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獅泉城還籠罩在濃霧之中王牧和李小七就離開了客棧。在李小七的帶領下,兩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一處叫花子聚集的偏巷子。
只見李小七幾口吞了手裡的包子,上前在成堆的叫花子中不斷的翻找起來。時不時的還跟熟睡的叫花子們爭吵幾句。
過了大約一刻鍾,李小七這才從一個角落生生扯出一個老叫花子,一邊拖一邊喊“牧哥兒!來幫我看看這一身酒氣的老東西是不是昨晚上喝多了給凍死了!”
王牧幾步上前,伸手抓起老叫花子一把扯了出來。一眼看去那老叫花子胸口還有極其微弱的起伏。這才放下了心來轉頭問李小七“這人就是接應人?”
李小七點點頭“就是他,還有不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不過我打聽出來的就是他。”
看著眼前醉得近乎死了的老叫花子,王牧眉頭緊皺…
“這老叫花子,什麽來路?居然還有酒喝?味道問起來這酒還不錯!”
李小七看了看呸了一聲“就是一看門的能有什麽來路,若不是為了夥食這老東西會願意留在這裡一輩子給逍遙洞看門?把他弄醒開了門就是了。”
說完,李小七抓起老叫花子的衣領就朝著老叫花子臉上狠狠的來了兩個脆的!
“啪!啪!”
誰知道這兩個大耳光打下去,老叫花子竟然只是嘴裡嘀咕了兩聲!半點沒有醒的意思…
李小七嘴巴一咧,正要擼袖子!卻聽王牧說“我來試試。”
聽王牧要試試,李小七以為王牧有什麽手段。於是把手上的老叫花子遞給了王牧。
只見王牧往手裡吐了一口唾沫!抓起老叫花子衣領,抬手“嘿呀!”一聲!
“啪~~!!”
一個耳光,又脆又響!那響聲穿透了獅泉城清晨的濃霧!打的老叫花子脖子嘎巴一聲,打得李小七不自覺的一個哆嗦,打得巷子外一條野狗夾起了尾巴…
那老叫花子一聲悶哼,迷蒙的睜開眼睛!臉上一大片紅腫像是假的一樣完全沒有引起老叫花子的在意。
“誰呀~?”
李小七驚訝呀!雙眼就這麽瞪著那老叫花子。王牧也是非常驚訝…自己塔山上訓得住麝牛的一巴掌竟然也沒有讓這老叫花子有什麽在意?這怕是個高手吧!
一念至此,王牧急忙一抱拳“前輩巷子外面一口水缸受不住寒,炸了…”
老叫花子像是逐漸有了點回魂的意思了…看著王牧摸了摸臉問“兩個小屁犢子!叫醒爺爺幹嘛?爺爺眼見著就要摸著大白娘們的屁股了,就差一哆嗦讓你兩給攪合了!”
“老爺子您…身體底子不錯啊,夢裡還能耍大白娘們!”李小七調笑了一句…
老叫花子一瞪眼!
“不夢裡耍,你還能真找個實在娘們來給爺爺耍?他媽的!”
罵完,老叫花子一擺手極其不耐煩的說“說說說!說事!是不是要進洞?”
王牧一本正經的抱拳說“正是,還請前輩行個方便…”
老叫花子眼皮都不抬,直接了當的說“一人一兩!給老花子我留頓酒錢。”
王牧二話不說,直接摸出二兩銀子遞到老叫花子手上…
老叫花子看王牧挺上道,把銀子在手上掂了掂…有些滿意的笑了笑。一邊起身一邊說“小子…你誰的客?”
王牧一點頭“梁三日。”
老叫花子一邊抓著頭皮一邊說“喲,地字客啊。看來有些來路啊兩位…不過天王老子來了這二兩銀子你兩也省不下!”
李小七有些不屑“真硬氣,
還天王老子。隨便一個叫得上名號的,你還敢真要人銀子?” 老叫花子一邊從褲襠裡面扯出一塊大紅布緩慢的走到牆邊。
“老子這裡最高進過刺史大人呢,人家給的是二十兩哩!這逍遙洞幾十年的門子老叫花沒白當,最是知道這些人找的逍遙是什麽。身份越高就越不想人知道,所以這門子錢就越給的多…你們兩個小娃娃曉得什麽?”
