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功伸手攙扶住了錢謙益，溫聲說道。

“老師，我扶著您吧！”

錢謙益板著臉，用面無表情來遮掩他畏懼的情緒。

腳步有些僵硬，但還在堅持邁步走著，錢謙益低聲詢問身旁的鄭成功道。

“這些兵丁身上好強的煞氣，都是些什麽來路啊?”

鄭成功低聲回到。

“監國殿下的宿衛工作，都是由禁衛師來負責的。”

“而禁衛師，是直接從軍中各部抽調立下軍功的軍卒組建成軍的。”

“這些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精兵！”

錢謙益點點頭，他終於知道這些兵丁身上那麽重的煞氣，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了。

就這樣，錢謙益和鄭成功在一道道冰冷銳利的目光注視下，來到了朱宏煜的大帳外。

掀開帳簾走進去，就見朱宏煜端坐在主位上。

身上穿著一身睡袍，精壯的肌肉隱隱可見。

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朱宏煜的大帳中點著火盆，再加上他的大帳是用最上等的羊毛氈搭成的，防風防寒的效果很好。

所以，朱宏煜哪怕只是穿著一身睡袍，也不是很冷。

錢謙益剛進大帳，第一眼便看到了朱宏煜，只是瞬間，他便是眼前一亮。

朱宏煜實在是賣相極佳，劍眉郎目，五官立體分明，身材挺拔。

皮膚不算太白，可也不黑，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

微微挑起的唇角，讓人能夠感受到他身上那種絕對的自信。

下頜的短須，讓他看起來比真實年齡成熟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朱宏煜身上的那種氣質，那種開國帝王，馬上皇帝的氣質，更是讓人難忘。

昂揚，自信，淵渟嶽峙，唯我獨尊，鐵血殺伐……

這些氣質，都在他身上有所體現！

哪怕只是被他用慵懶的眼神注視著，也有一種被頂級掠食者盯上的壓迫感。

錢謙益現在就有這種感覺，剛進大帳，只是和朱宏煜對視了一眼，他就有一種想要跪下的衝動。

事實證明，錢謙益是個行動派！

想跪就跪了，不帶有半點兒猶豫的。

噗通一聲便跪在了朱宏煜面前，然後叩首行禮道。

“罪臣錢謙益，拜見監國殿下！”

本來鄭成功見朱宏煜隻用行軍禮就行，但見錢謙益已經跪下叩首了，鄭成功也只能有樣學樣。

畢竟，錢謙益這個做老師的都跪了，他還站著行軍禮，那錢謙益的一張老臉還能掛得住嗎?

所以他便也跪了。

朱宏煜見此一幕，只是聲音沉穩的開口說道。

“平身！”

他的話音落下之後，鄭成功和錢謙益從地上起身。

朱宏煜只是開口詢問道。

“牧齋公來求見孤，是有什麽事嗎?”

朱宏煜嘴上是這麽問的，其實心中對錢謙益的來意，卻是早就有了判斷。

剛剛錢謙益拜見朱宏煜時，他自稱的可是罪臣，而不是草民！

這說明什麽?

說明錢謙益是在以一個罪官的身份，來拜見朱宏煜。

而非是一個普通百姓！

錢謙益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現在還是大明的官！

只是，他這個官因為投降滿清，而有罪！

所以需要請罪！

錢謙益再次對著朱宏煜微微一欠身，然後開口說道。

“殿下，老臣雖然年邁，可心中仍舊存有舍身報國之志向，願意為了恢復大明盡自己的一分力……”

簡單翻譯一下，求官！

朱宏煜沉吟一陣，然後開口詢問道。

“牧齋公此時來孤這裡，要為大明光複做貢獻，難道不顧及清廷那邊的反應了嗎?”

“難道不擔心此次江南決戰，

大明不幸敗北嗎?”錢謙益面對朱宏煜時底氣不足，所以他說話需要委婉。

但朱宏煜面對錢謙益時，卻是底氣十足的，說起話來，自然較為直接。

當然了，朱宏煜的問話雖然直接，但也是蘊含深意的。

明面上來看，他是在詢問錢謙益現在局勢未明，你就要站隊?

實際上，他想要問的卻是錢謙益背後的那些人的態度！

那些人的態度，雖然不能決定明清雙方江南決戰的勝負。

他們如果願意提前站隊大明的話，卻也是能保證在決戰之後，明軍能夠順利接手地方。

傳檄而定整個江南！

無論如何，這也是一件好事！

錢謙益聽完朱宏煜的詢問，義正詞嚴的開口說道。

“罪臣當年貪生怕死，已經是鑄下大錯。”

“如今眼看我大明即將再次光複，如何還能顧惜自己的這幅風燭殘年之軀?”

“如果能為大明光復出一份力，罪臣即便是死，也是無憾了！”

錢謙益話說的義正詞嚴，心中卻是有些無奈。

若非那些人強烈要求，就憑錢謙益的骨氣，如何會在這明清決戰的前夕跳出來蹦躂?

他等決戰結束之後，再去投奔自己的徒弟鄭成功他不香嗎?

就特麽挺無奈的！

朱宏煜也是聽出了錢謙益話語中的深意。

他錢謙益這次是鐵了心的要站大明這邊，甚至把不顧惜自己的風燭殘年之軀的話都給說出來了。

但也僅此而已了！

錢謙益身後的那些人，可不會出來表態。

朱宏煜也算是知道了，江南那些人的態度。

他們雖然在對大明示好，但在決戰勝負未分之前，別指望他們有什麽實質性的動作。

因為對此早有猜測，所以朱宏煜也沒有什麽不爽的，只是開口說道。

“嗯，牧齋公之決心孤很感慨啊！”

“既然牧齋公有此報國之心，孤自然不好拒絕，牧齋公便暫且在孤帳下，擔任幕僚參讚之職吧！”

錢謙益聞言，作出一幅十分激動的表情，噗通跪在地上，叩首謝恩。

參讚幕僚，雖然官不大，但卻能算是朱宏煜的身邊人！

錢謙益對自己能拿到這麽一個職位，也算是較為滿意的。

在謝完恩之後，錢謙益又開口說道。

“罪臣家中有一女，資容秀麗，性情溫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素來仰慕殿下風采，願自薦枕席，到殿下身邊伺候。”

錢謙益和柳如是有一個女兒。

按照歷史軌跡，在錢謙益病逝之後，柳如是被錢家的子侄們逼得懸梁自盡。

他們的女兒也倉促嫁人！

事情很明顯，這擺明了就是錢謙益的那些子侄們在吃絕戶！

吃相還很難看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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