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時節,夜裡已經有了涼風,只是下午下過一場大雨,激起地上燠熱之氣,讓人覺得分外濕悶。
電池廠宿舍小巷的大槐樹下,何婉清擦了擦頭上的汗,雙眼片刻不離自家的大門。
白日裡,她就發現楊文莉悄悄從梅惠縣回來了,身上還帶著個帆布包,包裡鼓鼓囊囊的,應該是裝了不少肥皂。
何婉清猜測,她應該只是帶了些樣品過來,拿來給鄭光成看過,如果雙方都沒有異議,就把這事徹底敲定下來。
最有可能就是今晚。
突然,前方的大門無聲無息地開了。
楊文莉貓著腰,身後的楊文濤背著那個帆布包,兩人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回身關好了門,疾步向巷子外走去。
兩人走了沒多久,門後又竄出個人來。
何婉清都不用猜,就知道那人是陸振林。
等他走過大槐樹,何婉清悄悄跟了上去。
跟了約莫一刻鍾,何婉清便來到了公社東頭的鄭光成家。
她遠遠瞧著,見楊文莉姐弟輕輕敲了敲鄭家的大門,沒過片刻,就有人開門讓他們進去,緊隨其後的陸振林在牆角摸了片刻,利落地翻牆而過。
何婉清快步跟到陸振林翻牆的地方,四下瞧了瞧地勢,正想攀上牆頭,突然肩膀上被人輕輕一拍。
竟然有人不聲不響地欺到她身後,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何婉清迅疾轉身,就見秦定坤一身黑衣,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你個姑娘家家,什麽時候學會了那些雞鳴狗盜之徒的伎倆,準備翻人家的牆頭了?”
何婉清急著想監視楊文莉姐弟,沒工夫跟他瞎纏,不耐煩地低聲道:“關你什麽事,你又比我好到哪裡了,偷偷跟蹤我。”
秦定坤眼中閃過一絲狼狽,悻悻地道:“誰說我跟蹤你了,你二姨跟鄭光成的交易可能會影響到我,我當然要來瞧瞧了。”
何婉清這會根本沒空聽他的強辯,只是一門心思找方便翻牆而過的地方。
找來找去,還是陸振林方才翻的地方牆頭最矮。
何婉清搓搓手,扒住牆壁上凸起的地方,右腿一蹬,就要往上爬。
突然,她的腰被一條手臂緊緊摟住,她大驚失色下,差點叫出聲來。
秦定坤輕聲道:“別怕,我帶你上去。”
話音還沒落,何婉清就覺得身子一輕,轉瞬間,她已經穩穩落地。
何婉清大喜過望.
其實她前世很頑皮,爬牆上屋樣樣拿手,即使沒有秦定坤的幫忙,她也能翻過這個牆頭,只是要多費一番工夫。
有了秦定坤,這堵牆簡直就如同不存在一般,她說進就進。
何婉清笑意盈盈,低聲道:“秦同志,你真的好厲害,我要封你做我的牆頭。”
秦定坤神色卻有些不自然,右手食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何婉清會意,立即閉嘴不言,跟在他身後,繞著院子轉了一圈。
院子裡只有西邊屋子亮著燈,兩人從東邊牆角,無聲無息地摸到了屋子西北角。
陸振林藏在屋子的西南窗下,兩人一進院就看到了,繞了這麽大一圈,就是不想被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