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紅霞逐漸褪去,天色開始昏暗。
往日林間清脆的鳥鳴此起彼伏,悅耳動聽,但是今天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
因為所有鳥兒都被季野一下午的爆炸嚇走了。
“嘶...”
伴隨著什麽東西燒毀的聲音,季野氣急敗壞地從夥房裡走了出來。
回頭看著房頂煙囪裡冒出的縷縷黑煙,和黑得仿佛剛剛從煤堆裡爬出來一般的季野,徐若海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不是,你徒弟今天一下午啥都沒煉出來,你為啥還能笑得這麽開心?我不理解。”
季野一屁股坐在石桌旁。
看徐若海端起杯子準備喝茶,想都沒想直接接過來自己喝掉。
“哎,你小子有點過分了啊,你一下午啥都沒煉成,那又不是我的問題,你不能把氣撒我頭上啊,你自己沒杯子啊。”
徐若海老爺子示意季野給自己滿上一杯,然後開口說道:
“而且你今天又不是沒有收獲。”
季野都迷了。
“我有啥收獲?那一堆被炸碎的罐罐還是半灰半泥的廢藥渣子?”
而且越說季野越來氣。
“您老人家一開始也沒跟我說煉藥這玩意兒得冒著生命危險啊,得虧您徒弟我覺醒的是治療能力,不然現在身上指不定多少個傷口呢,這藥沒練出來人先進醫院了。”
徐若海放下茶杯,砸吧砸吧嘴,說道:
“你知足吧,起碼剛才這幾次你已經不炸罐子,只是把藥煉毀了,這就算收獲啦。”
其實當季野第一次沒炸罐子,只是把藥煉毀的時候,徐老的內心是震驚的。
因為只有此道中人才能知道這是多麽驚人的情況。
除了少數半路入行,境界足夠高的異人,擁有足夠的能量去操控特殊的煉製容器以外。
每一個異人剛開始學習煉丹的時候,都會經歷炸罐這麽一步。
首先能夠用於煉藥的特殊容器本來就彌足珍貴。
因此大部分煉藥師還是用的普通容器。
而且為了保證藥力不流失,還得用能量盡量封閉容器。
在煉藥師這行逐漸正規且正式成為一種職業後,隨之而來的製式煉藥罐也應運而出。
季野今天炸了一下午的,就是這種製式煉藥罐。
在整個煉藥的過程中,對藥力,對能量的精細把控是很關鍵的。
稍微控制不足,就會藥力亂流導致炸罐,而對自身能量控制不足,則會護不住煉藥罐導致炸罐,或者藥力流失最終導致無法成丹。
能量控制是所有異人都需要鍛煉的能力,但這屬於水磨工夫,要不然就得天賦異稟。
而藥力則不同。
如果這麽好控制,那煉藥師這個職業也就不會如此尊貴了。
季野今天大部分時間其實也都是敗在這上面。
其實按徐若海的推斷,就算季野的能力對藥力的控制天生就有極大的優勢,那起碼也得炸個十天半個月。
要知道,能步入煉藥這一行,必然是某方面比普通異人優秀的人。
而這些優秀的異人學徒,哪個不得需要炸他個個把月才能初步掌控,做到不炸罐。
而且那還是最初級的丹藥。
等最初級難度最低的丹藥煉熟了之後,新換一種丹藥,還得炸一段時間。
能夠成為煉丹師的,除了在丹鼎類碎界裡直接接受傳承的那一批人,剩下哪個沒有炸他成千上萬個煉藥罐的經歷。
但是今天從吃完午飯起,大概十二點出頭,到剛剛徐若海看表,七點半。
季野隻用了七個多小時,就成功將萌新煉藥師選手最難的一關過去了。
因為季野最後幾次煉藥,都沒有再炸罐,而是單純對自身能量的細微控制還不夠導致的藥力流失無法成丹。
這是多麽離譜的一件事情啊!
簡直震驚徐若海一整年!
但是震驚過後,隨之而來的則是巨大的喜悅。
這說明季野比他想象的,更適合煉藥師這個職業。
盡管為自己的徒弟能力如此出眾而感到欣喜。
但徐若海並不想表現出來,而是將季野的優異表現當做稀疏平常一般。
畢竟身為師傅的他,在接受了全部傳承之後,也是在炸罐這一關卡了半個多月的。
當然,徐若海有傳承,擁有特殊煉藥容器的徐若海並不會真正意義上的炸罐。
但如果不是特殊煉藥容器就是為傳承量身定做的。
徐若海可能需要更久才能在藥力控制上達到標準。
這種徒弟把師傅大比分比下去的情況,徐若海是不想接受的。
其實也不是不想接受。
主要是季野這性格吧,如果讓他知道了他師傅菜成這樣,他一定會嘲笑自己很久。
這作為師父豈不是顯得很沒有面子。
所以徐若海直接就是一番出色的表情管理,讓觀察能力極強的季野沒有看出任何破綻。
“哎,我突然反應過來,為啥師傅煉藥直接拿大鐵鍋煉,是因為你已經到了用任何東西都能煉藥的境界了嗎?就小說裡那種摘葉飛花皆可傷人的牛逼境界?”
季野想起來他第一次幫師傅煉藥的場景,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麽說也不是不可以。
你師父我呢,首先對能量的掌控肯定已經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其次,你不會真的以為那口大鐵鍋,就真的只是一口普通的大鐵鍋吧?”
聽到徐老這麽說,季野愣了一下,然後連忙跑去夥房抄起那個其貌不揚的大鐵鍋開始研究。
季野光從外表看,看不出任何異樣。
但是聰明如季野,嘗試著將自己的能量輸入進大鐵鍋,然後大鐵鍋就產生了一些變化。
比如變得乾淨如新,而且極其沉重。
季野一隻手差點拖不住。
但是除了這些以外,也沒別的不同了。
緊接著他嘗試著敲擊鍋底,連動靜都很小,這充分說明了它的瓷實程度,如果拿這玩意煉藥,豈不是根本不存在炸罐這麽一說?
想到就做。
季野從身邊拿了幾味藥材扔進鍋裡,在徐老點的火上開始煉藥,但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沉默良久,季野開口問道:
“哎師傅,為啥我這鍋剛放火上,藥就廢了?”
“別研究啦,那是跟我這個傳承綁定的器皿,你用不了的。”
徐老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那還等什麽?我都是您徒弟了,這傳承不得給我也來一個?”
季野衝出屋外蹲到徐老搖搖椅旁邊,一臉期待地說道。
“如果傳承能隨便給,我為什麽要等遇到你才收徒?還不是因為你能越過這個傳承需求來繼承我的知識。”
“......”
季野琢磨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徐老的意思。
“......那如果徒弟我也想弄這麽一個玩意,老師有沒有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