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管家處領了錢,下人安排宿投,我早早的休息。
查乾說要去四處轉轉,說完就走了,老肖也說要去聽曲。
我看他還在屋裡,不解道:“怎麽還不去?”
老肖訕訕一笑,伸出一隻手:“沒錢啊,能不能先借我幾個大洋?”
:“沒錢您別聽曲啊,走走路多好,還省錢”我說完,氣呼呼扔給他五個大洋。
老肖嫌少,抱怨道:“這點能幹啥,就不能多給點。”
我衝下床,將他給轟出去,關上門。
老肖很晚才回來,躡手躡腳的關門,我睡覺輕,被他吵醒,隔老遠就聞到他身上,一股濃烈的胭脂味,心想,肯定沒乾好事,這會正瞌睡,也懶得管他。
第二天早起,我讓查乾去買三幾匹馬,他以前跟著父親販過馬,挑幾匹好牲口還是不成問題的。
又吩咐老肖去買些肉干,油餅,水壺,消炎藥,帳篷等物資,查乾和老肖分頭去辦。
我尋思著找管家要點子彈,都說草原狼特別多,而且還是成群的,雖然我們都有槍,可奈何子彈少點,就算管家處沒有子彈,也介紹個地兒,讓我去買。
找到管家,說明來意,他很爽快就答應了,不光給子彈,還送我一把英國新式步槍,管家摸著槍說
:“這把槍是英國李氏步槍,火力持續強,精準,射擊距離遠,不需要頻繁的換彈,是我花大價錢從一位英國商人處買的,你們去內蒙,打狼群最合適。
我接過槍,看了看,果然是把好槍,造型精致,拉動槍栓,還是旋轉式,上膛一體化,膛線裡還有殘留的機油,看起來沒怎麽擊發。
謝過管家,剛走到院子,老肖坐著人力黃包車回來了,後面一輛,拉著兩大布袋物資,車頂綁著帳篷,他一次就雇了兩輛。
我不由暗罵一聲:“這個敗家子,就不能自己走著回來。”
老肖看見我,擺擺手,招呼卸物資。
我和他把物資搬到院子,付完車錢,正打算往屋裡搬,查乾也回來了,驅趕著三頭騾子。
:“不是讓你買馬的,怎麽是騾子?”我問。
查乾擦著臉上的汗,搖搖頭說:“別提了,這不出去不知道,馬價這麽貴,一匹馬好馬就要二十個大洋,都快趕上三頭騾子了,我一尋思,又不急著趕路,乾脆買三頭騾子得了。”
我點點頭,查乾做的很對,該省就省,後面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碼好物資,給騾子喂了草料,一個下人過來,說晚上管家要為我們踐行。
飯點,我們過去,晚飯很豐盛,八涼八熱,還有三壺好酒,查乾和老肖貪杯,喝了很多,很晚才散。
第二天早上,告別管家,出了彩頭門,老肖爬在騾背上還在呼呼大睡,查乾“哇……哇”嘔吐,空氣裡彌漫著酒臭味兒,我捂著鼻子,歎一口氣,這都是些什麽人嘛。
騎著騾子自燕京出發到張口,翻過燕山山脈,進入化德,也就到草原地界了。
雖說是草原地界,和漢地也沒多大區別,當地胡漢雜居,熱鬧非凡。
我們在化德休整了一天,補充了物資,第三天早晨又上路。
都說草原的氣候一天三變,這次算是領教了,早上裹著厚厚的羊皮襖出發,直喊冷,到中午恨不得都扒光,什麽也不穿。
頂著日頭,行走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連顆樹也看不見,草地上縱痕交叉,都是溝渠,遠處有星星點點的牛羊和蒙古包。
這騾子沒跑過草原,老是陷蹄子,我們只能牽著,走一段,騎一段。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查乾看見一個小土坡,背陰的一面有點陰涼,提議休息一會。
太陽烤的人腦袋暈乎乎的,老肖在不斷抹臉上的汗,是該歇會了,不然頂著大日頭趕路,容易中暑。
老肖看見個水溝,爬過去就要喝水,查乾一把拽住他:“別喝,喝了拉肚子,要燒點木炭過濾一下。”
我問他:“這裡連顆樹都沒有,到哪裡去燒木炭?”
