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街道上,荀鈺一邊小跑著一邊不斷四處張望查看來往車輛。
早晨六點三十分,天色微微變亮,荀鈺也是在等了五六分鍾後便遇到了一輛出租車,在說明地址後直接上車前往中心醫院。
坐在出租車中,荀鈺不斷的在思索著如果杜福壽出了意外後他該怎麽辦。
目前已知的條件中,那個遊樂園門口的女人她女兒應該就是荀鈺在夢中看到的那女孩,其次就是通過筆記中判斷出的只要把女孩安葬就不會再繼續噩夢,當然這還並沒有得到證實。
思考間出租車已經到了醫院門口,在付完車費後荀鈺便直接來到護士站。
值班的護士是個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小姑娘,或許是因為早上太困了所以她還在微微低著頭打著瞌睡。
敲了敲桌面,小護士瞬間清醒,在詢問出杜福壽的病房後便徑直離去,而小護士則是因為瞌睡被打斷不由嘟著嘴悶悶不樂的繼續守著護士站也不敢繼續摸魚。
很快荀鈺便來到了護士口中的杜福壽病房門前,他先是通過門上的探視窗朝裡看了一眼,病房內只有躺在床上昏迷的杜福壽和一個女醫生。
見狀荀鈺敲了敲門,徑直走了進去。
“額,你是?”
見到有人進來,那女醫生站起身疑惑的看向荀鈺,見狀荀鈺指了指手上的手機隨後道。
“之前和你通話的。”
聞言女醫生恍然大悟隨後拍了拍腦袋繼而帶著荀鈺走出了房門,行走在寂靜的走廊上,醫生率先開口道。
“你好先生,請問怎麽稱呼?”
“荀鈺,杜福壽先生的晚輩。”荀鈺來到走廊盡頭好奇的問道:“他是怎麽了?昨天下午我還和他見過面的。”
聽到他的話女醫生挑了挑眉隨後拿出一直用手夾著的病例單遞了過來。
“你看看吧,肺癌晚期,昨天是路人在路上遇到的他,那時候他倒在地上已經昏迷了。”
聽到她的話,荀鈺臉上表情逐漸凝固,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大概還有多久時間?”
荀鈺所了解的肺癌晚期一般都有一個月到三年左右的時間,他現在只希望杜福壽是後者。
“不清楚。”
醫生的話讓荀鈺有些發愣,沒等他發問醫生邊再次遞出一張單子。
“這是什麽?”
荀鈺接過單子看了一眼,是一張類似病歷史的記錄單,上面的人名正是杜福壽。
前面那些醫院就診的病歷還算正常,只是讓荀鈺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是,在這張病例單的上一次確診病例是在二十六年前,而且還是肺癌晚期!
一瞬間,荀鈺一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不由的抖了抖身子,見到他這樣醫生不由解釋道。
“不用擔心,老人家還活著並且是人。”她說到這像是想到了什麽隨後又繼續道。“不過他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通過今天晚上的觀察,他的身體狀況很差,很難想象他竟然在確診肺癌晚期後還能活上二十六年。”
她的話讓荀鈺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那就是二十六年前正好是杜福壽開始寫那本筆記的時間,而且在筆記中他的最新那篇自述裡還說到了“他們”這個他們到現在荀鈺都還不知道是誰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絕對和杜福壽身上以及現在他身上發生的變化有關。
又陪醫生交流了一陣,荀鈺也是大概知道了杜福壽現在的狀況,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回到病房等了一會兒,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點才離開醫院。 既然杜福壽這條路行不通那麽他就得做第二第三個準備。
他先是打車回到了家然後將那本筆記帶上順便隨手將他昨天穿的浴巾和床單都丟進了洗衣機然後便徑直朝著殯儀館走去。
在路過遊樂園門口時荀鈺特意看了一眼,昨天的那個女人仍然在那裡跪坐著,只是這一次她的頭上還頂著一把遮陽傘。
