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慶余年開始新的人生第二十六章 蒼山上的對練
出了京都後,前往蒼山的路途都是山間小路,一路微顛,這可是苦了乘車人。
“還沒到嗎?”出發的第三天,坐在車廂裡的范若若,早已經沒了剛剛出發時的興致,她愁眉苦臉地靠在棠平肩上,輕聲說道:“早知道蒼山路途如此難行,就不應該答應哥哥,這哪裡是來度假,簡直就是找罪受嘛。”
“再忍耐一會,今天必定能到達的。”抬手在妻子的秀發上輕撫,將自己的下顎抵在她的額頭上,棠平笑著回答:“蒼山別業雖然比不得皇家別院,但應該別有一番風景,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人趨之若鶩。”
若若平靜地感受著自家相公的安撫,再說行程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她也不會真的打退堂鼓,便點了點頭,而後問道:“哥哥這般急切想到蒼山度假,除了幫嫂子養病之外,還因為什麽?”
妻子本就聰慧,她會想到這些,棠平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微笑應道:“你哥哥這次要主持春闈一事,肯定會有許多人要尋他走後門,但是這次宮中似乎有意整頓科舉選才,這個時候站隊,無論站哪一邊,都是很愚蠢的事情,所以隻好出來躲清淨。”
“原來是這樣。”這些問題本就不複雜,經過自家相公這一點明,范若若立馬就明白過來了,她輕輕歎了口氣道:“明明都是皇子,這樣的事確實對哥哥不太公平。”
“哪有公平可言。”棠平笑著搖搖頭:“或許其他幾個皇子,還會羨慕你哥哥呢。”
就在二人說話時,馬車忽然抖了一下。
“少爺,到了。”海讓那蒼老的聲音適時從車外傳了進來。
“走,出去看看。”
棠平幫若若整理了身上的毛皮大氅,這才牽著她的手打開車廂門,走了出去。
“真是漂亮啊!”范若若出了車廂,抬眼四下張望,不由發出一聲感歎。
煌煌蒼山雄壯無比,此時裹上銀裝,白茫茫一片,吹著凜凜山風,將這景色收入眼底,確實別有一番風味。
范族的別業修在山腰,是先帝駕崩前半年賜的一處好地方。四周十分清靜,莊前一道清流小溪,莊內歌樓寂清,值此冷清寒冬時節,天上雁影稀落,說不出的寂寞清曠。
棠平站在地面上,笑吟吟地望著范若若,待她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時,這才柔聲開口說道:“先進山莊安頓吧,往後一段時間都要待在這裡,有的是時間賞景。”
“嗯!”若若乖巧的點點頭,順著棠平地攙扶,平穩地下了馬車。
一行人的到來,使得山莊頓時就熱鬧了起來。早有打前站的人將莊子裡收拾的乾乾淨淨,因為不知道大少爺與少奶奶、小姐和姑爺準備在這裡住多久,所以范府準備了許多乾貨野味,甚至還在京裡府中調了三個唱曲的姑娘進山,每天在那裡伊伊呀呀地唱著,也不知道驚醒了多少正在冬眠的小動物。
“真是個好地方。”自有下人去安頓房間,范閑信步走到山莊石坪前端,看著腳下不遠處竟然就有雲霧輕飄,遠處的瘦山雪林也是格外清晰,不由發出一聲感歎。
“地方是好,只不過就是有些太過寒冷了。”就在范閑感歎時,范若若扶著柔弱的林婉兒走了過來,笑著說道:“你看嫂嫂,都快縮成一個小球了。”
林婉兒輕輕靠在若若的身邊,微微一笑說道:“沒事的,我適應一下就行,確實挺好,小時候也來蒼山住過一段時間,還不如你家這莊子清幽。”
“是你們家。”范若若糾正道,然後又心疼地將嫂嫂的衣領系好,
這山上寒氣重,還真擔心她身子沒養好,卻先感冒了。林婉兒嘻嘻一笑道:“知道了,好姐姐。”
其實一直以來,范閑都沒整明白自己妻子與妹妹間的稱呼,問道:“一個喊姐姐,一個喊嫂嫂,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喊法?”
