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杉橙市芊艿區發生了一起極其惡劣的凶殺案件,死者為櫛雨小區的住戶呂群先生,在此,本台提醒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請不要讓陌生人進入家門,警方正在尋找目擊證人,請廣大市民協助警方調查。下面是體育新聞。”
趙處平看著電視播放的新聞,歎了囗氣,入室殺人案件,這麽久還沒偵破,看來是一起早有預謀的犯罪了,今天是2月10日,正月初五了,什麽仇什麽怨竟惹人在春節期間作案,為財嗎?唉,人心,真是複雜。
此時他正從杉橙市第四人民醫院走出來,他剛去做完檢查,結果不是很樂觀,他推了推鼻子上的金框眼鏡,目光望向遠處的人群。
趙處平中考時發揮失常,所以就選擇了比寧昌市重點高中寧昌四中差上一些的杉橙二中。
反正父母都去世了,留下的遺產足夠他生活到25歲,與其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外公家,還不如在杉橙市自己一個人過年,也挺自由。
於是特立獨行的趙處平就留在了杉橙市。
趙處平站在醫院門口,任思緒飛向遠方,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個令他驚訝的人快步走在大街上。
“慕容申!”
那人停下來望了他一眼,然後認出了他,轉向跑了過來。
趙處平眼前這人正是慕容申,相比於兩年前更為成熟,英俊的臉上也沒有了稚嫩。
“處平,你怎麽在這裡?”慕容申笑著拍了拍趙處平的肩膀。
趙處平蒼白冷漠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道:“我來看病,你呢?”
慕容申看了一眼手表,然後道:“還有三十分鍾。杉橙市最近發生了兩起凶殺案,作案手法很有意思,於是我就和長輩請求來協助破案,怎麽樣,你要不要一起去?”
趙處平的興趣如咬鉤的魚一般被釣了起來,道:“去看看吧。”
兩人漫步在大街上,目標是兩公裡外的杉橙市公安局。
慕容申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警界四大名捕?”
趙處平點頭道:“南曹北鍾,東孫西劉,他們以過去十年偵破案件最多而齊名。你提這個,難道這起案件由南曹曹非東負責?”
慕容申點頭道:“不僅如此,等下我們要見的就是他,而且我的身份是他的侄子,你嘛,就是我的堂弟了。”
趙處平笑道:“你哪月的?說不定我還是你堂哥呢。”
慕容申哼了一聲道:“八月十五。”
趙處平道:“嘖嘖,堂哥我四月十七,堂弟你還想說什麽?”
慕容申嘀咕一句“生的早,不見得聰明”,然後繼續道:“我們的目的是來杉橙市實習的,你我都是二十一歲的警校畢業生。”
“那待會我們是不是還要敬禮?”
“敬什麽禮,入戲太深了吧你。”
“萬一那些民警都敬禮,就我們不敬怎麽辦?”
“不會見機行事嗎?笨。”
談笑間,杉橙市公安局的大門就出現在了眼前,公正、肅穆,兩人閉上了嘴。
一進門,是個大廳,有四條通道通向不同的科室,警員們來來往往,臉上寫著疲憊,而前台的兩名女警也一直在打電話,忙得不可開交。
人流默默地錯開二人,兩人無聲地走到前台。
一名女警放下電話看向他們,慕容申道:“我們找曹非東廳長有事,鄙姓慕容。”
女警又拿起了電話,道:“二樓左道刑事科盡頭辦公室。”
兩人來到二樓,
左道刑事科的人也是來來往往,但都是夾著一個公文包走向一個大會議室,兩人來到盡頭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進。”一個渾厚的聲音傳出。
兩人推門而入,一張辦公桌,兩張待客小沙發,一個體形可以稱為球的人坐在電腦後面望向他們。
此人正是有著“巨熊”之稱,體重三百,身高兩米,破案無數的“王探”曹非東。
曹非東從特大號的皮椅中站起身,笑道:“請進,請進。”
曹非東讓二人坐在小沙發上,然後倒了兩杯茶,二人雙手接過。
抿了一口,曹非東道:“慕容二公子,這位是,嗯,歐陽家主的外孫。”
趙處平冷冷道:“對不起打斷一下,我不是任何人的外孫。”
曹非東看著他,莫名一笑,然後道:“慕容公子……”
慕容申道:“對不起再打斷一下,直接說我們的名字就行。”
曹非東又笑了一下,道:“慕容申,偵破特館路中學恐怖事件,南安一中自殺事件。當然,第一起得到了這位趙處平同學的幫助,第二起則是得到了靜先生的援手。所以我對你的評價是甲級中等的心理偵探,你的推理缺乏物證,很多都是臆測,這在真實的刑事案件中可行不通啊,慕容同學。”
慕容申微笑道:“我能理解您醜話說在前頭的做法,但武斷的結論會影響案件進展,您還沒有見過我的推理,不是嗎?”
