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尚能勉強的護她周全，自己若是不在了，她那單純善良的玉靈，她那可愛無暇的玉靈，她那讓人放心不下的玉靈，可該怎麽辦啊……

不僅趙雨燕變了，就連玉靈也變了。

從之前的活潑開朗，到現在的沉默寡言。

也不知是好是壞。

這一切，直到玉靈碰到小果後，就徹底的發生了改變。

本該謹慎的玉靈卻三番四次的選擇盲目相信小果，甚至不只一次兩次的在趙雨燕面前誇小果，這讓她對這個素昧蒙面的女人產生了興趣，並且一個大膽的想法也油然而生。

玉靈要是能離開這裡就好了，如果能跟在一個好人身邊，她就算立馬死去那也是安心的。

不過，實行這個瘋狂計劃前，她首先要確定玉靈口中夫人的為人秉性，於是她就選擇了最直接的跟蹤。

接連觀察了好些天，她發現對方非常的靈敏，只要自己視線直白一些，對方就會發覺，好幾次，她都感覺對方應該知道了她在跟蹤。

而且後來也打聽到了她的身份，心裡的想法更加堅定，身份夠強大，人品夠好，實在是最佳對象。

她的判斷沒錯，小果果然很善良，自己的這個想法，雖然對她們這些罪臣家眷來說非常的離譜，但是對於她和她的夫君來說，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易如反掌。

而玉靈跟著她們，自己也是一百個放心。

如今心願已了，趙雨燕覺得自己差不多該去了，太累了，心累身體也累，得病後的每一天她都好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舒服過。

黑暗中，恍惚的感覺身體在慢慢的變輕，趙雨燕靜靜的隨著呼吸起伏，非常坦然的面對著死亡。

我應該是死了吧，不然為什麽長年體寒的身子此刻是這麽的溫暖呢。

趙雨燕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有力氣，一點也不像臨死前的狀態，反而更像是回春的樣子。

想到這，她被嚇了一跳，慢慢的睜開眼睛。

玉靈此刻正在疲憊的閉眼假寐，單手撐在床上，另一隻手還握著趙雨燕的手，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對方發出的動靜。

“娘?你醒了。”

玉靈趕忙站起來，倒了一杯溫水，吃力的扶起趙雨燕的上半生，送到她的嘴邊，“喝口水吧。”

趙雨燕嗓子乾的好像要冒火，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疑問，譬如發生了什麽，她為什麽還活著等等。

可此刻，她也只能暫時壓下疑問，乖乖的喝著溫水潤喉。

玉靈一看她喝完，就把杯子放下了，體貼的拿著枕頭塞進她後背，讓她半坐起來。

“夫人親自給做的飯，就在桌子上，我給端過來啊。”

玉靈說完就轉身走開了，趙雨燕在身後張了張嘴，隨後就又無奈的閉上，因為嗓子很乾，說一個字就疼的不行，讓她根本就不好張嘴。

其實她想說不用了，太浪費，自己都是將死之人，沒必要吃飯糟蹋糧食。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藥香還有飯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吃過飯的趙雨燕真的感覺此刻的自己精神了不少。

心想這回光返照也不可能有這麽厲害啊。

本以為到了終點的趙雨燕，吃完了午飯喝了藥湯，更甚又睡了一覺，直到傍晚吃完了晚飯，她依舊還活著。

這不禁讓她驚奇不已，從剛才的坦然赴死到現在的惶恐不安，她到底還死不死了?

趙雨燕的心情玉靈還不知情，因為此刻的她正在去找小果的路上，此行的目的就是親口對她道一聲謝謝。

天剛亮那會兒，她發現娘親整個人體溫很低很冰涼，而且額頭還發虛汗，

臉煞白，嚇的她當即就慌了神，跑去找她們的管事，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管，隻扔下一句咽氣就埋了，隨後就打著哈欠回屋補覺去了。實在是沒辦法的玉靈，只能厚著臉皮去找小果，請求她的幫忙。

沒想到她這麽一說，對方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還親自幫她找大夫，熬中藥。

她們上面的管事，也不是什麽心善人，所以肯定不會特意給她們留飯，就在玉靈發愁中飯的時候，小果猶如天神降臨，端著餐盤進了門，原來是因為怕兩人沒飯吃，所以就親自下廚給她們做了點飯端來。

臨走前還放下一句話，讓玉靈有任何事都可以去找她，隨時都可以，看著玉靈點頭後，對方才滿意的離開。

玉靈因為著急走的喘個不停，眼看住處越近，她眼中感謝的光芒越耀眼。

本不該這麽晚過來叨擾，但是她真的太想當面和她道一聲謝謝了，白天一直憂心著娘親，也沒有時間找她，所以等到了晚上，娘剛睡下，她就顧不得身體的疲憊來找她了。

小果從屋裡舉著蠟燭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頭上出著汗的玉靈，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這個點都休息了，外面這會兒寂靜的很，她這個點過來，莫不是趙雨燕出什麽事了吧?！

“玉靈怎麽了?是不是你娘...”

“沒有沒有。”玉靈著急的搖搖頭，解釋道，“我娘沒事兒，已經睡著了。”

小果吐出一口氣，點點頭，真是被驚出了一聲冷汗，看玉靈這個著急的模樣還以為是出什麽大事了呢。

她就說那棵千年人參的功效，不至於這麽弱。

“夫人。”

“嗯?”

“謝謝你！”

小果一愣， 隨後笑著問道，“你這麽晚過來就是對我說謝謝的?”

“嗯嗯！”

玉靈笑著點點頭，隨後想到了什麽，自卑的低下頭，“我沒有什麽能給您的...不過。”

“從今以後，您讓我去東，我絕對不會去西，我和我娘一定不會忘記您的救命之恩，如果以後您有需要，我一定會上刀山下火海的幫您！”

玉靈明明還是個小孩子，聲音還這麽稚嫩，可小果莫名覺得玉靈沒有開玩笑，自己只不過是幫她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忙，她卻立下如此堅定的誓言。

小果眼中閃過一絲暗淡，她怎麽能點頭，對此只能強行的露出一抹微笑，不點頭也不做回應。

玉靈口裡的‘救命之恩’她並沒有做到，人參只是吊著趙雨燕的命，讓她再撐段時間而已，本就是強弩之末，她的娘親再也不會恢復徹底的健康。

玉靈看她這樣，還以為是不信自己，於是她暗暗的發誓，自己一定要好好的長大做一個有能力的人來回報夫人的恩情。

拒絕小果要送自己回去後，玉靈一人向著黑暗裡走去，中途時不時的回頭衝著她招手，一直到徹底的看不見後才作罷。

借著月光，玉靈繼續奔跑著，額頭出了細汗也沒有減速，因為她還要回去陪她娘。

小果靠在門框邊，靜靜的看著玉靈孤寂卻堅強的背影，不由地露出一抹笑意。

趙雨燕啊，你的女兒比你想的還要堅韌的多。

“再笑鼻涕就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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