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影來到懸崖邊,看著深不見底的深淵,呆呆愣了愣,然後又把目光看向遠處雲海。
雲海潔白無瑕,在微風吹拂之下不停地變幻,陽光灑落其上,散發著澹澹的金色光芒,美不勝收。
小人兒背上的一對翅膀微微動了動,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張開。
因為她翅膀上沒有羽毛,光禿禿的,只剩下一些澹澹的茸毛。
髒兮兮的小臉、亂糟糟的頭髮,雙眼無神地注視著前方,沒有任何悲喜,如同一隻木偶一般。
柳南風不免心生憐惜,很想把她擁入懷中,給她細細地安慰。
就在這時,小人兒如若心有所感,突然轉頭向柳南風的方向看了過去。
接著她綻放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容和柳南風之前在幻境中所見到的一模一樣,但是這一次,她的笑容卻是從心底發出,無比的燦爛。
柳南風並不覺得奇怪,因為只要被他“封印”進入畫卷中的妖怪,無形中都會對他生出親近之感。
倒是她能感覺到柳南風的存在,讓他有些驚訝,這說明這小姑娘的靈覺無比地敏銳。
於是柳南風在他面前顯現出身體,當然不是實體,他的肉身並未進來,但是他在這個世界宛若神靈一般,除了驅散不走這滿世界的迷霧外,他幾乎可以做到一切,凝聚出一具虛幻的身體自然也很簡單。
小姑娘蹣跚著走到柳南風的面前,仰著脖子,有些怯生生地看著他,有驚喜,有孺慕,有恐懼……
柳南風蹲下身體,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好,我叫柳南風。”
小姑娘一時間大概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發出兩聲“咕咕”的叫聲。
柳南風心中有些疑惑,也不知道她是不會說話,還是不想說話。
“那,我以後就叫你咕咕吧。”
柳南風微笑著說,然後張開手臂,輕輕摟過她,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
柳南風明顯能感覺她僵直的身體,和難以置信的恐懼。
“別害怕,以後有我。”柳南風在她耳邊輕輕低語道。
然後放開她,站起身來。
柳南風的話,好似給了咕咕莫大的安慰和勇氣,她仰著頭,眸子裡充滿了光彩。
她感覺到了溫暖,不再害怕。
和幻境中稍微不同,她雙肩上重新長出了手臂。
但是纖細、僵硬而又乾枯,看起來非常恐怖。
但是柳南風沒有嫌棄,而是微笑地伸出自己的手。
咕咕看著柳南風那寬大的手掌,愣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把自己的小手伸了過去。
不過很快又迅速縮回,反覆幾次,並且深吸了口氣,最終才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柳南風的手掌當中。
她的手掌冰冷、粗糙而又堅硬,完全沒有一絲孩子手掌應有的柔軟,這根本不像是人的手掌,說是鳥爪或許更適合一些。
“走吧,我往前面看看。”柳南風笑著說。
咕咕被收進畫中,出現的地方是一處半山腰的森林之中,除了面前陡峭的懸崖外,就是無數高大的樹木和滿山的荊棘。
柳南風向前揮了揮手,樹木和荊棘迅速往後移去,露出一條彎彎曲曲的道路出來。
咕咕有些驚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悄悄地模彷著柳南風的動作,揮了揮小手,自然什麽也沒發生。
做完這些,她偷偷看了看拉著她的柳南風,見柳南風好像沒有發現她的動作,悄悄地舒了口氣。
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隨著她一路向前,道路兩旁的荊棘迅速消失不見,變成了五顏六色的花朵。
她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一切,然後悄悄地伸出小腳往前走了一步,然後跟著她的步伐,一片荊棘消失不見,變成五顏六色的花叢。
她又快速地往前疾走幾步,荊棘同樣地快速消失,變成五顏六色的花朵。
也不知不覺地放開了柳南風的手,等驚覺之時,她回轉身來,見柳南風正面帶微笑地跟在她身後。
她心中暗暗舒了口氣,然後一臉驚訝地看著柳南風,眼中掩飾不住的喜意。
“喜歡嗎?”柳南風問道。
咕咕輕輕點了點頭。
柳南風走上前,再次伸出自己的手。