見狀荀鈺也沒有立即去找對方的打算,一來是他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能夠向對方證明他見過對方的女兒,二來則是他就算說了女人也不一定會信。
經過幾分鍾的路程,荀鈺也是很快來到了殯儀館的巷子門口,他也不知道這建房的人是怎麽想的,會把正門開在巷子裡。
用鑰匙打開門,荀鈺徑直走了進去,殯儀館內一片寂靜,四周的布置和昨天基本相同,地面和桌面明顯有被打掃的痕跡。
走到櫃台前,荀鈺先是通過櫃台上的電腦查詢了一下昨天的監控記錄,在將時間往回調了一些後很快便到了荀鈺進入房門的那一段。
視頻中,從荀鈺進入大廳到後面進入裡屋一切都正常,因為沒有裡屋的攝像頭所以荀鈺也只能調到他要離開的那一段。
伴隨著視頻中荀鈺向著大門走去,很快他便注意到杜福壽從裡屋小跑出來然後將什麽東西對準荀鈺做了個丟的動作。
因為東西太小所以就算是攝像頭也沒能捕捉到,不過見到這荀鈺也是肯定了他的猜測,他做噩夢的原因的確是杜福壽。
念及至此,荀鈺也是繼續將視頻往前翻,但很可惜之前的記錄隻保存在三天前,而這三天殯儀館一切都正常,杜福壽也沒做出過什麽特別的舉動。
將監控關閉,荀鈺又開始在櫃台抽屜裡翻找起來,同樣可惜的是除去一些帳本外並沒有其他東西。
見到這裡已經沒有任何線索後荀鈺也是直接前往了裡屋,推開虛掩著的房門,荀鈺徑直走了進去。
裡屋空間不算大,布置相對大廳來說倒更像是一個工作室,除去一張書桌和幾個櫃子外便沒有其他東西,荀鈺昨天看到的那個小盒子也不在這裡。
走到書桌前,荀鈺先是將書桌上的書拿出來看了下,基本都是一些夢境方面和靈異方面的解說書籍。
將書放回原位,荀鈺又將抽屜打開,很快他便發現了一封信。
拿起信件看了一眼封面,荀鈺驚訝的發現這竟然是寫給他的,封面上赫然寫著“荀鈺親啟”
拉過一旁的椅子,荀鈺將書桌上的台燈打開坐下拆開信封仔細看了起來。
“小鈺啊,我猜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肯定很恨我,在這裡我先跟你道聲歉,我對不住你。
相信你也經歷過一場噩夢了,或許你現在還一頭霧水,但我希望你能繼續看下去。
那是在二十六年前,我檢查肺癌晚期, 因為一次意外,我遇到了“他們”,“他們”向我承諾可以給我一個健康的身體,但前提是我必須墓送那些已故的亡魂並且長達五十年。
當時的我以為這只是個低俗的玩笑便隨便答應了下來,可我怎麽也沒想到第二天我的身體竟然真的好了,這使得我當時格外興奮以至於忘記了“他們”說的那個條件。
很快,他們發現我並沒有按約定辦事前來警告我,不過我並沒有履行承諾,很快,我的兒子死在了一次意外中,從那時候起我便開始有了做噩夢的經歷。
在噩夢中,雖然你能感覺到疼痛,但是可以放心的是那些東西並不會對本身造成傷害。
原諒我,孩子,我已經做了二十年了,我的孩子走了,我的老婆走了,我的親人們一個個離去,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而我還有二十四年,我撐不下去了。
在這二十六年裡,我從最開始的驚恐到後面的麻木,再到中途的釋懷,我已然將這份約定當成了一個必須要做的事,但人終究會老。
雖然很自私,但是在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時便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對不起孩子。
在櫃子的最下層有著一張卡,裡面存著我這一輩子的積蓄,雖然我知道這並不能讓你原諒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繼續做下去,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也是為了那些因為意外而蜷縮在黑暗裡瑟瑟發抖等待救贖的靈魂,他們不應該如此。
最後,我在腆著老臉求你件事,希望你能將我葬在明安山上,那裡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