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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家後花園裡以前種了很多樹木,長年累月沒人打理,到了冬天,掉下來的斷枝枯葉都亂糟糟的堆在一起,乾枯的荒草長得比人高。
惡張杌尋就地取材,直接踹倒了兩顆碗口粗的腐樹,在外面用斧頭分解成大段,搬到屋裡了再往小塊劈。
馬重山知道兩人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後,膽子也大了一些,主動提出要幫忙劈柴。
張杌尋把斧子給了他,自己出去買些食物。有小哥在這裡看著,晾他馬重山也造不出什麽妖來。
張杌尋很放心的出去買來半隻剁開的肥羊,回到馬家時,小哥已經燒火支起了鍋。
馬家的房子雖然荒廢了,但以前的廚房還在,煙囪也還可以出煙。馬重山哼哧哼哧的把東西都搬到二樓的廚房,縮手縮腳的杵在一邊試圖幫忙。
惡張杌尋嫌他礙手礙腳,丟給他一塊肥皂打發走,
“去,把你臉上那胡子刮了,難看就算了,眼睛都快遮沒了。”看到張杌尋兩人身上乾淨整潔的模樣,馬重山老臉一臊,接了盆兒廚房燒好的熱水,顛顛的跑去刮胡子洗臉了。
小哥抱著胳膊,站在窗戶邊盯著後方的院子,仔細觀察著什麽。張杌尋把肉切好下到鍋裡焯水,撇去煮出來的血沫,再放入胖子閑暇時候弄出來的蔥薑麻配料包,又加了些黃芪、當歸、黨參,蓋上鍋蓋用大火煮著。
然後也走到窗邊,向下看了看,觀察著院子裡的房屋與假山布局,眼神微動,問小哥,
“看出什麽了嗎?”小哥淡淡道:“的確是風水局,不過不是鎮宅,而是困邪。”張杌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看來這下面的東西確實有些凶,哎小哥,你當初是怎麽處理那座古墓裡的東西的?”惡按理說,小哥要是親自下場處理,那下面的東西肯定會處理乾淨,但眼下看來,那座邪門古墓裡很可能還是有東西跟著馬家人來到了這裡。
馬家人最後應該是想辦法把那東西困在了後院的古井下面。想到金萬堂說的,那些死去的人和馬的屍體都變成了面部朝下的白骨,確實蹊蹺的厲害。
那座蠍子墓下面的東西難道是一位有強迫症的刀削面鬼?又是削骨又是剔肉又是剝皮的,哎別說,手藝還挺不錯。
小哥卻沉默了好一會兒,張杌尋去攪了鍋裡的羊肉回來,他才開口,
“不一樣。”
“嗯?”張杌尋疑惑,
“什麽不一樣,你是說,你當年遇上的危險,和馬家人遇上的危險不是同一種?”小哥點頭,
“當時另外幾個張家的小孩只在比較淺層的地方中了招,用血就能救他們。”惡張杌尋心裡輕輕嘶了一聲,
“那馬家人遇上的會是什麽?泗州古城遺址下面一定還藏著什麽秘密。”小哥這時卻側頭看著他,眼神很複雜。
張杌尋愣了一下,
“怎麽……”
“你不要去深究這些。”小哥道,
“我把鈴鐺放在了那扇門後面,你可以拿出來去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張杌尋張了張嘴,一時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的哦了一聲,
“那……等到時間了,我們去接你回來?”小哥的眼神又恢復了往日那種極致的淡然,他沒有說話。
張杌尋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又或許是知道,但依然固執的看著他。惡
“我不會忘的。”張杌尋抿了抿唇,聲音很輕,像是給小哥在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我們會一起,接你回家。”小哥終於有了反應,他轉過身認真的盯著張杌尋,眼底有著淡淡的疑惑和不解,像是在問,
你為什麽要代替別人做出承諾。張杌尋卻淺笑起來,
“你了解吳邪,了解胖子,也了解我,就好比吳邪,就算你把他打暈,他醒來依然會執著的跟著你,他知道路線,記性又好,以他的執拗,你要是不管,他得把自己作死在雪山上。”小哥沒有吭聲,顯然他也很清楚吳邪是什麽樣的性格。
“胖子……胖子那人,他是我以前接觸過的人裡很少見的一種類型,靠譜,又不靠譜,莽撞又細心,在他身上可以發現很多矛盾的點,但是有一點很肯定,除非吳邪先說放棄,不然他是不會放棄的。”小哥仰頭看著窗外夜色中飄飄灑灑的雪花,輕輕道:“沒有必要。”惡凌亂的風雪呼嘯著拍打在窗戶上,有絲絲細風從掉落的玻璃泥縫隙裡漏進來,萬樹枯草在隨風淒聲哀嚎。
“你可以拒絕這個承諾,就當這是我自己給自己要完成的目標定下的一個約定吧。”張杌尋垂下眼睫,輕歎一聲,
“我得給自己留一個目的地,免得在那條長路上走丟了。”萬一那時候真的迷路找不回來了,怎麽辦?