:“草木灰也行,”查乾一邊說,一邊拔草:“老白,你去拿鏟子,挖一圈防火溝,在草原上點火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燒起來,牧民能活吃了我們。”
查乾從懷裡掏出一塊棉布,放滿草木灰,然後將溪水灌到棉布裡,不一會,溪水滲過草木灰,從棉布下滲出來,我拿個水壺在下面接水。
:“這方法都是擱哪學的?”我一邊接水一邊問他。
查乾歎息一聲:“早些時候,和父親經常深入塞北販馬,父親教的。”
喝完水,我又取下兩個空水壺,裝滿過濾的水,喂騾子喝了,解開套嘴,在地上釘了榷,綁上長繩,讓騾子在這一帶吃草。
騎牲口過草地趕路,一定要套上套嘴,讓牲口沒法吃草,才會專心走路。
天上的日頭,還是火辣辣的,一時半會涼不下來,我們索性就在土坡後面乘涼,等日頭偏西再趕路。
查乾還嫌熱,掏個沙坑,人躺進去睡覺。
我和老肖也學著他的樣子,還別說,這法子挺管用,沙坑裡涼嗖嗖的。
一覺醒來,太陽就要落山了,我看差不多了,催促查乾和老肖起來趕路。
一路上查乾摘些野果,瓢子,給我和老肖解饞。
白天算是熬過去了,夜越深,冷的越厲害,我們索性又穿上羊皮襖。
原本打算是要到牧民家借宿的,可走了很久,白天看見的麻子皮大小的白點,到傍晚也只能看到巴掌大,真是望山跑死馬。
只能在草原上露營了,查乾去撿乾柴,我將馬背上駝的羊毛氈拿下來鋪開。又拿了些肉干,拿砂鍋去旁邊溝渠舀水,借著著月光,我看到砂鍋裡竟然有幾條小魚,竄來竄去。
老聽查乾吹噓,他在老家,棒打麅子瓢舀魚,我還不信,今日一看,還真有瓢舀魚一說。
茶乾抱了一捆柴火回來了,我用隨身帶著的匕首挖了個土灶,附近一圈又做了防火溝。雖說現在是盛夏,草木綠意盎然,不容易著火,但這火要燒一夜,防狼的,謹慎些好。
草原上碰到狼群是特別可怕的,不管人畜,會被吃的連渣都不剩,所以蒙古包周圍都會用牛糞摻土,磊起一道耳牆,那就是防狼群的。
我們沒這條件,只能點堆火,狼怕火,一般都不會過來,除非是餓瘋了。
查乾從懷裡掏出一個滿是裂紋的碗,拿肉干在上面一擦,就著吃。我看他吃相古怪,不由的好笑。
查乾笑笑:“沒辦法,從小養成的習慣,我們那路途太遠,物資匱乏,尤其是食鹽,更是堪比黃金,又不能不吃鹽,就用那苦鹹土,燒製成碗,吃肉的時候在上面一擦,吃起來也是鹹鹹的。
二斤羊肉下肚,渾身也熱起來了,我站起來拿起砂鍋,往碗裡倒些湯喝,白乎乎的像是加了**,端起來償了一口,味道鮮美,挺好喝的。
查乾伸來碗,看著白湯,好奇問我:“裡面煮了什麽。”
我騙他:“煮了羊湯。”
:“給我乘一碗。”查乾說。
喝完魚湯,大家都累了一天,也懶得搭帳篷,索性躺在牛毛氈上,睡露天。
草原上的夜晚蚊蟲特別多,我們只能睡在下風口遠離水源的一頭。蚊蟲怕煙驅水,尤其是死水,更是蚊蟲滋生地。
前半夜,查乾守夜,防狼看騾子,後半夜換我。
我正做著美夢呢,肚子突然嘩啦啦,一陣響,疼的厲害,趕緊起身,捂著肚子去放茅。
一彎殘月掛半空,除了鳴蟲偶爾叫幾聲,再無半點聲音。
四周一看,守夜的茶乾不見了,我心想,人呢,不會是偷懶睡著了吧!
先不管了,放茅要緊,剛要解褲帶,冷不丁看見,什麽東西蹲在不遠處,一動一動的,像是埋伏起來,伺機要暴起傷人。
我心想壞了,莫不是餓狼。
出來的急,槍和匕首都沒帶,只能慢慢的往後退。
也活該我倒霉,退著退著,腳下一個踉蹌,踩到個什麽東西,拿手一摸,像是坨風乾的牛糞。
我怕那野獸乘我摔倒偷襲,索性抄起牛糞,就砸了過去。
只聽哎呦一聲,是個人聲,而且是差乾的。
茶乾憤怒咆哮:“哪個王八蛋,拿牛屎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