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嚇,眾人也謹慎多了,就連勞拉也不再胡鬧,一路上鬱鬱寡歡,只是偶爾偷看我兩眼,被我發現了,立馬轉頭看向別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說實話,不是誰都有勇氣去崖邊飛身救人的,我差點搭上自家性命,估計是她想感謝我,又不好意思開口。
:“大英雄,想啥呢?”劉慕可有意湊到我身邊問。
:“我在想,陪老板聊天算不算額外加班呢?”
劉慕可一愣:“什麽意思?”
:“和你聊天得加錢,不能白聊。”
:“死一邊去吧你,都鑽錢眼裡了,”劉慕可罵完不理我了,又去找查乾。
查乾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特意找他聊天,鬧了個大紅臉,一時不知所措,半天沒憋出一句話來。
劉慕可鬧了個無趣,又和勞拉攪和在一起。
查乾拍著我肩膀:“老白,我剛剛表現是不是特差?”
我強忍著笑意:“沒有啊,我覺得挺好。”
:“可我一句話都沒說啊!”
:“男人就要話少,那樣才顯深沉,”我輕輕給了查乾一拳:“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查乾點點頭:“嗯,我會的。”
嗨,這傻蛋,比我還梗。
初時我以為這棧道就是眼前看到的長度,走一會也就過去了,誰想棧道竟然沒完沒了,一直延伸上去,也看不到頭。
有些地段乾脆連索道、木板也沒了,就是石頭縫子扣出來的羊腸小道,下面就是萬丈懸崖,人走在小道上,腿肚子直哆嗦。
一時不查,還摔死了兩頭驢,驚的眾人渾身冒冷汗,其它驢也嚇得夠嗆,居然整隊趴窩,死活不過去。
我們只能把物資卸下來,先背過去,讓驢輕裝上陣,查乾先把老驢趕過去,其它的驢才戰戰兢兢的跟過來。
走了一段路,有處隧洞,眾人松口氣,總算不用提心吊膽了,我讓大家吃點東西休息一下,補充體力。
我正在拴驢,勞拉破天荒的拿一塊牛肉遞過來:“謝謝你涉險救我。”
我看她拿一塊牛肉就來道謝,心裡老大的不痛快,真要感謝,還不如給我一些美刀來的實惠,不過還是假裝不在意的說道:“小事一樁而已,不用太放心上。”
快到晚上的時候我們才走出棧道,本打算在山上扎營的,可斯特多看見山腳下有一大片亮光,很可能是個鎮子,堅決要下山。
他是老板,我們拗不過他,只能跟著。
好在下山的路比起棧道來,好走太多了,借著月光,勉強能看見路徑。
都說望山跑死馬,從天剛黑開始,我們下山,到鎮子上的時候,已是深夜,萬籟俱寂,家家戶戶早滅了燈,睡下了。
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大車店,夥計罵罵咧咧的開門,累了一天,誰也不講究了,斯特多和兩個姑娘匆匆吃了點烙餅,倒頭就睡。
我和查乾,老肖卸了物資,拴好驢喂了草料,商量分時段守夜,老肖打著哈欠:“我上了年紀,熬不得夜,白天多出把力氣得了,”說完也不待我們答應,獨自走了。
查乾指著老肖背影,跳腳大罵:“老肖,你一個拍洋人馬屁的二鬼子,裝什麽甩手掌櫃的。”
我勸住他:“得了吧,深更半夜的,你也不怕吵著人,他不守就算了,你前半夜,我後半夜。”
:“可他……他,”查乾顯然還不服氣,指著老肖的背影,一時說不出話,
氣的夠嗆。 我也懶得理他,獨自去睡了。
自古店家匪家俱是一家,要防著有人劫財,劫色。
水滸傳裡,梁山好漢朱貴開酒肆,孫二娘買人肉包子,哪個不是打著開店鋪的幌子,乾著草芥人命的事。
尤其這大車店裡人多眼雜,保不準有哪個綹子的水跳子,算計我們,所以守夜是非常必要的。
好在一夜無事,第二天早上吃著飯,我向夥計打聽這是哪兒?
