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的孫策也不是除了“知道歷史的走向”外,就一無是處,至少,他敢打敢拚就是他本身的優點。
盡管他從穿越以來,做的所有事兒都是為了“保全性命於亂世”,但真到了該拚命的時候,他也能果斷地衝上去。
反正進退都是死,與其退而死,不如進而求一線生機?
孫策定下心神,對周瑜笑道:“率眾突襲之事,這裡也就我最有經驗,阿瑜,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不必再多說了!”
隨即又安撫眾人道,“我有先前的破敵經驗,今夜出擊,可謂是輕車熟路,你們不必這麽擔心,且替我穩住後方,看我如何殺敵便是!”
既然這些夥伴這麽看重自己,他也得肩負起夜襲的重任,不能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周瑜或許如他自己所說,劍術足以上戰場殺敵,可破陣絕非劍術精湛就行的,一般都得擅用長兵器,方便馬上作戰。
這時,城下響起了一片嘈亂的鑼鼓聲,聲音裡還混雜著一群人不同音調的嘲笑與謾罵,一時間黑夜的寂靜被劃破了。
有些正在值班的士兵被嚇了一跳,慌亂地抓起武器,跑到城牆邊往城外看去。
孫策等人也停止了爭執,隨著聲音朝城下看去,那幾十名帶鑼鼓的起義軍騎兵已經到了護城河外,接著,他們一邊騎著馬來回馳騁,一邊擊鼓叫罵進行騷擾。
孫策沒有一直看著這些騎兵,而是將目光停留在護城河上一會兒,他記得其中應該充滿了血汙,但此時卻也看不出來血色。
河水倒映著漫天的星月光輝,夜風一吹,波光粼粼,即使是將要出城夜襲,即將與敵軍拚殺,這樣的美景也讓他心中一動。
恍惚間,他不由想起了孫家的許采盈,多日的相處,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仿佛都已經印在了孫策的腦海裡。
在這攸關性命的緊要關頭,竟然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孫策不由在心裡暗罵自己沒出息。
抵達松滋之後經歷了連日廝殺,他難得在這一刻心中寧靜。
“主上?”
“啊?”
陳武注意到了孫策的異常,用手在他背上輕輕碰了一下。
孫策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有些發散的視線重新集中,望向那護城河外,原野上露天而眠的起義軍士兵。
周瑜見了,也問道:“阿策,你怎麽了?”
“我在想,不知家中現在怎樣?母親,尚華,阿權,阿翊還有采盈他們也不知是否在掛念著我們?”
“反正就快要出城夜襲了,等到解決了城外的賊軍,我們就可以光榮地返回壽春了!”
“沒錯,你說得對,這個時機等了這麽久,一定要一舉擊潰他們!”
孫策從遠處收回視線,這一次,他的目光沒有再在河水上停留,而是向周瑜,凌操,蔣壹,趙卓等人拱了拱手,然後提著霸王槍,大步往城下走去。
上回壽春突襲時,跟著孫策衝鋒的燕老六,這次也被選入了出城夜襲的人選,還有好多人也是熟面孔,區別是這次的人數從上次的二十一人變成了五十人。
其實一開始,孫策是打算令陳武在城門接應,周泰跟著護衛他的,畢竟燕老六上次跟著他表現得還不錯,但陳武不願意了,他堅決要求跟隨孫策出城。
孫策也能理解他的想法,他的年紀不大,講義氣好勇士,對別的士兵來說,打仗是一件危險的事兒,弄不好就沒命了,而在他的眼裡,這或許卻是一個彰顯他勇武的機會。
而且松滋是他的家鄉,他也有今日能被鄉人傳頌事跡的想法。
因此,孫策也沒再勸阻他,反正讓陳武多磨練磨練也是好的,他將來可是上將之才啊!
五十個新軍勇士,加上孫策、陳武還有周泰,共計五十三人,一人一騎,騎的還都是有經驗,出戰過的老馬。
孫策說太多廢話,翻身上馬,對留守之人說道:“等會兒我率眾出城後,你們定要守住城門!”
“諾!”
孫策側耳細聽,城外敵軍騎兵的騷擾聲隔著城門依然清晰可聞,在又叫罵了一刻鍾左右後,聲音漸漸小了,隱約還能聽見遠去的馬蹄聲,應該是他們準備離開,回歸營地了。
敵退我進,此時正是出城突襲的絕佳時機!
城門口,五十三人騎在馬上排成整齊的隊列,除了偶有戰馬噴鼻,沒有一絲交頭接耳的聲音。
孫策看了一眼眾人,他身後左側是周泰,此時竟然出奇的冷靜,身後右側是陳武,激動得臉色通紅,一雙眼緊緊地盯著他,時刻等待著他下達出擊的命令。
之後便是舉著旗幟的燕老六,還有那些有過一次經驗的“老兵”,他們的任務是維持隊伍的衝鋒陣型,他們和周泰差不多,也很冷靜,只是周泰的冷靜裡帶著一絲期待,而他們的冷靜裡更多的卻是輕松。
再往後就是選出的實力不錯的新軍士兵, 他們的表情就很單一。
他們不像孫策,不必肩負全城安危,也不像陳武,周泰,不是孫策的親衛,也不像燕老六等老兵,沒有帶隊的責任,隻管殺敵就行。
因而他們最多的表情就是,對於戰鬥的渴望與躍躍欲試,但是沒有一個表現出膽怯害怕的。
“如此士氣,軍心可用”,孫策暗自點了點頭,隨後沉聲命令守軍打開了城門。
……
城門打開,月光灑落面前的地上,像雪一樣白。
七八具敵軍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身下的血在夜色中看起來像一汪積水。
孫策對陳武和周泰說了句“跟緊我”,隨即提著霸王槍,打馬疾馳,當先衝出城門。
歷經兩天一夜的激戰,城外早已面目全非,唯獨護城河上的木橋還得以保持原樣,這是因為不管是起義軍,或是孫策他們,都沒有毀掉它的打算。
木橋雖然不是很寬,一次也就能並行五六人或三四騎,但有了它,起義軍在攻城時可以少搭建一座浮橋,孫策他們也能隨時出城過河突襲。
在操控胯下的馬兒靈巧地躍過散亂的雲梯和屍體,踏上木橋上時,孫策不由想道:“今晚夜襲,如果吾等隻得小勝,未竟全功,到時候不知賊軍會不會為了阻止我們再出城襲擊而將橋燒掉?”
至於等他們過橋後,起義軍會不會繞過來將橋毀掉,斷了他們的後路,孫策並不擔心,留守城池的人不會坐視敵軍毀橋不管的。
護城河並不算很寬,五十三騎很快就全部到了對岸,突襲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