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一年,中國,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你無法想象,它們像平行線一般隨著歷史的滾動而向前延伸,似乎永遠不會與你的神經交集。卻在變故將臨的那一刻,瞬間打破所有的障礙擊中的你的思維,將你卷入背後一場更大的密謀和災難。你無法抗拒,只能在歷史的洪流中顛簸起伏,完成屬於你的人生。而又有些人,當他們獨自前行時,只是世界時間軸上蜿蜒曲折的細線,當這些細微的線條以迅雷之速向同一個方向前進時,無數時間軸就在這一刻匯集,碰撞出巨大的變數,打破恆定的規律。
而這些人的命運,也從此開始彼此糾纏,至死方休。雪後初晴,江邊薄雪也被初陽染成淡淡的紅色。軍靴踏在未融的積雪上,帶著濕軟的冷意,拐進行人冷落的青石巷裡。男人腰身修挺,行走間腳下生風,步履極輕,儼然是練家子,更為奇特的是他腰間佩戴的玉環,每與軍刀相碰就會發出兩聲悠長的瑲響,珍奇得緊。
漆木大門沉響一聲,門內小廝眉眼恭順:“張先生請,二爺已經等待多時了。”張啟山踏步進院。青石板鋪路,連日大雪卻不見一點殘白,顯然是有人時常打掃。兩方鎮邪石獸挑起青瓦飛簷,斜裡望去,整座宅子莊嚴厚重,歷史沉得令人喘不過氣。這是古代典型的官邸。張啟山笑,真是跟張家如出一輒啊。現在是什麽年代?民國?戰亂?還是中國的末日?東三省已經淪陷,紙醉金迷的老長沙是溫柔鄉,足以在沉迷裡扼殺他。
引路的小廝停了下來,面朝左邊向他作了個輯:“張先生,這邊。”張啟山禮貌地頷首,跟著進了西面的院子。卻在那一刹那,看到幾棵長勢不極差的枯樹。
長沙氣候溫潤,二公子甚是愛惜這園子,樹木本身是長在南邊的文梓,卻養的如此憔悴,除非…地下是空的。許是出神太明顯,小廝笑著解釋:“這樹原是二爺從南邊帶回來的,不知怎麽,折騰了幾年,就這樣了。”
張啟山面上微微一笑,心裡自作打算:是什麽樣的南方人家需要挖空地下?這氣派規矩,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梨園戲班應有。不會是尋常人家。風聲忽然一緊,張啟山耳力極好,清楚聽見陰爪勾在木頭上的差啦聲,他猛地一看整個院子,勾起唇角,原來是同行。下意識地向聲源走去,小廝在後面喊:“張先生,走錯了!”
“抱歉。”張啟山轉身,不由苦笑,果然還是太年輕,不能衝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