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說我想你,你會不會打我?”詹墩墩試探著問道。
“你說呢?”
柳南風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是詹墩墩卻察覺到“惡意”。
於是訕笑著道:“其實我是想回來看文慧的,當然也順帶見見你。”
“文慧?”柳南風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想起久遠的記憶。
“沈文慧?”
“對,就是文慧,你有她的消息嗎?”詹墩墩一臉期待地看著柳南風。
柳南風搖了搖頭,要不是詹墩墩提起她,柳南風幾乎忘記了這麽一個人了。
沈文慧的父母和柳南風的父母是一個廠的同事,兩家也是樓上樓下,從小兩人更是一起長大。
兩人同年,一起上的幼兒園,一直到小學,兩人關系都還不錯的。
不過初中的時候,漸漸疏遠了,雖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更應該喜歡女孩子才對。
但那年頭,男生但凡和女生多說一句話,就會招來旁人的哄笑,更別說一起玩了,覺得這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高中以後上兩人考進不同的高中,加上後來因為拆遷搬走,就此再也沒了聯系。
不過印象中,詹忠孝好像還真的挺喜歡沈文慧,他父母出差帶回來的零食,他總會給沈文慧留一份,不過那時候他不太懂事,總是仗著和沈文慧熟悉,搶她的吃。
“都這麽多年,你還惦記著火柴妞?”柳南風有些驚訝。
火柴妞是沈文慧的外號,在柳南風的印象裡,她高高瘦瘦,成天還戴著個黑框眼鏡,所以給她起了這麽個外號。
當然柳樹條這個外號,也是拜她所賜,主要就是為了反擊。
“怎麽說話的呢,人家一個女孩子,你成天火柴妞,火柴妞的多難聽?”
“你這還護上了?你還不是叫我柳樹條?”柳南風無語地道。
“那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你就是見色忘義,我跟你說,火柴妞小時候就長得不怎地,現在還能變好看?真要見到了,有你失望的。”
“失不失望那是我的事,不過你真的和她沒聯系了嗎?一點消息都沒有?”
詹墩墩不知為什麽,心裡有點高興,又有點失落。
“真的沒聯系,高中以後就徹底斷了,不過你要想真的找他,也不是沒有辦法。”
“真的?”
詹墩墩聞言瞪大眼睛,滿臉欣喜,莫名地有幾分可愛。
“串來咯。”
就在這時,張大聖端著滿盤子燒烤上來。
“喝點什麽?”他放下托盤問道。
“先來兩提啤酒。”詹墩墩搶先說道。
“行。”
“有冰的嗎?”
“當然有。”
“那給我們來冰的,我剛才見你這裡還有涼菜,也給我們來一份。”
剛開始還有點不自在的詹墩墩,慢慢也放開。
“兩提,我們喝不喝完啊?”
說實在的,柳南風酒量不太行,大學畢業後就結婚,工作也是宅在家寫書,根本沒什麽應酬,喝酒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酒量一直沒能提升上去。
“哦,這是我一個人喝的,我沒幫你叫,你不是要騎車嗎?我怕你喝迷糊了掉到江裡。”
詹墩墩顛了顛自己肉嘟嘟的肚皮,一副理所當然地道。
柳南風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好半天才道:“吃肉。”
“別急,你先跟我說,怎麽才能聯系上文慧。
” “你來真的?”柳南風詫異地道。
剛才詹墩墩那樣說,其實他並未當真。
所有的美好只不過還是小時候的固有印象。
這都多少年沒見了,時間的衝刷,社會的熏陶,現在是人是狗都不知道,一上來就談感情,有點不切實際。
所以剛才柳南風也是開玩笑一說而已,沒想到詹墩墩竟然還追著問,看來是認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管結果如何,都是多年未見的朋友,能再見一面,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嗎?”
