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州城。
一輛馬車緩緩地行駛在通往城東司南伯爵府的道路上,街道兩邊各種商販在那叫賣,行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看著這種場面,反正不趕時間,海讓老頭笑咪咪地把馬車控制得更慢了。
馬車好不容易穿過熱鬧的城區中心街道,在往前的道路人流漸少路面較空,老頭就對著拉車的馬兒輝了一鞭,馬車的速度便加快了許多。
……
……
“踏、踏、踏……”
一刻鍾後,馬車行到司南伯爵府,在大門側邊的樹陰下停好。
“少爺,到地兒了。”
棠平掀開車簾,躬著身子踩著海讓老頭擺放好的車凳下了馬車,面帶溫和笑容的整理一下著裝。
吩咐已經拴好馬兒的海讓老頭,提上準備好的兩壇桃花釀和一籃子皮蛋,兩人徑直朝司南伯爵府大門走去。
咯吱一聲,大門被拉開了,伯爵府上的下人早已注意到棠平的到來,這些年逢年過節棠平也會到伯爵府走動,所以伯爵府的下人們大部分都認得棠平。
“棠少爺安好!”
一下人從門房迎了出來,躬身行禮問好。
棠平笑了笑道:“不必如此多禮,我和你們家少爺約好今日來伯爵府做客,你先去通報一聲?”
下人半佝著身子,對著棠平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回答道:“棠少爺您先裡邊請,剛見您的馬車停下,就已經有人去通報少爺了。”
既然已經有人去通報了,棠平也就不在多說什麽,隨著引路的小廝進了伯爵府,伯爵府可比棠府要豪華許多,庭院內有假山平草,花枝淺水很是精雅,沿路有婆子、丫鬟穿梭忙碌,一見他這客人,都斂聲靜氣躬身讓道一旁,盡顯大戶人家的禮數。
沒走多遠,就見一個漂亮的少年從內院匆忙走來,人還沒近前聲就傳來:“棠兄安好!有些日子沒見,要不是我托人傳訊,還不知你得在那海島窩到什麽時候?”
聞聲棠平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兩人不經常見面,但范閑算是他到這世界的第一個朋友,雖然這個朋友和他一樣‘特殊’。
“哈哈!”笑了笑棠平也不示弱的回懟道:“你這廝還有臉說我,多次邀請范兄到我那小島走動,可能是我那地方簡陋,范兄一次都不願過來。”
說話間范閑已然走到棠平身邊,互相打量著對方的變化,兩人臉上都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突然范閑用拳頭給棠平右肩來了一下,然後無比嫌棄的說:“果然你這笑臉是越來越讓人討厭了啊!”
見范閑如此說自己,棠平也不惱,而是心平氣和的拍了拍道范閑的肩膀,儼然一副長輩對小輩的態度,語重心長道:“比不得范兄,在澹州誰都知道,城內的男孩就屬你最好看了。”
“你是在誇你自己嗎?”
很是無語的范閑,撇了撇嘴無奈道:“據我所知棠兄可不住在城內呀!你說城內我最好看,那是不是到了城外就比不過你了啊。”
兩人這一見面就來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對話,可是苦了身旁的一眾下人。
聽了他們兩人有趣的商業互吹,伯爵府下人是想笑卻又不敢,范閑教訓管家的畫面可還歷歷在目,所以只能辛苦的憋著。
眼角余光瞥見這些下人的樣子,棠平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轉移話題道:“行了,先帶我去給老夫人請安,咱倆過會再敘。”
“成!”
先讓那引路的小廝把提著桃花釀的海讓老頭帶去自己的小院,
又吩咐身邊的丫鬟去準備茶水糕點,范閑便順手接過棠平手裡的一籃子皮蛋,提著東西親自給棠平引路。 在這個時代到別人府上做客,不去拜見長著是不禮貌的,這樣不知禮數的話容易落人口舌被人指責。
兩人一路無話,一會功夫就見到老夫人了,棠平恭敬的給老夫人問安,然後送上準備好的皮蛋。
“你這孩子有心了!”老夫人不冷不熱的客氣一句。
倒也不是嫌棄棠平的禮品,要知道這皮蛋如今只有棠平的同福客棧有,其它地方想吃有錢都買不到。
之所以會這樣不冷不熱,也是老夫人為了保護范閑故意裝出來的,就和棠平家裡老人一樣的心思。
知道原因,棠平也不在意老夫人的態度,恭敬的回道:“都是家裡做的小玩意,您老試試,如若合您口味便讓范閑傳話給小子,到時小子在給您送點過來。”
笑著對棠平點了點頭,眼底的滿意和讚賞之色一閃而過,旋即又恢復了不冷不熱的態度道:“行了,老身乏了準備休息會,你們不用在這陪著老婆子,忙你們自己的事去吧!”
這場景在下人們的眼裡就是,老夫人不待見道范閑這‘私生子’,連帶對這‘私生子’的朋友也是不喜。
老夫人要送客了,棠平自然不會沒有眼色的在這裡多待,躬身抱拳行禮道:“小子就不打擾老夫人休息了,改日再來給您問安。 ”
老夫人擺了擺手,沒有在多說什麽,范閑見此也是行禮告退,帶著棠平回自己小院去了。
……
……
兩人來到范閑自己的小院時,就見海讓老頭做在院子的石桌旁,在那吃著糕點品著茶好不愜意。
海讓老頭在北齊皇宮待了幾十年,做事很有分寸,見到棠平和范閑一起走進小院,趕忙起身躬身行禮道:“少爺!范少爺!你們回來啦。”
不等棠平說話,身為主人的范閑便笑盈盈的伸手虛扶示意老頭起身。
“海老這裡沒有外人,您不必如此多禮。”
這些年裡每次和棠平見面,棠平都帶著這老頭,而是暗中保護他的五竹叔也也說過這老頭很強,雖然還打不過五竹叔。
“禮不可廢!”
老頭雖然總是笑呵呵,給人好很說話的感覺,可實際上卻是個有些頑固的人。
老頭和范閑也見過幾次,自然知道自家少爺和范少爺那相同的脾性,不過幾十年養成的習慣一下是改不了的。
見這老頭還想再說點什麽,范閑趕緊打斷道:“就和以前一樣,不需要每次都糾結這些虛的,都坐下喝茶。”
看著老頭坐下,棠平也寬慰老頭道:“海老以您如今的身手,到哪裡做事都是坐上賓,只要禮節不失就不必如此謙卑,高手就要有高手的氣量。”
知道這老頭是怕在外人面前有所逾越會讓他失了面子,棠平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但不能因為老頭心裡的顧忌,就理所當然的讓人對他失去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