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張了張嘴，最後默默地推了一下眼鏡。

　　嘲諷林鹿的人，還真是教科書般詮釋了何為反向輸出。

　　人家徐神本來也不想鳥你的，奈何你們自己撞在槍口上。

　　陳風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抬起頭，深沉地看著屏幕:所以說不要一天到晚都想著懟懟懟，萬一惹禍上身，還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徐神開直播了?不是還沒到下一次進副本的時間嗎?”

　　“誰知道這些大神腦子裡想的什麽……”

　　“前面的沒看通告嗎?徐神用自己的直播位推薦了新人。”

　　“不是，慢著，你說什麽?”

　　“徐神，用自己的直播位，推薦了新人！”

　　“等等……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沒騙你，去徐神直播間就能看到了，被推薦的那個是純新人，在《忒彌斯與謊言》那個副本，剛剛還被罵得挺慘的。”

　　無論是在現世，還是在遊戲裡，粉絲效應總是強大的，不少玩家抱著熊熊的八卦之心，通過徐弈崧的推薦位轉到林鹿的直播間，觀看人數一下子暴漲到五位數。

　　“其實徐神你如果早點出手，在林鹿的直播間發一條彈幕都能幫他引流，也不至於浪費一次推薦位……”陳風虛著眼念道。

　　“反正推薦位我也不用。”徐弈崧笑笑，左眼眼角下的淚痣有種攝人的風采，他屈起食指點了點下巴，“不等到這個時候出手，怎麽讓他欠我人情呢?”

　　陳風:“……”

　　徐弈崧，你可真是個好人。

　　如林鹿所料，後面推上來的“拍賣品”顯然就不是酒店培養的女孩了，那些女孩顯然沒有被馴化的麻木，被帶上台時掙扎著要逃走，卻被一旁的打手摁住雙手抓了回來。

　　階梯上的競拍者發出一陣陣哄笑，夾雜著幾聲輕佻下流的口哨聲。

　　“輕點兒，可別把人弄傷了。”

　　“嘖嘖嘖，一看就很帶感。”

　　被迫拷上雙手跪在地上的女子披著與其他女孩不同的紅紗，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

　　看來她就是今晚的壓軸了。

　　披著紅紗的女孩憤怒地仰起頭，瞪著台階上的群魔亂舞，想站起來卻又被摁在地上，渺小的力量根本無法與她身後壯實的打手相撼。

　　“你們會遭報應的！”女孩想要站起來，卻只能徒勞地掙扎著，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們這群惡魔！畜生！所有的作惡者，旁觀者，你們都會遭報應的！”

　　“神明會降下吞噬罪惡的烈火，你們這些人，都去死——”

　　酒店老板臉色一沉，示意打手堵上了她的嘴。

　　女孩嗚嗚地晃著頭，最終還是被強製用布條堵上了嘴，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滑落，在布條上泅開一道朦朧的水痕。

　　她的呐喊與求助被淹沒在盛大華美的燈光和喧囂沸騰的人群中，無人傾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女孩怨恨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林鹿，似乎在詰問他。

　　旁觀也是罪惡。

　　“徐神這是打算把這個新人拎出來當反面教材嗎?我看了一下這個新人前面的回放，居然一個【燃燒的氣泡】都沒買，白瞎了新人分區的最高積分。”

　　“怪不得點踩的那麽多，是我估計就高血壓了。”

　　“所以徐神這麽做，一定有他的深(大)意(病)吧。”

　　“前面的，血條警告，徐神在窺屏的好不好?”

　　“嗚嗚嗚徐神看我，就算被徐神用360種酷刑折磨，

我也要八百米衝刺在徐神臉上吧唧一口！”　　“冷靜啊姐妹，吸顏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若為徐神故，兩者皆可拋！”

　　“……”

　　“散了散了，都沒救了……”

　　確切來說，徐弈崧並不像那些資深大神一樣擁有深厚的積澱，能在進遊戲後，利用這麽短的時間，迅速積累起這麽高的人氣，一半靠實力，有一半靠臉。

　　他的粉絲裡女性居多，每次開播總會有一些令人猝不及防的彈幕衝出來，飛速地把褲子甩在無辜路人臉上。

　　隨著拍賣會接近尾聲，屏幕前的觀眾也緊張了起來:“不要吧，徐神就推薦這個沒實力的新人嗎?看他好像一點準備都沒有啊。”

　　“接下來就是大逃殺了吧，上次徐神都應付得夠嗆……”

　　對比屏幕外緊張的觀眾，林鹿倒還算淡定，他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在酒店老板宣布晚會就此落幕時，林鹿才不緊不慢地掀起眼皮，跟所有人一起看向台下。

　　那個披著紅紗的女孩依舊怨毒地看著所有人，似乎想把他們都拉下地獄。

　　“不甘，怨恨，痛苦……這就是你想要你嗎?”林鹿歎了一口氣，“製造出這個幻象，你又得到了什麽呢?”

　　是的，幻象。

　　縱使眼前的一切再真實，林鹿也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無限循環的幻象。

　　所以他不會衝上去救下那些少女，因為既定的事實已經發生了，他不會做出這些舉動，好讓自己更“像正常人”一樣義憤填膺。

　　這沒意義。

　　燈光突然“啪”地一下熄滅， 隻余中間那束白光仍然亮著，特別好心地讓玩家看清燈光附近異變的客人。

　　林鹿挑了個周圍人沒那麽多的位置，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包圍了。

　　周圍的客人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異變，面部扭曲，四肢關節呈屈曲狀，全身焦黑，步態詭異地朝著林鹿靠近。

　　然而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林鹿居然還懶懶地揉揉脖子，語氣懶散地說道:“略微有點驚悚啊，果然是這種無聊的追逐戰。”

　　屏幕外的觀眾簡直無語了:“這個時候了還裝什麽逼啊！還不快跑！等一下全部圍過來就來不及了！”

　　“我不理解啊！旁邊的娑因都快突圍成功了，林鹿這邊在什麽啊！怪都到臉上了還逼逼賴賴，徐神該不會手滑推錯人了吧?”

　　徐弈崧被這些評論吵得有些心煩，“嘖”了一聲，走下觀眾席，站在林鹿屏幕面前:“誰再罵一句，別怪我遊戲裡碰到不留情了。”

　　罵罵咧咧的彈幕霎時停住了，坐在觀眾席上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站在那邊的徐弈崧，想說點什麽，卻又不敢說話了。

　　陳風躊躇了一會兒，也跟著站了過去，低聲問道:“好像第一次見徐神這麽關注一個新人。你覺得他會贏嗎?”

　　沒想到徐弈崧斜了他一眼:“就林鹿這個心跳打法，估計就喜歡玩刺激的，分分鍾把自己玩脫。如果不是彈幕罵人把我也帶上了，誰想看他。”

　　陳風:“……”

　　說到這裡，徐弈崧忽然話鋒一轉:“不過，林鹿才會是這個副本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