“這話倒是在理,我剛才那樣說,是因為他父母和我爸媽原是一個廠裡的同事,他們之間應該還有聯系,我記得上大學那年我媽還跟我提過,說火柴妞——是文慧行了吧,文慧考上了夏京大學。”
“夏京大學。”詹墩墩聞言有些吃驚。
“對啊,文慧從小讀書成績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詹墩墩點點頭,小學的時候沈文慧每次考試,不是年級第一,就是年級第二。
他們兩父母沒少拿沈文慧和他們比較。
上初中以後,和沈文慧關系變淡,沒有這點原因那是不可能的。
“來,乾杯。”
詹墩墩舉著啤酒瓶非要和柳南風碰一下。
然後噸噸噸一瓶就空了,簡直比喝水都利索。
兩人一邊喝,一邊說著小時候的趣事,很多柳南風都忘了,還是經過詹墩墩的提起,慢慢才又想起。
兩人都沒提現在,柳南風不提,是因為他懷疑詹墩墩來江城別有目的,至於說是為了沈文慧,他依舊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
而詹墩墩不提,是因為覺得柳南風應該混得不好,畢竟都混到送外賣的地步了,何必還再往他身上戳刀子。
於是兩人都相當有默契,直談過去,不說現在。
但即使這樣,兩人也喝到十點多,不過柳南風隻喝了兩瓶啤酒,剩下的都被詹忠孝一個人給喝了。
“張哥,結帳。”
乘著詹墩墩去上廁所的機會,柳南風準備把帳結了。
“不用,你朋友已經給過了。”
“咦?”柳南風有些驚訝。
這時候詹墩墩回來,柳南風有些不滿地道:“說好我請你的,怎麽你把帳給結了?”
“你掙錢也不容易,下次吧。”
“誰跟你說我掙錢不容易的?我雖然不富,但也不至於一頓燒烤錢都沒有。”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看我這個嘴,真不會說話,要不這次算我的,下次你來,我絕對不搶,我人在江城,以後聚餐機會多。”詹墩墩聞言趕忙說道。
見他這樣說,柳南風也沒辦法,總不能讓張大聖把錢退回去,於是點頭答應。
“上車,我送你回去。”
柳南風把停靠在路邊的電瓶車推出來。
“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你電也不多了吧?送我回去半道上沒電也是麻煩。”
聽他這樣說,柳南風也沒再強求。
“那行,那我先回去了,我們微信聯系。”
“你喝了酒,路上慢點。”
“我酒量雖然不行,但兩瓶啤酒還不至於把車開到江裡,倒是你自己,喝了整整兩提,真的沒事?要不,我還是先把你送回家?”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詹墩墩拍了拍肚皮,一陣Q彈。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好,注意安全。”詹墩墩揮了揮手。
柳南風也沒再客氣,騎著電瓶車遠去。
見柳南風離開,詹墩墩轉身又走了回去。
而他本以為走遠了的柳南風,卻停下電瓶車遠遠看著這一幕。
“前輩。”
詹墩墩來到張大聖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
“叫什麽?”張大聖頭也不抬地問道。
“詹忠孝。”
“詹?”
張大聖聞言這才抬起頭來,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詹國良是你什麽人?”
“是我爸。”詹忠孝趕忙說道。
張大聖聞言,態度明顯好了很多。
“進來坐。”
“好。”
詹墩墩聞言乖乖走到旁邊坐好。
“前輩認識我爸嗎?”
“多稀奇啊,全國有名有姓的妖族也就那麽多,姓詹的大熊貓又有幾個?”
“很多年前跟你爸見過,不過你怎麽來江城了?而且還跟小柳認識?”