夥計說這是“石佛鎮”,算延平道管轄。
看來我們已經到延平了,再往西南走,出了延平就要進入原始密林了。
我對斯特多說,這裡是延平地界,該找一個向導了。
勞拉翻譯:“你有沒認識的人,介紹一個。”
我搖搖頭:“還真沒有。”
:“我倒是聽說過一個人”老肖說話了:“不過具體叫什麽,不知道,大家都稱他為“漢人扎西”,是個茶馬販子,估計為了在藏地好混,就給自己取了個“扎西”的名字。
扎西大半輩子窩在在川藏線的茶馬古道上討營生,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氣,據說就住在延平一帶。
我向夥計打聽:“這裡有個漢族人叫扎西的嗎?”
夥計放下手中的托盤:“有啊,你說的是茶馬販子,扎西翁吧,在這一代名氣很大。”
:“他住在哪裡?”
:“你還來巧了,快到雨季了,扎西翁正好窩在家裡,鎮子西面巧家寨就是。”
:“事不宜遲,今天我們就去找這個扎西吧,”我對眾人說道。
劉慕可點點頭:“我陪你去吧?”
這時候勞拉突然說:“我和他去吧。”
眾人都不吃飯了,眼神怪異的看著勞拉。
這娘們轉性了,不是最討厭我嗎,這次怎麽要和我一起,我也奇怪。
勞拉自知語失,連忙解釋:“我要代表斯特多先生考察一下這個人,到底適不適合做向導。”
劉慕可一推碗:“我不吃了,你和勞拉一起去吧,我下午還有事。”
這鬧的又是哪一出啊,就不能三個人一起去。
吃完早飯,我和勞拉一路打聽,來到巧家寨,很容易就找到扎西翁的住所。
扎西翁的家是一座古舊的竹排樓,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院子裡,給一隻大狗捉跳蚤。
勞拉看著老頭模樣的扎西,問我:“這人年紀這麽大了,能行嗎?”
:“既然這人常年待在茶馬古道,應該能行吧,你要知道,那茶馬古道的危險比起劍閣棧道來也不遑多讓。
我和勞拉給扎西翁打招呼,說明此行的來意。
:“快到雨季聊撒,莫個敢進老林子,你們找到我算是對頭嘍。”
我恭維道:“那是,要不然我們怎麽千裡迢迢來找您呢!”
他摸著狗頭:“貓熊稀罕撒子,不好找咯,你們娃子要咯請額,那就做出誠意撒子。
我心想,這是要我們開價,那不行:“您老開個價吧,我們還價。”
扎西翁不好再推辭,伸出一根手指:“莫得郭一百大洋撒,額似不會去滴。”
我心想這人夠黑的,要的都比我這個正牌領隊多,洋人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估計答應他夠嗆。
果然,勞拉一聽頓時蹙眉,示意我們走。
我趕緊安撫她:“能看出來,這個扎西還是有料的,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價,沒還價呢怎呢就這樣走了。 ”
於是將勞拉拽到一邊,問她底線是多少,勞拉回頭看了一眼扎西翁,背過身偷偷豎起三個手指頭小聲說:“三十個大子,多一個也不行。”
扎西翁梳理著狗毛,顯的滿不在乎,不過我還是從他偷偷撇過來的眼神看出來,他很在意,估計這會心裡也是七上八下。
討價還價也是門學問,就看誰能熬得住,瞅得準。
有了實底後,我轉身對扎西翁說:“一口價二十五個大洋。”
扎西翁臉上怒氣漸顯,謔一下起身:“你娃子作耍哩撒。”
看來是真急了:“就三十吧。”
:“出去撒,莫惹老子生氣嘍,說著就要趕人。”
我趕緊一把攔住:“再加兩條火槍,五十發子彈,這是最後的底線了。”
扎西翁有點猶豫,感覺要是再加價就要談崩,勉強同意:“你郭要顧我去老林子,就要聽我的撒。”
我點點頭:“你放心,這個規矩我還是懂的。”
事情商定了,我們明天來巧家寨接扎西翁,今天他好有個準備。
出了門,勞拉拽住我質問:“你怎麽什麽都答應他,再說了,我不是說底線三十個大洋,你怎麽還給他加兩條槍呢。”
這娘們,又訓人,老毛病犯了,我耐心解釋:“錢可以給他,槍嘛,到時候讓扎西翁找斯特多要去,我只是給他說個空頭話,事情完了你們可以賴帳嘛。”
勞拉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不妥吧。”
嗨,這娘們怎麽就不知道變通呢,索性不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