曹非東一挑眉,饒有興致道:“是嗎?”
慕容申道:“我大哥給我的職務是顧問,所以我隻負責提供思路,而我的能力才會展示出來,對嗎?”
曹非東大笑道:“好,好,好。有志氣!那麽我便直說了,如果你不能在本案中提出一些建設性意見,那麽對不起,你與警方的任何合作就此終止。如果還想破案,那麽就走正規程序,高考考個警校,然後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總而言之,這件案子既是對警方的挑戰,也是對你們的考驗。”
慕容申笑道:“壓力山大啊。”
曹非東也笑道:“有壓力好,有壓力才有動力。”他站起身,拿起公文包,道:“現在我要去開會,你們需不需要旁聽,還是等散會後把會上的ppt發給你們?”
慕容申道:“我們兩個外人還是回避一下這種正式場合,”他拿出一根別針狀的物品,道:“這是個小型攝像頭,可以實時觀看,麻煩您放在胸前的囗袋裡,我和處平就先借用一下這個辦公室,可以嗎?”
曹非東接過“別針”,看了一會,道:“有意思。那好,你們就先在這裡委屈一會吧。”
曹非東走出辦公室,帶上了門。
趙處平問道:“阿申,你有信心破案嗎?”
慕容申從背包拿出了平板電腦,然後聳聳肩,道:“信心肯定是有的,但也不能說太滿,走一步是一步吧。”
慕容申用平板電腦連上攝像頭,然後遞給趙處平一隻藍牙耳機。
曹非東走進會議室,此時眾警員都已坐定,見他進來,全部起身道:“廳長好!”
曹非東點點頭,道:“都坐吧,文局長,開始吧。”他坐在左邊第一張特製椅子。
杉橙市公安局局長文霂道:“連法醫,你來說明一下情況。”
法醫科副主任連詩走到電腦前,打開製做好的ppt,開始敘述:“本案目前有兩名死者,因凶手作案手法相同而被並案調查。
“第一名死者名叫林藝,男,46歲,身高一米八,體重六十公斤,已婚,有一子,家住池中小區三棟1407號房,職業是樊氏水電員工。於2月7日中午12點至下午2點間死亡,死因是一片玻璃刺入胸口,並刺入心臟2mm,大出血而亡。”
有一名警員舉起了手,道:“請問是確切刺入2mm嗎?”
連詩點頭道:“凶手精準把握這刺入距離,令人歎服。此外,在死者囗鼻處檢測出麻醉藥物,並且有輕微的搏鬥,沒有約束傷,說明凶手是很冷靜地等待死者昏迷後才下手。”
慕容申在辦公室道:“精準擊殺,十分冷靜,感覺是個醫生。”
連詩道:“第二名死者名叫蘇祝,男,於2月9日下午3點至4點被殺,42歲,與林藝同為樊氏水電員工,已婚,妻子已於三年前去世,家住米歐小區,與池中小區相距3km。死法與林藝一樣,先用藥物麻醉,再用玻璃刺入心臟2mm,同樣沒有約束傷。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凶手在殺人之後,都在屋內打開了空調,然後才離開,據我來看,此人應該是個外科醫生,且工作單位是兩名死者都曾去過的。”
趙處平問道:“為什麽說凶手的工作單位兩名死者都曾去過?”
慕容申道:“因為凶手能夠準確了解兩人心臟的位置以及刺入的深度。”
連詩向文霂點點頭,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
文霂道:“好,那接下來由痕跡科林科長來說明情況。”
痕跡科副科長林辟起身,打開PPT,道:“本案的凶手可以說是非常老辣,提前斷掉監控電源,全程帶著手套,鞋套作案,所以現場並沒有任何指紋。”
一名警員舉手,道:“那麽被害人在與凶手搏鬥的過程中,是否有抓傷凶手或帶下一些具有價值的物證呢?”
林辟搖搖頭,道:“很可惜,沒有。但是在第一名死者的房間中發現了一團棉花,應該是抓獲了凶手的羽絨服,但可惜的是,凶手似乎是開車進入小區的,請注意,我指的是汽車以及有後備箱的電瓶車,所以並未發現任何人穿著破損的羽絨服。”
一時間,眾人竊竊私語,感歎凶手留下的難題。
文霂見林辟坐回座位,咳嗽一聲,示意眾人安靜,然後道:“A組組長隋沆,你們負責調查凶手留在現場的兩輛玩具車,結果如何?”
