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說我不道歉，她就告我嗎，怎麽沒動靜了?在派出所的那些本事怎麽都沒了?哼，她就是心虛，明明就是個狐狸精還不承認，真是不要臉！”

　辦公室老師都知道她的德行，她說的口沫橫飛，也沒人搭理她。

　任麗娟私下勸過幾次，她非但不聽，反而說的更難聽了。

　第二周一上班，辦公室的老師正在準備當天的教案，校長突然沉著臉走了進來。

　“蔡老師，你做了什麽事，怎麽會惹上了官司?”

　蔡明華一聽，心猛地一沉。

　“校長，你說什麽?”

　“這是東廣人民法院寄來的傳票，限你三天內去法院應訴，有人把你告了。”

　校長皺著眉頭遞給她一封信。

　“蔡老師，我想你暫時先不要上課了，你的課我安排別的老師來上，你先去處理身上的官司吧。”

　這就是變相的停職了。

　辦公室的老師都幸災樂禍地瞧著她。

　蔡明華一聽，趕緊道:“校長，不要停我的課，我沒犯法，真的。”

　“沒犯法怎麽會被法院告呢，你還是咱們公社小學有史以來，第一個被告上法院的老師呢，我不能不處理。好了，就這麽辦吧。”

　校長不再聽她的哀求，直接安排了代課老師。

　就算她是後門塞進來的，可有了違法記錄，學校肯定是不能再留了。

　蔡明華像個泄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

　她自然不敢去應訴，隻得求了任麗娟跟何婉清求情。

　任麗娟是大軍的班主任，何婉清給了她面子，說蔡明華只要履行她先前的要求，就去法院撤訴。

　而且，道歉信由何婉清提供，她必須一字一句老老實實照念。

　“尊敬的何婉清同志:我蔡明華懷著萬分愧疚和懊悔，對您表示十萬分的歉意……我造謠汙蔑您生活作風，給您的名譽帶來影響，給您的精神造成極大負擔……”

　這一周，每天早上七點半，公社小學的大喇叭裡，都會響起蔡明華有氣無力的聲音。

　“大姐，你太棒了！你知道我們同學有多佩服你嗎?都說你是專打母老虎的武松。”

　二兵手舞足蹈，臉上滿是興奮之情，喋喋不休地講著蔡明華的事。

　“你們同學管她叫母老虎?”

　何婉清又好氣又好笑。

　自己竟然平白無故成了打虎英雄了。

　“嗯，”二兵嫌惡地道:“蔡明華可討厭了，她對學生的態度很惡劣，動不動就體罰學生，她教的二年級幾個班，學生就沒有不討厭她的。”

　這個蔡明華還真是萬人嫌啊，老師不喜歡她，學生討厭她。

　能把自己活成這樣，也真是絕了。

　“所以啊，大姐，二年級的同學都說，你狠狠教訓了她一番，可給他們報了仇了。

　你是不知道，這幾天她垂頭喪氣的，也沒精力折騰學生了，二年級的學生都快開心死了，不光封你是大英雄，連我和大哥都沾了你的光，成了英雄家屬呢……”

　何婉清聽他越說越不像話，重重地咳了一聲。

　“二兵，我聽說前幾天你們搞了模擬測試，把試卷拿出來給我瞧瞧。”

　二兵一下子啞巴了，眼睛滴溜溜亂轉，支支吾吾不搭腔。

　他轉頭見三民和小滿在喂白餅吃飯，忙湊了過去。

　“白餅的碗裡沒水了，我去給它倒點水。”

　三民伸著小手，指著碗裡滿滿的水，笑嘻嘻地道:“二哥，你看錯了，白餅的水很多呢。”

　“哼，大番薯，誰要你多嘴多舌！”

　三民盡管沒別的孩子有心眼，可也聽出不是好話，小嘴一扁。

　“三民不是大番薯，三民是乖孩子，二哥欺負人！”

　小滿涼涼地道:“二哥，不就是測試成績不及格嗎，有什麽好藏的，大姐早晚會知道的。還有，別拿白餅當擋箭牌，全家人裡，白餅最討厭的就是你！”

　小滿話音剛落，白餅就好像附和似的，抬頭衝二兵打了個噴嚏。

　二兵:“……”

　為什麽都在欺負我，連白餅都可以鄙視我。

　何婉清使出了撒手鐧。

　“如果十分鍾不拿出試卷，扣你一天的零用錢。”

　以前家裡要養著兩邊老家的人，錢特別緊張，幾個孩子是沒有零用錢的。

　從這個月開始，何婉清跟楊文蓮商量過，每個孩子都給零用錢。

　大軍和二兵是小學生，每天五分錢，三民和小滿年紀小，零用錢減半。

　二兵趕緊舉手投降。

　“大姐，別扣我的錢！”

　二兵慢騰騰地拿過書包，慢騰騰地打開，埋頭翻了好半天，才拎出一張破破爛爛的紙來。

　何婉清瞧著那爛的跟狗肉卷似的試卷，上頭黑乎乎的完全看不出字跡。

　倒是老師紅筆批在試卷上的二十二分，顯得格外刺眼。

　二兵見何婉清沉著臉，忙心虛地解釋道:“大姐，我們老師說了，這次試卷難度比較大，分數低是正常的。”

　呵呵，這熊孩子還挺會找借口的。

　何婉清白了他一眼。

　“從今天開始，你的作業寫完後，交給大軍檢查，不管做的對不對，務必要乾淨整潔。”

　這黑乎乎的一片，看了就不能忍。

　二兵剛想反駁，何婉清就一揮手。

　“沒的商量，否則就扣零用錢，兩件事選一個。”

　二兵可憐兮兮地望著楊文蓮，希望她能為自己說句好話。

　“媽……”

　楊文蓮正忙著蹬縫紉機，二兵還沒來得及賣慘，她就截住他的話。

　“聽你大姐的。”

　二兵這下徹底沒了指望，撅了撅嘴，輕聲道:“大姐才是母老虎，比蔡明華都厲害的母老虎。”

　他的聲音很低， 根本就沒人聽到。

　偏偏三民抬起頭，奶聲奶氣地道:“大姐不是母老虎，大姐最好了！”

　二兵嚇了一大跳，見何婉清正盯著她，嚇得拎著書包，一溜煙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何婉清走進大軍的房間，見他正埋頭看書寫字。

　自從任麗娟跟他談過話，告訴他學校同意他參加跳級考試後，他就開始沒日沒夜地學習。

　可他畢竟基礎薄弱，幾個月內要把三年的課本全部學完，也確實是吃力。

　何婉清前世是重點大學的學生，小學知識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