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海不是傻子！

　反而是聰明的緊。

　他怕是早就想清洗軍中的奸細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今天正好抓到了一個奸細，然後他便算是有了一個還能說得過去的由頭。

　再然後，清洗開始了！

　奸細供出來的名單，圖海估計從來都沒有當真過。

　帳外那些被清洗掉的，應該都是在圖海心中，有一定的嫌疑的……

　洪承疇心中一歎，果然自己還是老了。

　否則不至於連這麽點東西都想不明白的！

　圖海見洪承疇臉上的落寞之色，開口說道。

　“洪大人且去休息吧！”

　“且放寬心，軍中再如何清查奸細，也查不到洪大人那邊的。”

　“回頭，我叫人給洪大人送兩支老山參過去，洪大人好好休養身體，大清還用得著洪大人呢。”

　洪承疇微微欠身，然後開口說道。

　“下官謝過總督大人！”

　說罷，洪承疇退出了大帳。

　圖海則是眯著眼睛，詢問自己身邊的親兵道。

　“事情都安排妥帖了嗎?”

　親兵微微欠身，開口說道。

　“大人放心，都安排好了！”

　“今夜那些水賊若敢來犯，定叫他們全部有來無回！”

　圖海微微頷首，然後揮手示意自己的親兵退下。

　……

　天色越來越黑，清軍大營中寂靜一片。

　為了防止軍中生亂，圖海在天黑之後，便頒布了宵禁的命令。

　所有的士兵全部進入軍帳中休息，禁止任何人外出和喧嘩。

　違令者斬！

　就連有人要起夜解手，也必須得向上報備拿到腰牌。

　能在軍營中隨意走動的，只有圖海的親兵督戰隊。

　一片寂靜的清軍大營就扎在運河沿岸的一長溜。

　運河中，密密麻麻的停泊著大片的漕船。

　清軍的士兵可不會好心到給漕工搭帳篷，那些漕工基本上都直接天為被，地為床，睡在了運河沿岸的空地上。

　稍微有些門路的，則是能在船上睡下。

　幸而現在是夏天，睡在河岸邊上雖然濕氣重了些，可也不是不能忍受。

　每條漕船上都點著火把照明，當做號燈使用。

　從天空俯瞰下去，運河在星星點點的亮光的映襯下，好似九天之上的天河。

　群星耀目！

　嘩啦！

　一身輕微的劃水聲響起，木漿被滑動。

　一隻隻小艇從黑暗中悄然無聲的出現，向著運河上的清軍運輸船隊摸去。

　李四哥兒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站在船頭，望著清軍船隊的方向，臉色凝重。

　王群山也站在他的旁邊，卻是一臉的激動。

　李四哥兒揮了揮手，幾名光膀子的漢子便口中銜著短刀，從船上潛入了水中。

　充當著水鬼的角色，準備要動手摸掉清軍的明哨暗哨。

　剩下的大部隊繼續劃水前進。

　由於那些水鬼伸手敏捷，行動給力，為大部隊清空了前進路上的阻礙。

　他們輕輕松松的摸到了清軍的船隊邊上！

　一群人開始沒什麽章法的向著清軍的漕船上摸去，翻身上船，進入了船艙，摸掉守衛，然後帶著漕船原路返回……

　動作一氣呵成，相當的麻溜！

　只是，就在這時，休的一聲，一隻令箭飛上了天空，然後炸開。

　煙花爆炸產生的亮光十分的顯眼！

　瞬時間，大量的火把被點燃，清軍大營中一片亮堂。

　一隊隊八旗騎兵從大營中奔出，縱馬向運河沿岸殺去。

　騎兵呼嘯而過，彎弓搭箭。

　馬背上的騎兵發出一聲聲怪叫！

　崩崩崩！

　弓弦顫響聲接連不絕。

　一枚枚箭失如同雨點般密集，向著運河中央的水匪們射去。

　噗呲！噗呲！噗呲！

　箭失貫穿皮肉的聲音不斷的響起，不停的有人被箭失命中，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慘叫。

　就目前來說，這些沒上過戰場，打過苦戰的八旗騎兵，或許血性不怎麽樣，但他們的騎射功夫並不差。

　箭失射的更是相當有準頭！

　他們的操練並沒有荒廢！

　只是片刻的功夫，李四哥兒和王群山手下的弟兄們便損失慘重。

　他們發起還擊，卻是效果寥寥。

　水匪們遠程攻擊武器稀缺，雖然也有弓箭，但大多都是獵戶所用的獵弓。

　不管是精度，射程，還是威力，都比不得清軍八旗所用的戰弓。

　水匪們這邊射出稀稀拉拉的箭失還擊，但壓根沒什麽效果。

　要麽乾脆射不中，要麽就是被清軍八旗兵身上的甲胃給擋了下來。

　水匪們基本上就是在單方面的挨打！

　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有人被箭雨命中，然後跌落在運河中，屍體在波浪的衝擊下起起伏伏。

　鮮血暈染開來，染紅了河水。

　雖然在黑夜中，並不那麽顯眼就是了。

　就在這時，在運河沿岸奔馳拋射的清軍騎兵，忽然用上了火箭。

　一枚枚箭頭帶火的箭失，向著被水匪搶走的那幾條漕船射去。

　而那幾條的漕船船艙中，裝著大量的易燃品。

　如布匹，油料，火藥……等！

　轟的一聲，一條漕船被點燃了。

　火光衝霄，爆燃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大半個運河河面。

　很多水匪身上燃燒著火焰，慘叫著，從船上跳到了運河裡。

　“撤！”

　“快撤！”

　李四哥兒舉著盾牌，護住自己的周身要害。

　臉色相當的難看，他知道自己等人中計，被埋伏了。

　大喝一聲，就想要帶人撤離。

　清軍的箭雨不斷！

　一枚枚箭失釘在盾牌上，船幫上，發出篤篤的聲響。

　水匪的船隊開始順著運河逃跑，但運河沿岸的清軍騎兵追的很緊。

　戰馬的速度可要比船的速度快多了！

　他們根本甩不掉追兵！

　看著身旁不斷的有人中箭慘死，李四哥兒心中一片絞痛。

　這些，可都是跟了他好多年的老弟兄啊！

　有水匪嫌棄劃船太慢，乾脆一個猛子扎到了水裡，準備游泳跑路。

　只是，清軍的箭雨還在繼續！

　一枚枚箭失射入水中，留下一道道十分明顯的痕跡。

　不時的就有人浮出水面換氣時，被箭失射中，慘死當場。

　清軍的騎兵來回奔馳，盡情的追殺著逃竄的水匪。

　戰馬的嘶鳴，弓弦顫響，以及人的慘叫……足足響了一整晚！

　直到天亮，清軍的戰馬跑的實在沒力氣了，圖海才下令收兵。

　……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日升月落。

　大地上一片光亮！

　洪承疇被攙扶著， 來到了大運河的岸堤上，眺望河面的方向。

　一眼望不到邊的河面上，此時卻是飄滿了死屍。

　一大片一大片的鮮血在水中暈染開來的痕跡，十分的扎眼。

　運河中的魚兒相互爭搶，爭食屍體……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條漕船燃燒留下的殘骸漂浮在水面上。

　圖海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旁側的洪承疇，開口說道。

　“洪大人昨夜休息的可好?”

　洪承疇笑呵呵的說道。

　“還不錯！”

　“聽著賊寇的慘叫聲入睡，最是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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