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九門聚會。其樂融融。

　　解九爺帶了他表妹來。他表妹外表很文靜，舉止優雅，淺笑著。

　　霍仙姑坐在解九爺表妹身邊。莫名的沉默。

　　吳老狗滿面春風，一直是樂呵呵的樣子。

　　霍仙姑悄悄地抬起頭，偷偷看著吳老狗。吳老狗發覺，看了過來，她又趕緊低下頭，吃幾口菜，臉卻通紅，如天邊未祛的霞。嘴角那一絲快樂的笑。

　　“狗五，給兩位女士端魚湯吧。”解九爺面無表情地說。

　　吳老狗馬上站了起來，興致勃勃地去了廚房:“好嘞！”

　　霍仙姑抿嘴笑了，眼中笑意更盛。

　　吳老狗穩穩地端著湯，慢慢地朝她走來。霍仙姑笑得明媚，欲張嘴道謝。

　　越來越近。

　　“謝......”她笑得有些得意，自然而然地道謝。

　　吳老狗徑直從她身邊走過，目不斜視。

　　霍仙姑在他眼裡捕捉到了她。她聽見了心碎裂的聲音。

　　“謝謝。”解九爺的表妹微笑著向吳老狗！道謝，吳老狗溫柔地放下魚湯。

　　霍仙姑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掩蓋了她那一“謝”。

　　她眼眶紅了。他，心已經不屬於她了。錯過的就是一生。

　　解九爺看在眼中，雲淡風輕地抿了口茶。

　　2

　　吳老狗拜訪霍家。和霍仙姑坐在房間裡。

　　吳老狗一直樂呵呵地逗著狗。

　　霍仙姑默默的看著，不語。她知道他來是為了什麽。

　　尷尬潛伏在沉默裡。

　　“先走一步，告辭。”吳老狗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狗五。”霍仙姑忽起身，迅速扣住吳老狗的手腕。吳老狗一愣，停住了。

　　吳老狗突然感覺背後一熱，隨即背後濕了。

　　“別離開我，求你了。”霍仙姑從後面抱住他，聲音很輕。

　　吳老狗的笑容消失了，低下頭:“對......不起。”

　　沒帶笑容的吳老狗令人畏懼。

　　他猛地甩開霍仙姑，大步向外走去。

　　霍仙姑向後踉蹌地退了幾步，淚水止不住。

　　“不要請我去參加你的婚禮！”她聲嘶力竭地喊著，淚水模糊了她的眼。

　　門關上了。

　　霍仙姑無力地靠在門上，抱著膝蓋無聲地哭泣。

　　就此別過。

　　3

　　幽靜的巷子裡有一個不起眼的攤子。破舊的黃旗繡著“算命”二字。

　　齊鐵嘴坐在攤子後面，透過厚厚的鏡片看著路過的人。

　　柔和的眼神裡包含著利劍。

　　一個戴面紗的女子在他攤前停了下來，看不清面容:“老板，我有一個心結。”

　　齊鐵嘴定定地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勾起一個笑。

　　“心上人結婚了，新娘不是你。”

　　女人顫抖了起來。

　　“不要一輩子想著一個人。真正陪你走到最後的人一定會出現，過去緣塵已盡。”

　　女人的手猛地握緊，低聲道謝，拉緊面紗，匆匆轉身，轉身的刹那她好像聽見一聲:

　　“放手吧。”

　　齊鐵嘴看著她的背影，像自言自語一般:“霍仙姑，我怎麽會認不出你。”

　　4

　　吳老狗大婚。新娘是解九表妹。

　　紅花。紅紗。紅衣。紅妝。

　　吳老狗笑如春風，是那樣幸福，那樣幸福。

　　新娘低著頭，嬌羞的女子。

　　“你真美。

”吳老狗有些癡了，喃喃自語。　　新娘嫣然一笑， 眼中星芒閃爍。那是幸福的光芒嗎。

　　那笑容，竟有些像她啊。

　　吳老狗一瞟賓客席。她不在。那句“別請我來你的婚禮”還回響在耳畔。

　　隱隱的心痛。

　　“解九。”吳老狗推開一個包廂的門，看見解九爺，“原來你在這......”

　　吳老狗呆住了。是她。她坐在那。

　　紅花......紅紗.......紅衣......紅妝......

　　臉上是那明媚的笑容，帶著紅暈:“祝福你。”

　　她因醉酒而迷蒙的眼，笑出串串的淚。

　　笑容愈發放肆，卻夾雜著無盡的寂寞。和絕望。

　　吳老狗沉默許久，突然抬頭笑了，與初見時一樣溫暖:“你真美。”

　　霍仙姑綻開開心的笑，就如當年那不諳世事的女孩:“遇到你真好。”

　　終於為你穿上了那如火的嫁衣。終於看到初見的你。即使新娘不是我。

　　6

　　杭州。西湖。解九爺和吳老狗倚欄而立。

　　許久，解九爺開口了:“狗五，霍仙姑她結婚了，和一個軍官。”

　　“軍官多好，多威風。”吳老狗心不在焉地自言自語。

　　“你明知她那麽喜......”

　　“別說了，都過去了。”吳老狗樂呵呵地抬了下手，忽又垂頭，如耳語般，“她......和我無關吧。我不能誤了她。”

　　風起水皺。葉落花涼。

　　倚在一棵樹後的霍仙姑落寞地閉起眼，兩行淚靜靜地淌下來。

　　到底是誰誤了誰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