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字幕緩緩散去,林鹿沒有急著站起來,將手撐在地面上,單膝屈起,半眯起眼打量四周。
這裡是一個老式的電梯,門是那種可折疊的拉伸鐵門,周圍沒有什麽看上去能藏東西或者有提示的地方,只有門外站著一個人。
那人戴著一張小醜面具,嘴角誇張地朝兩邊翹起,頂著一頭燦爛的金發,露出的一雙眼睛清澈又昏暗,盡管看著像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卻給人一種奇異的割裂感。
他微微彎下腰,對著林鹿有理地鞠了一躬:“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能夠幫到您的嗎?”
【叮!引導任務(新人福利)已更新:讓克萊德指引前往酒店】
任務的指向性非常明確,一看就是給新手用來熟悉操作的。
林鹿活動了一下腳腕,確認沒有因為開頭的意外而發生扭傷這種坑人的事,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盡管電梯門顯而易見地不能暴力打開,但林鹿還是用力地拽了幾下,理所當然的沒有效果。
在此過程中,門外的克萊德一直平靜的看著林鹿,並沒有對林鹿的表現做出什麽反應。
“不是太過分的破壞性操作是可以被允許的嗎……”林鹿摸了摸下巴,“還是說只有跟劇情相關的行為才會引起NPC的反應呢?”
林鹿沒有將太多的精力放在這個問題上,單刀直入地問對面這個戴著小醜面具的人:“怎麽去忒彌斯酒店?”
“忒彌斯酒店麽?”這個名為克萊德的NPC似乎並不疑惑,“我是那裡的員工,您能夠出示邀請函嗎?”
這種東西林鹿理所當然是沒有的,他正打算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將手伸進口袋裡。
果然,原本空空如也的衣袋裡多了一些原本沒有的東西。
【叮!背包欄已開啟,玩家固定擁有二十五個背包格,重複物品可堆疊放置。】
【已獲得道具】
【物品名稱:查爾斯·杜克的記者證】
【物品介紹:這是你身份的證明,玩家請注意不要被任何員工發現記者證。玩家可自主選擇丟棄記者證或者保留記者證,在危機四伏的忒彌斯酒店,你是選擇堅守本心,還是同流合汙?】
【是/否可以收入背包:是】
【是/否可以帶出副本:否】
【已獲得任務道具】
【物品名稱:被火焰灼燒過的信箋】
【物品介紹: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但似乎可以憑借這個信箋進入忒彌斯酒店。】
【是/否可以收入背包:是】
【是/否可以帶出副本:否】
這封【被火灼燒過的信箋】大概就是所謂的邀請函了,邊緣被火燙焦,靠近中央的地方還印著手指印,上面的字跡因高溫而被扭曲。
林鹿試圖從上面獲取什麽有用的線索,卻只能勉強辨認出“紗希誠摯邀請您……”這幾個字,無奈地以失敗告終。
都燒成這樣了還能當邀請函?
林鹿默默地在心裡吐糟了一句,將信箋遞給了克萊德。
林鹿無法隔著面具觀察克萊德卻能感受到他目光從信箋上移開時眼神微妙的變化。
【提示:NPC克萊德當前仇恨值上升至10。】
【請玩家注意NPC的仇恨值,仇恨值過高將使玩家遭受攻擊的概率大幅提升。】
還有仇恨值這個機制?
林鹿忍不住“嘶”了一聲,這個機制對於人緣關系非常惡劣的他非常不友善。
但好在他的判斷並沒有失誤,這封信箋確實是“邀請函”,克萊德對著他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電梯的鐵門。
林鹿:“.......”你們酒店這個門是要鬧那樣,完全不做生意是嗎?
像是看見了林鹿臉上那副難以言喻的表情,克萊德好心地解釋道:“其實這個電梯已經荒廢很久了,所以我非常好奇您為什麽會在裡面?”
我也非常好奇,謝謝。
林鹿克制地翻了一個白眼,微微一笑:“我其實也非常好奇為什麽你會在這裡等著。”
“啊,”克萊德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這句話一樣,“看在這封信的份上,我再給您一個忠告好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忘記自己是誰。”
克萊德將信箋塞進口袋裡,拉開了鐵門。
不要相信任何人嗎?
林鹿笑了笑,他一直覺得這句話本身就是個悖論,判定相當於薛定諤的貓。假設這句話成立,那說出這句話的人,包括這句話本身也是不可信的,那這句話就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即這句話不成立,按照這個邏輯思考,這句話本身就在自相矛盾。
啊哈,如果這句話不是人說的,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克萊德領著林鹿走過長廊,兩側的牆壁上都刻著浮雕,左邊是手托著天平,右手執劍的忒彌斯女神,以布覆目,面容莊穆,而右邊是一群奇形怪狀的“人”掙扎淹沒在烈火中, 面龐扭曲而淒厲。
旁邊一行提示:“罪徒在烈火中死亡,罪惡在光明中滌蕩。”
再往旁邊一點似乎還有一行字,應該是後來有人用刀或者削尖了的石頭刻上去的,因而顯得不太清晰,林鹿廢了很大力氣才辨認出上面的字:“痛苦在循環中獻祭......”
這是什麽意思?
目前還沒有足夠的線索,林鹿並沒有糾結於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只是將它記了下來,繼續向前走。
忒彌斯酒店前立著一個足有兩米高的忒彌斯女神像,劍尖下垂立於地面,天平舉於胸前,頗有幾分悲天憫人的感覺。
但不知道是雕砌手法的問題還是沒有著色的緣故,整個蒼白的雕像透出一股冰冷的死氣,令人十分不適。
就在林鹿經過的時候,女神像眼睛上蒙著的布忽然掉了下來,灰白的眼珠轉了一圈,目光落在林鹿身上。
“你......還是.......來......”
林鹿腳步一頓。
走在前面的克萊德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雕像的異常:“怎麽了?”
“沒什麽。”林鹿抬頭看了一眼雕塑。
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在他抬頭時便消失了,可當他邁開腳步,要進入酒店的時候,那道目光再次落到了林鹿身上。
那道縹緲的聲音再次響起:“離......開......”
“抱歉,倒也不是我非要進去,只是這個破遊戲拉我進來的。”林鹿喃喃自語般歎了一口氣,“諒解一下吧,這位女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