鍋灶上的羊肉湯咕嚕嚕泛著泡泡,撲鼻的濃香令人食指大動。鍋裡的熱氣蒸騰出來,彌漫到整個屋子的上方空間,窗戶上也蒙上了一層水霧,外面的雪很快被遮得看不清了。
馬重山刮完胡子洗了臉回來,要不是骨骼沒變,張杌尋差點沒認出來,這是同一個人?
惡馬重山看張杌尋一直盯著他瞧,有些局促的摸了摸臉,總感覺臉上涼颼颼的,身上也跟著發涼。
張杌尋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還行,總算有點人模樣了,就是瘦了些。”馬重山的長相是屬於那種儒雅溫和的類型,許是吃了太多苦,人也變得頹喪,加上時常饑一頓飽一頓,導致他的臉色看上去蒼白帶青,臉頰有些凹陷。
因為其他五官輪廓的棱角並不明顯,所以過於消瘦後就顯得他的顴骨看著有點別扭,不過大致也能看出這人年輕時候長得還是很清俊的。
張杌尋撒上一點鹽,又煮了五分鍾,隨後起鍋連肉帶湯盛到碗裡,招呼兩人,
“快來吃飯,趁熱吃完也早點兒休息。”馬重山歡快的應了一聲,殷勤的拉開凳子。
晚上,馬重山躺在火堆另一邊的睡袋裡,暖烘烘的火苗讓他的心裡有些煎熬,火光陰影的遮掩下,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惡不知過了多久,馬重山的耳朵裡,那兩人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均勻淺淡,看樣子是睡熟了。
他悄無聲息的鑽出睡袋,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手剛一抬,指頭就碰到一條絲線,細碎的鈴鐺聲響起,在一室靜謐中,格外惹耳。
心裡頓時一凜,還未等他回頭,一隻手忽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想去哪兒?”冷冰冰的聲音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仿佛被毒蛇的信子纏上,馬重山渾身汗毛倒豎,艱難的轉過身,嘴角扯出僵硬的笑容,
“沒……沒去哪兒,可能……可能是晚上吃多了,肚子有些疼,啊對,上廁所,我要去上廁所。”張杌尋戲謔的挑挑眉,
“那現在是不疼了?”惡馬重山哆嗦著點頭,
“好了,已經好了。”
“哦,那回去吧。”張杌尋轉身走回去,對也坐起身的小哥使了個眼色,兩人心照不宣。
馬重山又縮回了睡袋,蒙住腦袋,心裡默默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兩個人太危險,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讓這種特殊的人死在這裡。”一夜無話,第二日,張杌尋兩人拖著馬重山來到那處古井邊。
古井修建在花園的正中央,被假山荒草完全掩蓋住了,小哥隻清理了古井周圍兩米范圍內的灌木。
惡井並不是普通的圓井,從上方看下去,有點像陵墓裡的七星頂的構造,原本上方還壓著一塊兩三百斤重的盤龍石板但是在這之前已經被人用炸藥炸破了裂口,連帶著露在外面的井壁外緣一起破開了一個倒三角樣的豁口,恰好能容納一人進入。
小哥打著燈輕車熟路的鑽進豁口,順著垂在井壁內的粗壯鐵鏈很快爬下去五六米,站定之後給上面打燈語。
張杌尋看著在邊上縮手縮腳的馬重山,陰笑了一下,
“你是自己下去呢,還是我送你下去?”馬重山滿臉抗拒,
“這下面真的什麽都沒有,東西肯定早就讓那些人拿走了。”張杌尋笑得越發和善,
“真的嗎?”馬重山連連點頭,然後就感覺到脖子一涼,一柄寒光閃爍的獵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耳邊。
惡
“我不信。”張杌尋眼神一點點冷下來,