王牧倒是有些好奇,反正等著也是等著,索性問到…
“老爺子,這裡面有啥逍遙的?您給我們長長見識?”
老叫花子順手把紅布往牆上一拋,紅布竟然憑空掛在了牆上。接著老叫花子又從褲襠裡面摸出一壺酒來說“逍遙,嘿。娘們的褲襠酒館的門,一天不賭沒精神。金錢磨成殺人的刀,權位堆起沒碑的墳!”
王牧抱起雙手,探身看著紅布“老爺子您這說的可玄乎了…”
老頭子笑了笑,喝了一口老酒,忽的往紅布上一噴!再裝模作樣的雙手合十嘿了一聲,接著一撩紅布,裡面竟然變成一個燈火通明的巷洞…
“玄乎不玄乎的,兩位自己睜眼進去瞧瞧…”
王牧拉起李小七給老叫花躬身行了個禮…接著一頭扎進了逍遙洞中…
進了洞,只聽背後嘩的一聲。回頭再看原本的洞口卻又變成了青磚石牆。
王牧眨了眨眼,一巴掌拍在李小七肩頭。
“你小子不是說一個看門的,沒什麽來路?這手法,你能看得懂?得虧他沒記著是我打的他耳光…”
李小七扯了扯嘴角,正要說話還沒開口的時候…一個婀娜的女子手拿一本黑面皮的冊子就迎面走來,開口語氣揉得極軟,聲線扯得極媚。
“兩位遊俠兒哥哥,哪家的客?還是來逍遙洞玩耍的?”
李小七眼睛珠子直接就定死在女子胸前的兩團柔酥上半天說不來話,女子也沒有半點避諱,甚至發現李小七目光之後還微微挺了挺胸。
王牧挑了挑眉,也沒有開口打斷這對男女的意思。
那女子直視李小七,直看得李小七目光躲了這才欺身貼了上來。自誇大丈夫的李小七竟然像個被貓盯住的耗子一般動彈不得!
紅唇輕啟,氣若靡靡,在李小七耳邊輕聲開口“哥哥,您是哪家的客?說了紅鳶妹妹好為您帶路,快些了了事情。妹妹給哥哥唱曲兒,哥哥有所不知,妹妹口技很是了得~~”
李小七支支吾吾“額,梁…梁三日的…”
那叫紅鳶的女子不可見的眉頭微挑,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於是探手挽住李小七…
“貴客~哥哥~~您叫什麽名字呀?”
李小七不知所措得厲害,整個人都僵硬了。撐著脖子滿臉通紅…
“李…”
還不等李小七說出自己的名字…一旁的王牧直接出手,把幾乎要纏在李小七身上的紅鳶扯了下來!
“什麽哥哥妹妹,這小子才十七八,大姐你都三十來歲了。裝什麽嫩?名號事主自然知道,你問什麽問?你帶你的路吧!少來那些個么蛾子!”
紅鳶被王牧扯得一個踉蹌,先是一驚,卻又瞬間恢復了媚態…看著王牧。
“我就說小哥你是個沒心的人,奴家又沒要這小哥什麽東西,送上門的便宜你不要還不準這小哥要嗎?哪有這麽霸道的人呐~”
王牧看了看李小七那一張無措的大紅臉,覺得有些好笑,對紅鳶說“你先把路給我帶了,別耽誤我的事,之後你們耍出花來也不管我事。走!帶路!”
紅鳶先是輕呸了一聲,又對著李小七拋了個媚眼兒。一轉身扭著不小的屁股頭前走了。
兩人一路跟著紅鳶前行。這逍遙洞中是兩排房門,按天地玄黃排列。一路行來王牧暗自觀察,金框蘇繡大門的天字房最少只有區區四間,裡面多是各種樂器絲竹聲。金絲楠木門的地字稍微多些有個十來間,裡面多是悉悉索索的交談。檀香木門的玄字和黃字房門就更多了,裡面聲音則是雜七雜八,有激烈爭吵的,有極樂呻吟的,有撕心裂肺哭喊的,雖說這些聲音都讓人有些遐想,卻也沒有真就見到那老叫花子口中所說的逍遙…
最後三人再一間地字申亥房門口停了下來…
紅鳶從胸口摸出一張白符輕輕貼在門上,嘴裡輕輕念著什麽,隨後符紙漸漸沒入門鎖。紅鳶輕輕推開房門。
“兩位小哥,請吧。請在這裡安心等待。”
接著又對王牧說“這位小哥,需要些什麽跟紅鳶說喲。”
王牧也沒客氣“給我來些好吃好喝的。”
“有什麽忌口沒有?”