“以前,官家年節見面時,喊姐姐喊習慣了。”見自家相公不解的樣子,林婉兒俏皮的解釋道。
這個解釋范閑也能理解,他轉而看向自己妹妹,似乎想知道她又是怎麽個理由。
范若若對自家哥哥翻了個白眼,嗔怪道:“都是你自己要求的,還看我作甚?”
“我要求的?”范閑指著自己,更加不解了。
“嗯。”肯定的點了點頭,范若若這才笑著解釋道:“你和嫂嫂成婚前,就讓我喊嫂子,所以我也喊習慣了。”
“原來如此。”無奈抬手扶額,范閑這才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禍首’,旋即尷尬一笑,轉移話題道:“君正呢?怎麽一下車就不見人影。”
“說是,要去四周看看。”
………………
………………
此後數日,年青男女們便在幽靜的山中度日,彷佛不知世上是何年月般平靜快樂,這種生活是和棠平想象中的有所不同,兩世為人,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旅遊度假’,他顯然沒想到度假還能這般享受。
在心中感歎有錢有閑的生活真是美好後,便每天陪同若若在滑滑的山路上行走,觀賞蒼山雪景,看著妻子用那枝細細的毛筆,一筆一劃的將這蒼山美不勝收的景致盡數收入紙上。
這些天裡,兩對新人除了吃飯時,基本就互不打擾,畢竟誰都要獨立空間享受夫妻生活不是。
“起床了。”一日清晨,棠平將熟睡的妻子搖醒,待若若懶懶地睜開雙眼,他便溫柔地說道:“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練功了,快點起床,可不能再浪費大好時光了。”
看著近在遲尺的臉龐,若若下意識地伸手輕撫一下,她並不驚訝自家相公早起,自從洞房之後,她便知道,每天棠平起床起的極早。
“你幫我穿衣。”感受著手掌處傳來的溫度,若若難得的撒起嬌道:“被窩裡暖烘烘的,你不幫我,我就起不來。”
“好!”溫柔地在妻子臉上啄了下,棠平便從一旁拿來衣裳,然後才將若若從被窩中扶了起來,仔細地幫她穿起衣服。
范若若十分愜意的配合著自家相公的擺弄,這種澹澹的美好,可是這個年代大部分女子求之不得的。
過不多時,待一切都整理完畢,兩人這才手牽手離開溫暖的臥房。
房門拉開,迎面就是一陣山間寒風,被冷颼颼的山風拂面,范若若頓時就清醒不少,她苦著臉說道:“這連功真是要有大毅力啊!”
“世上本就沒有隨隨便便就能成功的事。”棠平牽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道:“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才是武人的日常,你哥哥每天也都是早早出去練功的。”
此時天色熹微,莊裡的人們還在準備晨間的事物,二人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出了莊園。
踩著厚厚的積雪,小心翼翼地沿著林間小道往山邊走去,這條小道清靜無比。
“哥哥也是往這邊過來的?”走了一小會,范若若這才注意到腳下的雪地上有一排腳印,於是便開口向自家相公詢問。
聽見媳婦詢問,棠平輕笑一聲,回道:“除了你哥哥和我們外,誰會有這般雅興,冒著風雪盡往山裡鑽啊!”
一邊走一邊聊,不知道過了多久,二人終於拔開掛冰的枝條,穿過了這片林子,來到了山邊的一片空地上。
“咦,哥哥不在這邊嗎?”到了空地,范若若四下查看,不見范閑的身影,感覺很是奇怪。
棠平一面解開身上的披風扣子,一面替妻子解惑道:“每個人的功法都不同,練習方式自然也就不一樣,所以他不在這很正常。”
將剛脫下的披風整齊疊好,棠平見妻子也跟著要解開披風,趕忙阻止道:“你功力不夠,無需學我,今天我先陪你對練,這凌波微步乃是一門動功,使用時也可以蓄積真氣,這樣一來即可幫你熟悉功法,又鍛煉了真氣,一舉兩得。”
“好!”范若若簡單的答應道。
……
“速度可以快些,全力攻過來。”一身單衣打扮的棠平,將若若攻來的招式一一擋下,而後指點道:“力量不夠,你放心運使真氣,傷不到我的。”
聞言,若若也不搭話,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似有似無,若往若還,身上白色的披風襯著遍地白雪,朦朦朧朧的瞧不清楚。
若若的變化棠平是看在眼裡,不過他卻是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清風動裾,飄飄若仙。
突然間白光閃動,砰的一聲,若若悄然襲向棠平胸口的一掌,被棠平隨手攔下,看情況若若還是有所顧慮,不敢全力動手,心下無奈,他只能反手一帶,順著勁力,將若若拋飛而出。
棠平突兀的出手,使得還在空中的若若大驚,忍不住道:“你怎麽能突然如此‘凶狠’呢?”
