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山知道九門人尊稱他一聲佛爺,張大佛爺。卻也不會明了,這二字在某人的心裡一直放的太重。不過是後半生濃墨重彩的一紙空文.....
“佛爺....“張日山的軍靴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叩擊聲,他走到案前喚道。老式收音機內放的恰好是北平地區動蕩的戰局。那一抹墨綠的軍裝依舊站的筆直。張啟山抬眸,手中的鋼筆為這片刻的停滯目光留下一片蕰染的墨跡。
還是那雙波瀾不驚的瞳,還是那循規蹈矩的語氣。他彎了彎指腹。習慣性朝著桌簷輕叩,一連三下,在晦暗的房間裡顯得肅穆沉重:“上三家那邊還沒出手?”
“沒有....”
果然,在張啟山如釋負重的那聲歎息中。張日山有意無意的回避著目光。直到佛爺再次開口“也好,你替我好好看住他..…”尋眼望去,張啟山身後的靠椅上一仰,喉結上下滑動拋出好看的弧度。
張啟山一向這樣...…從未給過張日山半分回旋的余地,就這樣了無聲息的斷了句。那句話,就這樣一路沉沉壓進張日山的心底,他是軍人,張啟山面前理應恪盡職守。
清冽的燈光落下,他見張啟山合了眼,搖曳滿地的冷清。
解家大院,風亭月榭。明明已值關中飛雪,來的凶猛。可二月紅依舊著了一身朱紅色羅衣,暈染的胭脂還未散去。淡妝濃抹最是相宜,張啟山不懂戲台上那些風情月債的道理更不懂他們那些唱戲人的多情。他看著不遠處的二月紅,卻也明白,自己輸,正是輸在這一腔赤忱裡。相對無言。
二月紅卻總能唱出別人的心思,或許是戲唱的多了,歡喜百態,不過也就成了歲月深遠的一部分......
只見二月紅停下腳步,迤邐的大氅緩緩拖在雪地上,沾濕了些許融化的水漬。
“二爺,佛爺說了,您隻管呆在這兒安心唱戲,九門的事,不必多問。”
“就這些個話?”
“是。“張日山篤定了神色,一抹溫柔的光線從牆頭擠進來時,還是被二月紅有著三分柔情,悉堆眼角的眉目慌了神。他的聲音還算柔和,雖說唱戲,清清嗓子那沐如春風的聲音,裹著溫潤的氣息竄出。
二月紅本來想說什麽,一句啞語哽在心頭,在張日山的視線裡化作了衣履掩映的歎息....十二月的寒冬本就刺骨,張日山本以為佛爺讓自己傳話,大抵是不會到紅府了,可從西牆的葳蕤風雪裡,一抹修長的身影進了拐角處....……
留下兩道深厚的腳印,寂靜的格外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