“除了吃不得的,其他都吃得。”
紅鳶點點頭,對著李小七又說“小哥,你呢?”
李小七沒敢直視紅鳶“和我哥哥一樣。”
紅鳶掩嘴一笑,微微探身“要奴家找些可以把玩的丫頭來陪嗎?這間房的主家雖然交代了今天這房裡要乾淨,別多耳朵。但是奴家手下聽不見話的漂亮丫頭也有不少…”
王牧聽得一皺眉!不客氣的開口“滾!”
聽王牧喝罵,紅鳶咯咯笑了起來,一扭腰肢“好好好,小哥別惱啊。奴家滾就是了…”
兩人進了門,入眼竟是奢華異常,特別是一個寬大的露台外竟然是巍峨的雪山!
王牧記憶中,這獅泉城周圍可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這雪山哪裡來的?
在一看屋中,竟然是零零散散已經坐了十來個人!這些人竟然是比自己和李小七還早?
仔細看去,一個身穿白衣,俊俏非常的男子端坐在露台上,手持長簫輕輕吹奏,樂聲悠揚靈動,氣質出塵仙逸。
一個麻衣老太,背後倚著一個竹簍手中抱著柴刀昏昏欲睡。
四個彪形大漢圍坐在東南角,一人懷中抱著一個年輕姑娘,手裡端著酒碗哈哈大笑。
一個猥瑣的中年教書先生,抱著一本古書正在仔細揣摩。
一個瘸腿老者,將鐵杖橫於身前,靜靜盤膝吐納。
而整個房間正中,一個年紀不大,面容不惡,卻渾身殺氣的胖子,大馬金刀的坐在梨花桌前,身前十幾道好菜!那胖子一手握著一把黑鐵屠刀,右手手法極快的切好了盤中的乳豬,左手正風卷殘雲一般吃得滿嘴流油…
王牧一時間看不透眾人深淺,身後李小七卻小聲歎到“奶奶的,大場面啊!”
王牧沒有在眾人身上多做打量,找了個和所有人都有些距離的地方, 安靜的坐了下來。
也就一刻鍾不到,房門再次被推開…一個渾身穿著寬大破衣,身影高挑的年輕人矩步方行的走了進來。
來人雙肩有些微塌,看起來頗為懶散。背後背著一把長劍,小麥色的臉上有著精致的五官。一雙丹鳳眼更是透出十足的銳氣!
這人一進門,各行其事的眾人皆是不知覺的抬眼看了過去。不過也就一眼,便都收了目光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去了。
李小七手肘碰了碰王牧,低聲問“牧哥兒,這人是男是女?”
王牧嗅了嗅鼻子,皺著眉頭不解的說“不清楚,嘖…有點怪。我居然聞不出來。”
李小七琢磨了琢磨“我看像個娘們啊。”
說完又想了想,像是還是拿不準,嘖了一聲“不對,還是個男的。只是長的像個娘們…娘們哪有這等氣勢?”
兩人正小聲嘀咕,那破衣年輕人卻也是大膽的把屋中人都環視了一個遍…
最後目光落在了王牧身上…
抬步走了過來,就這麽徑直的坐在了王牧身旁。轉頭毫不避諱的看著王牧。
王牧可不是李小七那種孬貨,臉上掛笑,目光不避的看著破衣年輕人。
“我們…認識?”王牧帶著笑意試探問到。
那破衣年輕人笑著搖搖頭,一抬下巴,伸手到。
“譚念。”
王牧聽著破衣年輕人同樣雌雄莫辯的聲音,心裡哎了一聲。同樣伸手握住年輕人伸來的手,隻覺得年輕人虎口老繭和自己一樣厚…
“王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