棠平回以輕笑,然後足下用勁,衣袖輕拂,便向剛剛落地范若若掠去。
“誰讓你屢教不改,你到底在怕什麽呢,似你這般練習,還不如跳舞呢。”
聽了棠平的話,若若大怒,心情激蕩,體內真氣在各處經脈中迅速流轉,頓感雙腿穴道充滿力量,她來不及細思,極速踏出玄奧的步伐,躲避棠平的急衝。
棠平以為簡單的‘寒袖拂穴’,若若必定來不及反應,正好借此讓她感受一下什麽叫打擊,沒料到若若不僅反應過來了,還有所反擊。
眼角瞥見若若自右上方,用手刀劈向自己後頸,棠平拔步向前,整個人向地面傾倒,然後左掌真氣傾吐,身體翻轉,右手迎向若若的手刀擒拿而去。
左右手輪換,若若縮回左手手刀,右手便極速探出,直往棠平肩頭抓去。天山折梅手招數棠平熟悉無比,聽風辨形,隨機應變,一覺到若若的手指將要碰上自己肩頭,當即沉肩斜身,反手往她手背按去。
見棠平果然舍不得真的‘打’自己,范若若嘻嘻一笑,腳尖在地面一勾,整個旋轉到棠平身後,一掌無聲無息的拍向棠平後背,這一掌純是陰柔之力,兩人距離又近,棠平待發覺,便欲招架,可若若的掌力已經襲到後背,忙飄身向前。
兩人距離拉開,若若也不追趕,笑意吟吟地站在原地,輕聲說道:“相公,若若這一招如何?請你指點。”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大意之下,險些被媳婦偷襲成功,棠平臉色有些尷尬,不理會得意忘形的若若,真氣運轉到雙足,縱身撲上,掌聲呼呼的向媳婦兒打去。
“好啊,你竟然耍賴。”見棠平的舉動,若若大怒,罵道:“我好心讓你,你還敢向我攻來。”說著,左掌拍出,右掌一帶,左掌之力繞過棠平雙掌,向棠平打去。
越打越像樣,棠平一邊打一邊加深真氣,引導若若全力出手, 一時間不複最初的‘翩翩起舞’,只見勁力撲面,鋒利如刀。
《獨步成仙》
……
就在兩人鬥得起勁時,忽聽一道聲音在場中響起:“好漂亮的舞蹈啊!”
聞聽聲音,棠平和若若便及時收手,穩穩地分開站定。二人停住身形,同時轉頭向聲音傳來處望去,見是滿臉通紅的林婉兒,頓時詫異地同時開口道:“郡主、嫂子,你怎麽會來這裡。”
林婉兒看著剛才的那一幕,禁不住目瞪口呆,她可從來沒聽說過范若若有習武,但先前所見卻是給她帶來認知上的顛覆。
飄然若仙,翻轉如優美的舞蹈,林婉兒都來不及回答棠平和若若的問話,徑直看著氣息絲毫不亂的若若問道:“好姐姐,你這是怎麽做到的?”
看著嫂子臉紅耳赤的模樣,若若心疼地走到她的身邊,抬手輕輕的給她擦了擦臉,又幫她系好已經有些松弛的披風前扣,這才柔聲解釋道:“前些日子君正交我的。”
“真好!”林婉兒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
范若若看了林婉兒一眼,心知自家嫂子畏寒,便皺眉說道:“這大清早的,你怎麽跑出來了?這山裡本就寒冷,要是凍出好歹,哥哥他不得發瘋啊。”
臉蛋凍得通紅的林婉兒,抬手揉了揉微涼的鼻尖,微羞說道:“剛剛醒來,不見范閑和你們,心中好奇,便尋著腳印找來,想看看你們到底在忙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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