆而出。
趙處平問道:“阿申,到底怎麽了?”
慕容申冷道:“那個男技師,在按摩過程中被調了包,而一間按摩房內能藏人的,就只有按摩床底部。老板說是實心的,就說明有人在此之前就已經將內部掏空了,然後在開門前躲了進去。那個熏香,想來也是被調了包,加入了一些麻醉物品,凶手只需躲在裡面,聽到男技師倒地的聲音就可以鑽出來行凶。而他與金鬥煥下來之時,只需沿用之前的作案手法,用麻藥迷暈金鬥煥,然後再趁著剛才人群混亂逃出去,那兩個人也是他的同夥吧。在殺掉曲載善後直奔這裡,應該也來得及。查查監控與不在場證明就行了。”
趙處平意識到自己的那個夢與作案手法相同,冷汗直冒。
慕容申看了一眼窗外又變得混亂的人群,歎道:“高智商的凶手為警察的無能又添了一筆。呵,真是可笑。”
趙處平擦掉頭上冒出的細汗,有些沉重道:“為什麽凶手就是如此逍遙自在,而追捕他的人,就只能在後面吃灰呢?”
慕容申沉默不答,無言地走向門外,趙處平也跟了上去。
來到206號房,謝荃果然已經死了,胸口插著一片玻璃,旁邊的小桌上放著一輛大叢SUV。按摩桌側邊拉出了一塊板,而真正的男技師也已經被喚醒,與老板,清潔工一起待在208號房。
趙處平看了一眼老板,他頹然的坐在按摩床上,如喪考妣。
很悲傷吧,有些是為了自己的老顧客謝荃,但更多的是為了自己吧?死過人的按摩城,生意也會越來越冷清吧,原來欣欣向榮的生意毀於一旦,一個無辜者,被連累的一群人,可悲,太可悲了……
被殺的這五個人都直接或間接地造成了莫楠的死亡那麽莫晞與凶手, 他們是對的嗎?
肯定是錯的,代表法律的“審判”,怎麽可能是正義?但是這也許是莫晞唯一為女兒討回公道的方式了吧。兩個事故卷宗,一個的定性是無人員傷亡,輕微剮蹭。另一個則是莫楠負全責。莫晞想要通過正當手段為女兒討回公道,怎麽可能?呵呵,這殘忍的社會,這冷酷的社會……
還有凶手。他本可以選擇將金鬥煥也除掉,也許這會引來警方與人民群眾的怒火,但應該更能幫自己清除掉一些遺漏的破綻吧,但是他沒有。這能說明他是個有所作為的正義凶手嗎?如果是有所作為的,又豈會殃及他人?
殺人,究竟是對,還是錯……
一直以來,壓抑的思想在這一刻爆發,趙處平陷入了沉思,也陷入了迷茫。
慕容申道:“我要去湖湫小區找到莫晞與凶手,熊離在你們的嚴密保護下,不會再出差錯了,他只會去找莫晞。”
曹非東道:“胡禪已經在那邊了,你們過去後和他聯系吧。”
慕容申拉了幾下趙楚平,他才沉思與迷茫中回過神來,與慕容申下了樓。
走到前台,兩人與鑒定人員擦肩而過。
走出去,兩人又被人群包圍,詢問情況。
無言的穿過,默默的走著。
沒有什麽動作,也沒有什麽言語。
兩人攔下一輛出租車,前往湖湫小區。
趙處平看著窗邊倒退的建築,心想:凶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抓到了凶手,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