“上小學的時候在江城待過一段時間,那時候跟柳南風是同學。”
張大聖聞言有些恍然,算起來應該十多年前,那時候他還沒來江城。
“看你道行不高,一身修為卻不低,想來是有高手對你施灌頂之法。”
詹墩墩聞言露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容。
“這個時代,對妖族來說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難的時代。”
張大聖聞言沉默,只有手上的烤串油漬滴落在木炭上發出滋滋聲。
詹忠孝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當今社會,是少有的允許人妖共處的社會,不像過去那樣喊打喊殺。
可是多年前,天地驟變,天道不顯,天地很難再自然孕育出妖來,所有新生的化形妖族,幾乎都是通過灌頂之法催生而成。
反而隨著人口增長,物欲橫行,魔鬼日益增多,吞噬靈魂,禍亂人間。
“你這次來江城是為了什麽?”沉默許久的張大聖忽然開口問道。
詹墩墩聞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張大聖卻心中已然有數。
“江城的水很深,你雖然修為不低,但是道行太淺,也不知你老子怎麽想……”
張大聖的話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能幫張忠孝施灌頂之法的,必定是長輩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老子詹國良。
“如果沒有必要,哪來回哪去,還是不要蹚這個渾水”
最終張大聖還是好言相勸一句。
“前輩說笑,我只是湊個熱鬧,漲漲眼見。”
“要是真是如此倒好。”
張大聖瞥了他一眼,很顯然並不信他的說辭。
詹墩墩也露出一個憨態可掬的笑容。
“我最討厭你們熊貓人這樣笑。”張大聖轉過頭不看他。
“前輩,要是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張大聖頭也不抬。
詹墩墩起身想走,忽然想起什麽,又轉身回來道:“前輩,柳南風和我只是普通朋友,並不知道我的身份,要是有什麽事,希望不要把他卷進來。”
“哈?”
張大聖聞言抬起頭,一臉怪異地看著他,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
“我回來了。”柳南風打開門習慣地喊了一聲。
蘇錦繡聞聲從書房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套天藍色的睡衣,看起來非常涼爽透氣。
“喝了不少酒吧?”她嗅了嗅鼻子道。
“沒多少,隻喝了兩瓶啤酒。”
“那的確不多,不過是什麽發小?以前關系很好嗎?你們很久沒聯系了嗎?這麽久沒見,怎麽隻喝這點?”蘇錦繡伸手把柳南風手上的頭盔接了過去。
看似不經意的詢問,實際上卻非常有講究。
首先問他是什麽發小,關系好不好,為什麽這麽長時間沒見?
柳南風也沒想那麽多,見她詢問,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交代了。
末了想起,詹墩墩是熊貓妖這事來。
既然已經知道蘇錦繡的身份,也就沒瞞她必要,直接告訴了她。
“熊貓?姓詹?”蘇錦繡微蹙眉頭仿佛想起了什麽。
“對,姓詹,應該不是冒名頂替的,今天我和他說了許多小時候的事,一一都能對上,不過老婆,不是說妖怪化形很難,百年才一歲?我看詹墩墩挺正常的。”
“百年一歲說的是擁有龍族血脈的妖怪,在妖怪族群中算是比較特殊的存在,成長期比較長,但是成年以後實力非常強大。”
“除了龍族之外,也有一些其他成長期比較緩慢的特殊血脈, 無不如此,而普通妖怪化形以後,成長階段其實跟人類差不了多少,就是壽命長些。”
“這樣啊,那你血脈特殊嗎?我們要是生一個寶寶,像詹忠孝那樣也沒問題啊。”
“我的血脈雖然不特殊,但是前提是要化形,你當化形容易嗎?你那發小能保持人形,應該是有人放棄自身修為,對他施了灌頂之法,催生化形。”
“灌頂很危險嗎?”
“當然危險,施術者需放棄一身修為,身死道消不說,一個操作不當,受術者輕則變成白癡,重則粉身碎骨,化作肉泥……”
蘇錦繡說著,心情也跟著陰鬱起來。
柳南風伸手輕輕把她攔在懷中。
“妖族想要誕生後代,實在太難了。”蘇錦繡緊摟著柳南風,低聲抽泣起來。
“沒事,我們不生,不生還不行嗎?”
蘇錦繡摟著柳南風沒有作聲,很顯然,她是想要給柳南風生個孩子的,要不然她也不會這麽難過。
柳南風哄了好一會才把她哄好,這才走進浴室去洗澡。
在外面跑了一天,一身都是汗臭味,他自己聞了都直皺眉,虧得蘇錦繡竟然沒嫌他。
脫下衣服,溫熱的水流從頭淋下,帶走他一天的疲憊。
“髒衣服我拿去洗了,換的衣服我放在這裡了。”
“好。”
柳南風聽見門外蘇錦繡離開的聲音。
然後想起畫卷中還有兩個正在煉化的“材料”,應該已經煉丹成功,就不知道這次能獲得什麽技能。
於是滿懷期待的喚出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