隋沆站起身,拿起筆記本念到:“如各位同僚所知,凶手留在現場的皆是白色模型車大從牌SUV,我組偵查員在這幾天的時間裡,走遍各大商場,購買這種玩具的人多達數10萬,雖然同時買兩輛的人較少,但也有數萬,而網購渠道更是數不勝數,沒有什麽價值信息。”
曹非東第一次發言,道:“這條線安排幾個人用電腦,將同時買兩輛車的人的名單,錄入電腦就行了,不用費那麽多功夫。”
文霂點頭,道:“B組組長單慶,你們負責調查兩名死者的關系。”
單慶起身,道:“各位同僚應該知道,在林藝房中發現的汽車模型沒有駕駛座,蘇祝房中的汽車模型沒有副駕駛座,所以我們猜測兩人曾同乘一輛車,因兩人系同事,所以同乘一輛車的機會很多,大從SUV為林藝的私有車,在1月21日時與一輛邊馳牌汽車發生碰撞,那時候乘客就有林藝與蘇祝,以及他們的同事謝荃。
“至於與他們相撞的,則是咱們杉橙市市長侄子曲載善,以及人大代表熊珒的兒子熊離,從交通科調出的報告上說‘兩車輕微刮蹭,無重大事故,雙方私了’。”單慶坐了下來。
文霂點頭,道:“這兩人有人盯梢了,你們覺得這倆人有什麽問題嗎?”
警員們互相討論,大都認為這種小事故沒有必要殺人報復,更何況二人身份敏感,做這種事情很容易牽扯到他們身後的靠山。
曹非東第二次開口道:“查查兩人的不在場證明,深究此次事故,以防有隱情,盯著他們的便衣警察,每個人都要有良好的狀態。”
文霂點頭,然後道:“C組組長米適,你們負責調查死者的人際關系。”
米適站了起來,敬了個禮,然後道:“死者林藝,性格暴躁,多因雞毛蒜皮的小事與人結仇,因此口碑極差,但他工作認真,效率極高,上司對他是又愛又恨,不敢輕易提拔,所以工作十余年,還是個普通員工。家庭生活一般,沒有什麽人特別恨他,只是覺得他不好相處,唯一有疑點的就是在2月1日時它的帳戶突然多了50萬。”
趙處平道:“這50萬應該就是那私了的吧。”
慕容申道:“因財殺人,有可能。”
文霂讓人去查曲載善與熊離的銀行帳戶是否有大額支出。
米適續道:“死者蘇祝,性格較溫和,與林藝是好友,工作嚴謹認真,但因學歷受限,僅初中畢業,故無法晉升,口碑一般,無仇家。”
曹非東道:“接下來的任務有五個。 第一,調查池中小區和米歐小區近期外來人員與購買模型車人員進行比對;第二,調查死者都去過的醫院中,有哪名醫生案發時不在崗,尤其是青壯年醫生,當然女醫生也要考慮;第三,尋找那兩輛事故車,取得維修廠員工的證詞,第四,調查那起交通事故,以防有隱情;第五,監視好相關人員,不得出現任何差池。文局長,人手安排就交給你了,大家通力合作,早日破案!散會。”
眾人起身,曹非東走回辦公室,而文霂與副局長胡禪則留下來安排工作。
曹非東推門進來,先喝了口水,然後坐在椅子上笑問道:“怎麽樣?慕容同學有什麽想法意見可以提出來。”
慕容申微笑道:“偵查這種事情,我還是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還是先去現場看看,找找靈感吧。”
曹非東寫了一張紙,然後推給慕容申道:“這張紙能讓你便宜行事,你懂的。”
慕容申將紙折好,放進內側口袋,要回“別針”,收好平板,說聲告辭,和趙處平離開了。
趙處平道:“曹非東最後一句話什麽意思?”
慕容申攤了攤手,道:“就是別太囂張,拿著雞毛當令箭。”
趙處平推了推眼鏡,懷疑道:“我怎麽感覺你很敷衍呢?”
慕容申自嘲一笑,道:“突然將一個不知好壞的齒輪,放入一個運轉堪稱完美的機器裡,有些不知所措吧。”
趙處平感歎道:“如在夢中,不知所言。”
兩人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前往第一個地點——池中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