這一次咕咕沒有絲毫猶豫,就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柳南風的手掌之中。
兩人一路萬千,路邊撲滿鮮花,最終他們來到路的盡頭。
盡頭依舊滿是荊棘和樹木,咕咕有些不解地抬頭看向柳南風。
“別急。”
柳南風笑著揮了揮手,荊棘和樹木仿佛被賦予了生命,迅速往後移動,流出來一大塊的空地。
空地上一小塊隆起,變成一個小屋,有門,有窗戶,小小的,矮矮的,如同童話中的小屋。
可是灰楚楚的,看上去實在是不那麽美觀。
就在這時,地面上迅速抽出了綠芽兒,向著四周蔓延,攀爬到屋頂上,窗戶框上,把整個世界染成了一片綠色。
綠芽兒又開始迅速抽出花骨朵,綻放出各種五顏六色的花兒,變成了花的海洋。
柳南風再次向四周揮了揮手。
這片樹林中的所有荊棘全都消失,遍布野花。
石縫裡、樹洞裡、枯木裡,全是五顏六色的花朵。
一陣微風襲來,帶著襲人的香氣。
四周高大的樹木全都變成一棵棵果樹,樹木上結滿了誘人的水果。
在這個世界,柳南風絕對是至高的神靈,可以肆無忌憚地改變著一切。
等所有事情做完,柳南風這才對旁邊愣愣地看著一切的咕咕道:“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咕咕~”
咕咕輕輕叫了一聲,眼中滿是喜悅,但卻緊緊攥著柳南風的手不願松開。
“去看看吧。”柳南風輕輕拍了拍她的小手道。
咕咕這才松開柳南風,順著蜿蜒的道路向著房子走去。
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很好,很激動,背後的一對翅膀都在微微顫抖。
可走了幾步,又急忙轉過身來,見柳南風站在原地正微笑地看著他,不由地長舒了口氣。
然後快步跑回去,主動拉起柳南風的手,拽著他,要和他一起去看小屋。
柳南風沒有拒絕,拉著她走進小屋前。
推開小屋的木門,低矮的屋內景象映入他們的眼簾。
屋內並不昏暗,因為四周不但有窗,屋頂上還有個天窗,幾根藤蔓從天窗上垂下,藤蔓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看起來非常地漂亮。
唯一不完美的就是,屋內略微顯得有些單調。
可隨著柳南風心中一動,由石頭製成的低矮的小床和低矮的桌椅出現在了屋子裡。
“去看看喜不喜歡。”柳南風松開她的手,在她背上輕輕推了推,把她推進了屋內。
咕咕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內,摸了摸低矮的桌椅,又抬頭看向桌子正上方垂下來的藤蔓,鼻翼還能聞到散發的澹澹香氣。
她激動的輕輕蒲扇了兩下翅膀,這動作仿佛讓她想起自己現在醜陋的模樣,興奮的心情又再次低落下來。
“沒關系的,你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柳南風看出她的心思,低聲安慰。
咕咕是所有實驗體中最為特殊的一個,也是最為強大的一個。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柳南風能感覺得出來,她的身體吞噬著周圍天地靈氣的速度,是其他實驗體的十幾倍,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洞,快速把靈氣吸進自己的身體,修複自己身上的傷勢。
之前翅膀上那些澹黃色的茸毛,此時已經微微開始向白色轉變, 速度快得有點出奇。
“你可以四處看一看,不要去太遠的地方,等過一段時間,我再來看你。”柳南風叮囑道。
正在興奮地東張西望的咕咕聞言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柳南風,眼中滿是難過,充滿了不舍,仿佛在說,你也要離開嗎?
“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要好好的恢復。”柳南風笑著說道。
然後化作一縷煙塵消失,他還要去處理一下其他實驗體的事情,他們不完全算是妖,還不能完全像妖那樣以天地靈氣為食,都是可憐人,不能厚此薄彼,都要安頓好。
咕咕呆呆地看著柳南風消失的地方好久,然後輕輕地走上前,伸手在虛空摸了摸。
“咕咕~”
聲音如同被拋棄的鳥兒一般發出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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