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和北齊的交界處有一湖,這湖就因為面積特別大,所以就簡單的稱之為大湖。
使團車隊又經歷了許多天的跋涉,這天中午時分,正好路過這裡。
“停車,休息!”
心情不好的范閑,望著面前萬傾碧波,不由得想在這裡停一停,所以便下令讓使團在這裡安營休整。
已經連續趕了大半個月的路,使團成員也都是身心疲累,對於范閑下令在這個景致優美的湖邊休整,大家自然不會有不同意見。
“少爺,這在往北邊走上幾天,就應該進入北齊境內了,咱們是不是該做點準備?”
棠田帶著人在搭建帳篷,羅公然就悄咪咪的湊到棠平身邊,因為他覺得肖恩估計就應該在這幾天就會有行動了。
享受著來自湖面的清風拂面,望著那寧靜寬廣的湖面,棠平感覺連日趕路的乏累感,一瞬間就蕩然無存了。面向大湖方向,棠平享受般緩緩閉眼,輕聲道:“玉兒是不是又有什麽消息傳過來了?”
“這段時間京都官場震動,尚書倒台兩個,宰相辭官,一時間京都官場人人自危。”羅公然不敢隱瞞,聽見棠平的問話,趕緊將收到的消息一一告知。
“長公主和那老狐狸有什麽動作嗎?”棠平對這事沒什麽看法,因為這些和他關系不大,他更在意的是長公主和樞密院那位。
“宰相一事應該就有長公主的手筆,還有就是那位九品上的燕統領就在邊境,似乎有意對使團動手,現在海老正盯著他們的動向,至於樞密院那位暫時沒動靜。”每天負責京都路的棠玉兒都會傳來最新消息,棠平手下的情報網經過幾次調整,效率是提高很多,所以羅公然才能回答得這麽乾脆。
“我知道了,你通知大家做好準備吧,接下來幾天估計就該不得安寧了。”棠平在湖邊站了一會,就準備再次找肖恩談談,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他就準備試試三屍腦神丸和生死符的威力了。
還是那熟悉的特製馬車,棠平進來後,便打開了車廂的窗子,微風從車窗灌入,肖恩那枯老的臉龐上,終於是有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你這是等不急了?”透過車窗,看著水鳥貼著湖面自由的飛翔、捕食,聞著微風中夾帶的熟悉味道,就連肖恩這樣的人物都不免心生感慨。
“嗯!”棠平沒有否認,他十分誠懇的說道:“如果現在不能完成院子裡的任務,那麽等上杉虎開始行動,或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肖恩嘴角微翹,這段時間每天和棠平談話的時候,都是他近二十年來難得的開心時刻,他並不介意棠平話裡的含義,笑著說道:“慶國真有這麽好嗎?”
棠平已經習慣肖恩說話的跳脫,不過這次他真的認真的考慮一會,才回答道:“我生長在這裡,根在這裡,好與不好又有什麽意義呢?”
和這種一輩子沉浸在陰謀中的厲害人物打交道,棠平說話時沒想過用謊言。與其賭不會被識破,還不如用有引導和暗示性的實話跟他交談,這樣或許有機會能讓這種聰明人多腦補一些。
聞言,肖恩不知道想到什麽,整個人的氣勢收斂,身軀也漸漸開始有些頹然,棠平也第一次在他身上察覺到蒼老的味道。
“防著點陳萍萍和慶帝,從你和我說的經歷來看,你父親的死應該不全是秦業所為,也許不是刻意針對,但應該是有人借刀殺人。”
肖恩的話,棠平心裡也是清楚的,葉輕眉死後幾年時間才開始清算,
那這其中是不是慶帝故意放任,借皇后和秦業之手清剿葉輕眉的忠實追隨者呢? “這算不算您的離間計?”雖然心中有所想法,但棠平還是滿臉笑容不變,他不會在肖恩面前漏出這些想法,“我覺得您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您知道我在慶國是受重視的,我沒理由背叛。”
肖恩搖了搖頭,眼中陰寒之色一閃而過,聲音嘶啞的譏笑道:“愚蠢,你難道沒察覺到慶帝封賞你時就不懷好意嗎?”
棠平也未在意肖恩的話,笑著說道:“您也可以理解為陛下對我的鞭策,再說一切都是為了慶國。況且陛下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我也不可能有機會送您回北齊不是嗎?”
聽到棠平的話,肖恩那本就老態顯現的身子,一瞬間更加的無力了。其實他早有心裡準備,既然陳萍萍敢派自己‘孫子’來送他,無非就是以為自己不知道真相,想讓自己和已經被洗腦的‘親孫子’自相殘殺,到時無論是誰死了,對他們都是好事。
“你明天再過來吧!”肖恩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閉目冷冷開口趕人。
…………棠平出了馬車後,終於是松了一口氣,能讓肖恩心甘情願的多透露一點,總比威逼利誘要強。像他那種近二十年酷刑都能抗住的人,三屍腦神丸和生死符還真不一定管用。
“走走?”
棠平從肖恩的馬車出來時,正好范閑也從司理理的馬車中出來了,這會他應該已經和司理理達成協議了。
“好!”棠平點頭答應一聲,就邁步跟著范閑向湖邊走去。
“長公主和北齊的上杉虎這幾天應該就會有動作了。”走在前邊的范閑,這會是眉頭緊鎖,從監察院密報來看,接下來的幾天可不會平靜。
“我知道,已經收到消息了。”棠平語氣溫和不見波瀾,“你有什麽打算嗎?”
“正想和你商量一下。”范閑沒有猶豫,皺著眉頭直接說道:“我不知道你那邊的事進展怎麽樣,所以必須跟你確認一下,接下來的行程中可能要同時面對幾個九品高手,我們必須要做好準備。”
“黑騎不是還在車隊後邊嗎?”自從使團來到兩國邊界,陳萍萍的黑騎就沉默的出現在使團後方,所以棠平才會這樣說。
“可是到了邊境黑騎就無法前進了,畢竟好不容易才休戰,如果在生事端,陳院長也不好跟陛下交代。”不知是不是錯覺,棠平總感覺范閑在提到‘陳院長’三個字時怨念頗深。
“我這邊不用多管,反正陳萍萍交代的是,問不出來就讓他死在北齊境內就行。”棠平笑著解釋一句,然後話鋒一轉問道:“有沒有興趣把燕小乙留在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