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清暗暗搖頭。
這樣忍讓,只怕不會讓何澧蘭偃旗息鼓,她只會更囂張,直到她把這次的氣出夠了為止。
對付這種人的辦法,就是黃瑩瑩說的那樣。
但是,別人不願意,她也不會強自去勸。
畢竟,如果自己都撐不起來,指望別人出頭幫忙,那根本就不現實。
黃瑩瑩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單小燕一眼,最終也只是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麽。
錢二喜不屑地撇嘴。
“我打聽過了,她家在建國前松海也是個大戶人家,可惜後來遭受可衝擊,她爸為了自保,就跟她爺爺劃清了界限,就接受了組織的委派,帶著她媽和她姐弟來到南省一個荒涼的小縣城。
前幾年,政策落實了,她爺爺恢復了工作,她爸就又想認回去,想讓她爺爺幫忙把全家人調回松海,可一直沒能如願。
哼,要我是她爺爺,我也不管,落難來時各自飛就罷了,還要狠踩一腳,如今看著光景起來了,又覥著臉求回去,臉皮倒真是厚的可以。”
何婉清瞠目結舌地看著錢二喜。
她的消息來源倒真是廣,這才兩個多月,就把何澧蘭的家庭背景調查了個底掉。
不過,從錢二喜的話裡,她倒是確定了一件事。
何澧蘭只怕跟她還真有血緣關系。
自從半年前,蘇建華跑去雙水公社誆騙她的古玉,被她用計趕走後,秦定坤怕再有她所謂的親人來打她主意,就讓他手下的人去松海打聽了一通。
蘇家的情況基本跟蘇建華說的差不多,沒有太大出入。
至於何家,情況就複雜得多了。
何家老爺子名叫何鴻漸,也就是何婉清名義上的爺爺。
他於1921年出生在松海當地的一個富商家庭,十九歲跟當地一個富戶小姐結了婚。
兩人婚後生有兩子,長子名叫何徽文,也就是何婉清的親生父親,次子名叫何徽宗。
何漸鴻跟原配妻子的感情很好,對兩個兒子的教育也很上心。
只是兩個兒子的資質不同,最終發展軌跡也不同。
長子天生聰穎好學,所以在他十四歲的年紀,便被父親送出國門接受更好的教育,十八歲便從大學畢業,選擇回來報效祖國。
後來,他被國家委派到雙水公社,參與電池廠的建設,最終因公殉職。
次子何徽宗,自幼頑劣不堪,對讀書並無多大興趣,在何鴻漸的嚴厲督促下,總算進了當地一家高等專科學校,混了張文憑。
不過,就算比不上何徽文,在那個幾乎全民文盲的年代,能擁有這樣一張文憑,也能混個體面的工作。
畢業後,他就進了政府部門,在財政局任職。
而何鴻漸的原配妻子,卻沒能看到兩個孩子成才的那天。
她原本身體就不好,生下兩個孩子後,更是病痛不斷,最終還不到四十歲,就因病去世了。
她去世後幾年,何鴻漸又再娶,後來續弦給他生下了個女兒。
何老爺子在過去的那些年,受過的衝擊不小。
先是長子猝然離世,白發人送黑發人,再是家庭離散,次子為了自保,跟他劃清界限,還帶著家眷以建設祖國的名義,自願從松海這樣的大城市,調進南省一個落後的小縣城工作。
不過,唯一令他欣慰的,就是他的妻子了。
不管他遭遇什麽惡劣的境遇,妻子都對他不離不棄。
這才讓他在種種衝擊下,堅持活了下來。
其實何婉清在報到那天遇到何澧蘭,聽錢二喜簡單說了她的背景來歷,她就有幾分懷疑。
不過,何婉清對她沒興趣,對她背後的整個何家更沒興趣。
既然當初把她遺棄在雙水公社,那就當從來都不認識就好了。
所以,當秦定坤問起,要不要查查何澧蘭,何婉清拒絕了。
沒想到,秦定坤那邊沒出手,錢二喜這邊倒是打聽到了這麽確切的消息。
論年紀,她比何澧蘭要大上一年,算是她的表姐。
但是,她是真的對這個所謂的表妹不感冒,更不想跟她相認。
黃瑩瑩聽了錢二喜的話,輕輕哼了聲。
“從她身上,就能知道她父母是什麽樣子的,能做出這樣的事來有什麽稀奇。”
五人到了宿舍樓,舍管阿姨熱情地跟她們打招呼。
何婉清很大方,幾乎每個月,都會帶點小糕點給宿管阿姨。
所以,宿管阿姨對她們整個宿舍的人都很客氣,除了那個目中無人的何澧蘭。
“對了,方才你們宿舍那個冰塊帶了個男生去了你們宿舍,剛送走沒多久。”
宿管阿姨悄悄給五人透露了消息。
冰塊就是何澧蘭。
這是宿管阿姨給她取的外號,說她整天冷冰冰的,就跟塊冰差不多。
五人都驚詫地睜大了眼睛。
何澧蘭竟然還有朋友,還是男性朋友。
她可是學校出了名的高傲,不但不理睬女生,連追求她的男生,也不給個好臉色。
剛開學的那個月,軍訓時,有個男生喜歡她,給她寫情書,想跟她處對象,被她拒絕了。
那個男生不死心,就三天兩頭糾纏她,她索性把那個男生寫給她的情書直接貼到了學校宣傳欄,還在旁邊寫了批注。
大意就是你再敢騷擾我,我就把你寫給我的信全部公之於眾。
這事一出,那個男生直接鬧了個灰頭土臉,被人嘲笑得不輕。
不過,這一招著實見效,打那以後,對她有心思的男生都熄了心思,暗地裡給她起名叫冰美人。
錢二喜的八卦之魂瞬間燃燒起來了。
“阿姨,來找何澧蘭的男生叫什麽,哪個系的,長的帥不帥?”
何婉清暗暗直笑。
宿管阿姨搖頭。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就是偶爾聽冰塊叫她表哥,不過穿得是真氣派,冰塊對他可熱情了,我差點都以為認錯人了呢。”
原來是親戚啊。
錢二喜頓時沒了再問下去的興致,一行人回了宿舍。
進了宿舍,五人都坐在自己的鋪上,這會剛吃完午飯,都準備消消食就午睡。
何婉清習慣在睡前看會書,她正打算從書架上把從圖書館借來的西方美術史拿出來,手突然停住了。
她的書架被人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