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的水滴不斷灑落在頭上,順著發絲滴落在地,在迷一般的寂靜中,淮蘇恍然有種身處自由美利堅的感覺。
怎回事啊?
弄啥咧?
我是在做夢嗎?
這是在東煌啊,現世堪稱最安全的地方,怎麽會有爆炸和槍聲?
噠噠噠——
沉悶的步伐夾雜著女人低低的啜泣從外面傳來,逐漸逼近。
“草擬瑪的走快點,是不是想吃槍子兒!”廊道裡,凶悍的男人將廉價的組裝槍架在女人腦後,往前頂了頂。
女人踉蹌了一下,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顫抖,匆忙加快了腳步。
“等等。”路過廁所時,匪徒停下了腳步。
“這裡說不定還藏著人……”
他把女人推了進去,手裡獵槍端起,站在門口。
在這裡,能清楚看見各個單間的情況,確保手裡的子彈能照顧到每一個角落。
“呸,拉屎的地方都修的金碧輝煌,資本家果然不是好狗!”
聞著好聞的檸檬熏香,看著乾淨整潔的地面和洗手台,橘黃色的燈光柔和的映照著空間,匪徒低聲咒罵了一句。
“去,把這些門推開。”他站在廁所門口,命令女人。
一扇扇門被推開,裡面空無一人。
“回來。”匪徒命令道,轉身出了廁所。
腳步聲逐漸遠離。
……
鋪滿水的地板忽的濺起一絲漣漪,空無一人的角落處,淮蘇顯現身形。
一般的河伯,只能感知周圍的水分子,以自身為圓心,形成直徑一米的感知圈,有點類似芭芭拉的精神探測。
淮蘇是從【湘君】退回的,曾經的水系親和保留了一些,能力從“感知”升級為“溝通”,能短暫改變周圍的水分子排列,折射光線,達到近乎“光學隱形”的效果。
此刻,他眼睛眯了起來,散發出危險的光芒,“普通人,但有源質的氣息……”
那家夥的身上殘留著稀薄的源質,而且十分純粹,源質的質量很高……這並不是一次簡單的搶劫,涉及到了超凡。
五指微縮,一團黃色光團在掌心凝聚,膨脹,再張開時,黃褐色足球大小的蟲魔落到地上。
這正是荒蕪之鄉中偷襲威廉的那隻二階蟲魔,死後被【法源】提煉成了灰石卡。
蟲魔擅長遁地隱匿,二階都難以發覺,派出去打探情報最適合不過。
甚至於,淮蘇還打算親自把這件事解決,就當是給自己上司的一份見面禮了。
遵循淮蘇的意志,蟲魔吱鳴一聲,遁入地下消失不見。
……
超市外百米,濃煙慢慢散去,原先的人流被迅速疏散,數十輛亮著紅燈,警車將商區圍得水泄不通。
透過商場上面的大玻璃窗,隱約可見裡面蹲伏在地的人群。
遠處還有好事的試圖偷拍,被荷槍實彈的特警用槍指著勸退。
“局長,對方挾持了商場裡的人做人質,我們的人不敢妄動。”
主駕上,副手無奈的向身旁的安保局長蕭富貴匯報。
年近四十的蕭富貴身形富態,胖頭大耳,眉毛彎彎,黃豆大小的眼睛鑲嵌臉上,整個人仿佛在笑,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尊樂呵呵的彌勒佛,頗具喜感。
事實上也是如此,蕭局長性情平和,特別有親和力,平日裡對自家員工和藹和親,幾乎沒有發過火。
而此時,這位樂呵呵的胖子卻發火了,
他坐在副駕,就像一座大山,面沉似水,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商場,語氣沉悶:“好一個炸彈,這是在警告我麽?” “狙擊手呢”
“在對面待命,但對方很苟,縮在牆體背後根本不露頭。”
一位警員小跑到車窗旁,急促的敲擊了兩下窗門,發出清脆的響聲。
“怎麽了?”副手搖下車窗,推了一下眼鏡。
“對方打了我們的專線,請求和局長通話。”特警把手機遞給蕭局長。
“喂。”蕭局長接過手機。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沒有人回復,只有女人和小孩的抽泣,嗚咽聲就像陰冷的晚風吹近,愈發清晰。
蕭富貴面色慍怒,認為這是對方給他的下馬威,“你們什麽意思?”
“蕭局長。”沙啞的中年男聲適時響起,呆著一絲瘋狂“煉金炸彈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剛剛很幸運沒有死人,接下來我可就不保證了。不知道158條人命,能不能讓您撤走你的人?”
無謂的挑釁。
蕭局長拳頭緊握,但為了人質,還是選擇了讓步,對著副手揮手。
圍在大街上的警車開始緩慢後退,包圍商場武裝人員也被遣返。
“現在放棄抵抗還來得及,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手段,你逃不了。”待警車停下,蕭局長冷厲開口。
“我信。”男人誠懇的開口,“我們也沒想和您作對,這麽多年咱們各做各的,不是一直相處的挺好麽?”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誰也不想的。”
蕭局長面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兩顆黃豆大小的眼珠中,怒火熊熊燃燒。
對方越是這樣說,越是表明了他的無能,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了幾年愣是一點都沒發覺。
“廢話不多說,要求只有一個,送我們去邊荒,到了那裡,我自然會把人質放回。”男人的語氣很堅決。
邊荒。
蕭局長面色微變,搭在扶手上的手掌不自覺的握緊。
倘若有事物能近似的比喻深淵,邊荒和現世的關系的話,那就是煮雞蛋。
從外而內,沸水,蛋殼和蛋黃一一對應深淵,邊荒和現世。
處於現世與深淵中間層的邊荒有著不輸現世的土地面積,因為常年直面深淵吐息與輻射,環境惡劣,地勢錯綜複雜。
逃進去後想揪出對方的難度,堪比閉著眼通關隻狼。
邊荒的任何資源都在深淵的侵蝕下腐朽,一無所有,唯一的特產是殘暴的罪犯,瘋狂的學者以及喪心病狂的瘋子。
罪惡的樂園中到處都是哥譚小醜,蝙蝠俠去了也得變身狂笑之蝠。
沒有法度,瘋狂和混亂就是一切。
只要踏入邊荒,除非聖律會專門挪出手鎮壓,不然任何外部勢力伸手,都會受到邊荒瘋狂的抵製。
蕭局長遲疑了,放入邊荒無異於放虎歸山,可人質不能不管……
這個選擇要背負的責任太大了。
他猶豫了,躊躇著不敢做出決策,不禁回頭看向後排。
靠在後座的少女穿著純白的襯衫與女士長褲,衣著如雪,素發如銀,米色蝴蝶結搭配高馬尾更顯幹練流暢,微仰的臉精美剔透,平靜的眸子溢出無波無瀾的淡然,卻如深海般難測。
雖然正值桃李年華,卻有著遠超同齡的威懾,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嘲弄一切的笑容。
名為褚羽兮的少女低頭看著手上的平板,似乎在瀏覽什麽,映照出無悲無喜的臉龐。
注意到蕭局長的目光,她抬起了頭,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