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廣外來人口多,再加上又恰逢元旦和周末,商場裡人潮洶湧,顧客摩肩接踵。
何婉清緊緊拉著三民和小滿的手,生怕兩人被衝散。
大軍和二兵還好,緊緊跟在秦定坤的身邊。
六人一路逛一路買,還沒逛完,就買了不少東西。
到了四樓,人稍微少了些,何婉清本來就暈車體虛,這會是直接走不動了。
可幾個孩子倒是興致勃勃,見旁邊是個服裝店,都說想進去逛逛。
何婉清見裡面人不算多,又只有一個出口,囑咐了大軍看好弟弟妹妹,就在店外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秦定坤陪在她身旁。
服裝店的衣服琳琅滿目,四個孩子隻覺得眼睛都看花了。
突然,二兵“咦”地一聲,指著不遠處一個女人的身影,“那個不是罵過大姐的壞女人嗎?”
三個孩子聞聲看過去。
只見薑楠竹正站在男士襯衣櫃台前,跟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在挑選衣服。
三民小腦袋直點,小臉上都是不滿。
“嗯,就是她,那天大姐和定坤哥哥在公社散步,她罵大姐不要臉,太壞太壞了。”
小滿悄聲道:“咱們過去瞧瞧,看看她在做什麽,如果她也拉那個男人的手,咱們就說她不要臉。”
三個孩子立時同意了。
何婉清在門外等了會,突然一大群客人湧進了店裡。
不行,人太多了,幾個孩子說不定會被擠到。
何婉清立即走進店裡,目光搜尋了一遍,沒發現幾個孩子的身影,頓時心急如焚。
突然,秦定坤衝她努努嘴,指了指櫃台那邊。
何婉清立時瞠目結舌。
四個孩子仗著自己個頭不高,動作靈活,躲在櫃台旁邊,正偷聽著薑楠竹和那個男人的對話。
向來喜歡跟小滿鬥嘴的二兵,此刻還牢牢抓著她的手,生怕她被擠出去。
大軍右胳膊抱著櫃台旁邊的柱子,左手拽著三民的胳膊。
三民右手緊緊抓著二兵的外套。
在洶湧的人群裡,四人硬是擰成了一股堅實的鎖鏈。
何婉清歎為觀止。
這四個孩子,吃瓜的意志力簡直不是一般的強。
店裡人多,薑楠竹根本沒看見秦定坤和何婉清,買完衣服就跟那男人出去了。
四個孩子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頭。
何婉清怕四人再去跟蹤,急忙追了出去。
四個孩子都在店外等著。
一見何婉清,二兵就不屑地撇嘴。
“哼,那個壞女人還好意思罵大姐不要臉,她都給男人花錢買衣服了,不是更不要臉,起碼大姐可從來沒給定坤哥花過錢,都是定坤哥送禮物給大姐。”
何婉清:“……”
二兵,你這個混小子,我懷疑你在內涵我,再這麽下去,你就失去我了,你造嗎?
大軍嗤地一笑。
三民和小滿則連連點頭。
說的太對了,定坤哥哥每次去他們家,都會帶好多禮物呢。
上次從東廣回公社,足足帶了兩大包禮物,吃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
二兵一臉的義憤填膺。
“那個壞女人為了要把工作調到東廣來,就給這個卓立群買那麽貴的襯衣,我們老師說過了,這就走後門,是不正之風。”
小滿嫌棄地道:“二哥,什麽卓立群,他明明叫卓立文,我聽得真真的,那個壞女人就叫他卓立文。”
“好好好,卓立文就卓立文。”
二兵不耐煩地回答。
他才不關心那個男人叫卓立群還是卓立文呢。
三民拉著何婉清的手,“大姐,那個壞女人買襯衣花了二十塊錢呢,她真的是太敗家了。”
三民每天只有不到一毛錢的零花錢,在他眼裡,二十塊錢就是個天價數字了,大到沒法想象。
何婉清咳了一聲。
“大家記住,她叫薑楠竹,以後不許再叫人家壞女人。”
幾個孩子雖然不樂意,可拗不過何婉清,隻得點頭答應了。
何婉清扭頭看向秦定坤。
“薑楠竹不是在臨江日報社當通訊員嗎?怎麽又要調到東廣來?”
秦定坤對她的事完全沒興致,“誰知道呢。”
何婉清笑而不語。
薑楠竹想調到市裡,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秦定坤。
看來,盡管上次秦定坤當眾給了她沒臉,她還是不肯放棄啊。
何婉清帶著四個弟弟妹妹在東廣玩了兩天,秦定坤一直陪同在旁,帶著他們商場公園景點逛了個遍。
幾個孩子都開心地快飛起來了。
等到第二天下午,坐上回臨江縣的大巴車時,二兵哀嚎不斷。
“大姐,就不能在東廣多待幾天嗎?我不想回雙水公社。”
準確地說,他是不想回學校,這種整天吃喝玩樂的日子簡直太爽了。
他都過上癮了。
何婉清狠狠白了他一眼。
誰願意走啊,她也恨不得留下來呢。
畢竟秦定坤在這裡。
雖然秦定坤跟她約定,過年會回雙水公社,可還有一個多月才過年。
這就意味著,他倆要等一個多月,才能再見面呢。
大巴車開出車站,只見秦定坤站在不遠處,頻頻衝她揮手,滿身落寞。
何婉清隻覺得眼眶都要濕潤了,恨不得衝下車去牢牢抱住他。
這次來東廣,帶著四個小電燈泡,她都沒有跟秦定坤獨處的機會。
這個時代民風又保守,即使兩個人是對象,都沒法在大庭廣眾下做些親密的動作。
否則就要被當成耍流氓。
何婉清決定了,等過年秦定坤回雙水公社,她一定要跟他單獨處幾天。
算起來,自從兩人確定關系到現在,單獨相處的天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這哪是在戀愛,簡直太悲催了。
秦定坤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大巴車開的連影子都沒了,只剩下揚起的塵土。
又要跟她分開了,這次分開又是一個多月。
真的難熬啊。
突然,身後傳來伏龍山的聲音。
“定坤,查到了,柳萬年最近接觸了這個人。”
秦定坤立即把傷感收拾起來,轉過身來,嚴肅地問道:“是誰?”
伏龍山遞給他一張照片。
秦定坤接過來看了一眼,眉頭立即緊緊皺了起來。
竟然是昨天跟薑楠竹一起買襯衣的那個男人。
怎麽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