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見了大偉和斧頭,他只是上前打了他們幾拳,踹了幾腳,就不再搭理他們。
大偉和斧頭被打出了血,家裡人也沒敢找過來。
他倆為了耍二兵,把他激去了亂葬崗,導致大軍和三民被綁走,這事早就在公社傳遍了。
公社的人背後都在罵,說這倆孩子心狠,只怕大人也好不到哪去。
尤其是有孩子的人,都私下告誡自己的孩子,離他倆遠點,否則搞不好哪天就能算計到自己身上。
大偉和斧頭兩家人在公社鬧的灰頭土臉,兩家人都去過何婉清家道歉。
何婉清閉門不納,給他們吃了閉門羹。
經歷了這事,何婉清接回兩個弟弟的當天,就到廠裡辦理了辭職。
一來,她想好好在家看著幾個孩子。
二來,還有一個多月就高考了,她想靜下心來好好複習。
至於她的職位,楊文蓮並沒有頂上去。
如今,她的裁縫生意已經很紅火了,收入比在廠裡多了好幾倍。
何婉清把職位交給了趙光磊,托他幫忙賣掉。
她接回兩個弟弟一周後,秦定坤也從東廣回來了。
跟何婉清一道把兩個孩子接回公社,他就借口東廣那邊有急事離開了。
東廣有沒有事,何婉清不清楚。
不過,他不知道怎麽面對自己,暫時選擇了逃避,何婉清是明白的。
這次,何婉清一家人所受的傷害,是秦定坤那邊惹來的。
秦定坤為此難過自責,也是能想的到的。
柱子和孟濤因為沒及時救下何婉清,差點被秦定坤逐出組織。
還是何婉清為兩人苦苦求情,秦定坤才暫時留下了兩人。
但是兩年內,組織不會再給兩人一分錢。
柱子和孟濤自然求之不得,他倆也知道這次大意了,差點釀成大禍。
柱子乾脆跟家人打了聲招呼,離開了石家大隊,在何婉清家附近租了個房子,就近保護何婉清一家。
而孟濤原本想著辭去電池廠的工作,硬是被何婉清勸住了。
秦定坤回到雙水公社時,已經下午六點了。
走進何婉清家時,一家人正在吃晚飯。
當看到他時,所有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不過一周時間,秦定坤就消瘦了許多,面頰整個陷了下去,下巴尖尖的,雙眼有些無神。
何婉清立即心疼得無以複加。
這個傻子,估計已經鑽了一周的牛角尖,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幾個孩子嚇了一跳,以為他在東廣發生了什麽事,以致連飯都吃不上,生生餓成了這樣。
楊文蓮趕緊招呼他坐下,忙著給他拿碗筷盛飯。
三民噔噔噔地跑過去,拉著他的手,襦軟地道:“定坤哥哥,今天媽做了魚湯,可好吃了,你餓壞了吧,我把我的魚湯給你吃。”
二兵和小滿紛紛附和。
大軍卻看出了不對頭。
以往秦定坤來到他家,雙眼片刻不離他大姐身上,這會卻低著頭,眼睛看著地上。
似乎大姐不是坐在飯桌邊,而是躺在地上。
何婉清坐在位子上,定定地看著他。
她知道,他或許是做了個極艱難的決定。
秦定坤心頭好像壓了塊千斤的巨石,他深深地閉了閉眼,終於要開口說出讓他心如刀絞般痛的話來。
沒想到,他還沒開口,何婉清就冷冷地道:“秦定坤,你想甩了我,別做夢了。”
她的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當場把所有人炸了個頭暈眼花。
楊文蓮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定坤,好端端的,怎麽要分呢,是婉清做了錯事,還是家裡幾個孩子惹你不高興了,他們都還小,不懂事,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我會好好教他們的。”
說實話,秦定坤這個女婿,她可真的是太滿意了。
每次上門,都大包小包的帶東西,什麽東西好,什麽東西稀罕,就專門送什麽。
在家裡,眼裡時時刻刻都能看到活,髒活累活總是搶著乾。
對幾個孩子格外上心,四個孩子脾氣性情各異,但是一提到他,四個孩子都是眾口一致的喜歡。
至於對婉清,那就更沒話說了,當心肝寶貝地寵著,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她常常想,能有這麽個女婿,真是她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可是閨女竟然說,他打算跟她分手。
楊文蓮疑惑地看著秦定坤,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次他是空手來的。
難道他真的鐵了心要分了。
秦定坤聽楊文蓮這麽說,就知道何婉清沒跟她說實情,頭又往下垂了垂,苦笑一聲。
“楊姨,跟婉清沒關系,跟弟弟妹妹們也沒關系,是我不好。”
他咬咬牙。
“其實,這次婉清的殺身之禍,還有大軍三民被擄走,都是我的緣故。
因為那人就是衝著我來的,只不過他弄不了我,才對他們幾個下了手。”
楊文蓮直接嚇呆了。
半晌,她才結結巴巴地道:“婉清,婉清有殺身,之禍?”
秦定坤艱難地點頭。
他把薑楠竹和康莊平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不但薑楠竹和康莊平的事,就連他跟柳萬菊的恩怨,也都原原本本都說了。
“事到如今,柳萬菊不會就此罷休,她沒本事對我下手,就打婉清和幾個弟弟的主意,我真的怕自己會連累你們一家,所以,所以……”
他說話聲音越來越低,快要說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打算甩了我,來個始亂終棄?”
何婉清冷笑一聲。
秦定坤霍然抬頭,可看到何婉清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閃著了然的光芒,他的氣又瞬間消失了。
“隨便你怎麽說吧,你就當我不是個東西,就是要對你始亂終棄了。”
何婉清沉默片刻,嗤地一笑。
“秦定坤,一個柳萬菊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秦定坤愣了下,深深地歎了口氣。
“婉清,你知道嘛,以前曾有個老的算命先生對我下過斷言,說我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格,這輩子就隻配一個人孤單地過。
以前我不信,可如今想想,他也沒說錯呢。
我才出生三年,媽媽就病逝了,十三歲那年,大姐又走了。
現在你跟我在一起,竟然招來了殺身之禍,我給身邊人帶來的,都是不幸。
我媽和大姐我沒辦法阻止,可我不能再把你害了。
咱倆趁還沒結婚,趕緊分手,柳萬菊自然不會再盯著你,盯著弟弟妹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