“若下方的東西真的被拿走了,他們為何又在這個關頭不遠千裡的趕來追殺你,汪家人的行事作風我很清楚,不達目的不罷休是他們的宗旨。”馬重山眼皮子重重一跳,頸側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刺痛,隻好咬牙道:“這下面很危險,但具體是什麽危險,我不清楚。”
“當年對你施刑逼問的那些人,是不是壓根兒就沒從這口井裡活著出來?”張杌尋眼睛微眯,
“看你這輕車熟路的樣子,肯定已經坑了不止一波人了吧。”
“又或者,你自己也不是被人從牢獄裡放出來的,應該說,你從始至終都沒有進過婆羅門家的牢房,至於你的那些所謂留在國內的家人,此刻,或許都在這口井裡?”張杌尋越說,馬重山眼皮子跳的越厲害,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不信你可以看我身上的舊傷,都是那時候在牢獄裡留下的。”
“那可不一定。”張杌尋半點不信他的話,因為早上的時候他接到了金萬堂千裡迢迢打來的電話,江蘇一帶壓根就沒有馬家人存在的痕跡。
這家夥昨晚還想偷跑出去,不知道要做什麽,不過肯定和古井有關。惡之前說的那些話裡也是漏洞百出,更像是在急於撇清什麽,把自己說的那麽慘就是為了博取同情,讓聽眾忽略一些疑點。
真假參半的謊言才更真實。張杌尋和小哥兩人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馬重山這兩把刷子,是真的不夠看,不說胖子,就現在的吳邪都能一眼看穿他的偽裝。
而且,最關鍵的是,親眼見過黑飛子的人,基本都死了,汪家人怎麽可能留一個知曉他們存在的人在外面蹦躂這麽久。
馬重山還在那裡試圖辯解,張杌尋不耐煩聽他狡辯,手腕兒一轉直接用刀背打暈,將他用繩子綁了起來,然後拎著他塞進那個豁口,先把人弄進去再說。
“小哥,接著。”張杌尋對下面說了一聲,松開手將馬重山吊下去,然後自己也跟著爬進去。
古井下方的空間比張杌尋想象的還要大一點,直徑有四個卡車頭並排起來那麽大,井壁內部都是用石磚搭建成的,總共垂掛著七條手臂粗的鐵鏈。
惡古井底部的中央還有一個套在裡面的四方井,小哥就站在小井的邊沿,馬重山歪倒在一邊,七條鎖鏈全部伸進那小井的井口,裡面的水已經全部凍成了濁冰。
張杌尋上手用刀敲了敲,凍的硬邦邦,得先想辦法給這冰化掉。小井下方要真有什麽東西,裡面的冰層應該不會很厚,馬重山這些年在冬天也會定期清理這些冰塊,化冰應該不難。
張杌尋看向小哥,
“小炸一波試試?”小哥伸手在井壁內部和外緣都摸了摸, 點頭,
“好。”張杌尋掏出小小雷管,在冰層表面鑿出一個小坑,做了個定向爆破,然後招呼小哥,
“快躲快躲。”兩人帶著馬重山縮在古井角落,只聽見一聲悶響,隨即便是哢嚓幾聲冰面碎裂的聲音。
惡張杌尋湊過去一看,冰層隻裂開了幾條很窄的縫隙,嘀咕道:“看來是威力還不夠,再炸一波。”這次安了兩隻小小雷管,同樣做定向爆破。
爆炸的悶響過後,井中的冰被震得從井壁內擠了出來,四分五裂,小井也在定向擠壓的力道下出現了一些細碎的裂痕。
張杌尋和小哥兩人戴上手套,上前將炸碎的冰塊搬出來,發現下面其實並不怎麽深,也就兩米多點。
看著像一個四四方方的巨大水缸,最底層同樣是一塊盤龍雕花石板,邊緣相接的縫隙被松汁凝固封住了。
張杌尋分給小哥幾根火折子,兩人分別從石板兩頭開始燒起,十幾分鍾後,松汁融化,石板有了上下松動的跡象。
張杌尋起身退到邊緣,小哥抬腳放在石板一邊,用力往下踩。惡吱嘎一聲,腳踩的那一邊石板開始緩慢的傾斜翻轉,從打開的縫隙裡彌漫上來一股粉塵樣的黑煙,瞧著非常不詳。
張杌尋和小哥立馬拽著鐵鏈翻出小井,退到外面古井的井壁邊緣。因為不清楚那黑煙的作用是什麽,張杌尋還是給小哥塞了防毒面具讓戴上。
那陣煙往上散了近半個小時,小井外的地面上鋪了薄薄一層灰黑色的細小粉末,都是從石板縫隙下面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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