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光皺起眉頭:“意思就是逃逸了?”
“不,他絕不會是逃逸。”那女子連忙辯解道,情緒有些激動。
何殊年乾咳一聲,道:“是逃逸還是失蹤,還有待繼續調查,總之你前夫現在是失聯狀態。”
鄭光捕捉到了“前夫”這個關鍵詞。
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具體的案件調查結果等警方吧,我們先聊聊眼下該怎麽善後吧。”何殊年順便跟鄭光介紹了女子的身份:“這位於妍真女士,是肇事司機宋哲明的前妻,警方根據車牌號聯系上的,現在肇事司機不知所蹤,只能先由她來跟你協商善後。”
“哦,對了,現在根據交警隊的初步認定結果,事故全責是車主宋哲明,所以你可以提一些要求,只是容我冒昧提醒一句,於女士畢竟只是肇事司機的前妻,依照法律,她其實沒義務承擔賠償責任……”
“何先生,沒事的,是我主動要求來處理的。”於妍真說著,再次對鄭光欠身致歉:“一切責任都在我們這邊,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會盡全力補償你的。”
鄭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張口。
如果是肇事司機本人或者家屬,責備幾句都算正常的。
但人家只是前妻身份,正如何殊年說的,人家於情於理都沒有責任義務。
再看於妍真的態度如此懇切……鄭光思忖片刻,道:“等我先康復出院再說吧,再看看這幾天肇事司機會不會出現。”
於妍真本來都做好了接受責罵的準備,結果聽到鄭光的提議,不由愣了一下。
“我覺得你這些初步的要求挺合理的。”何殊年笑了笑,“於女士,你覺得呢?”
“我、我都沒問題。”於妍真面露感激之色,輕輕舒了一口氣。
“那行,後續的處理方案留待商榷吧,我就不干涉了。”何殊年對於妍真使了個眼色:“麻煩於女士你先去給這位小兄弟交一下住院費吧,醫院收費可不便宜。”
“好的,你們先聊。”
於妍真很識趣,又對著鄭光欠身點了點頭,就邁著嫋娜的身姿出門了。
何殊年則拉了一張凳子坐到床邊,微笑道:“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方便嗎?”
“你問吧。”鄭光想當然的以為何殊年是警方的人。
何殊年沒急著發問,而是從兜裡掏出手機,點開了錄音功能。
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何殊年又用那獨特的煙嗓緩緩說道:“具體的事故經過,附近的監控基本都拍到了,我主要是想問一問,當你被車撞倒後,是否有看到過肇事司機的臉?”
鄭光回憶了一下,搖頭道:“我當場就暈過去了,再醒過來就是在醫院了。”
同時他心裡也有些納悶。
既然都認定了肇事司機的身份,有沒有看到臉,似乎和案件調查的關系不大了。
何殊年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盯著鄭光的雙眼,又問道:“那你昏迷期間,有沒有發生什麽古怪的事情,比如說,做噩夢?”
“……”
鄭光的心跳頻率立時快了幾個節拍。
這是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
無疑,那個詭異的“噩夢”,已經成了鄭光最大的秘密。
如果是純粹的黃粱一噩夢,倒沒什麽好避諱的。
但偏偏這個“噩夢”具備著直接影響現實的詭異效果,這就很難讓人啟齒了。
而何殊年問完這句話後,雙眼立刻冒出一縷鋒利的精芒,
仿佛有著洞穿人內心的魔力。 當他看到鄭光的神情有那麽一瞬間的遲疑時,嘴角就輕輕一揚,略顯狡黠的道:“這個噩夢,做得挺不容易的吧。”
鄭光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經被洞穿了。
他猜測,何殊年知道“幻域”的存在,甚至知道“幻域”降臨在了許多人身上!
換言之,被幻域影響到的確實大有人在,只是,何殊年是怎麽猜到自己進入過幻域呢?
雖有些忐忑,但他同樣也有期盼,期盼能從何殊年口中獲得關於那個詭異幻域的秘密。
“能說說你做了什麽樣的噩夢嗎?”何殊年的煙嗓更加渾厚了,給人帶來一絲壓迫感。
鄭光斟酌了一下措辭,謹慎的反問道:“警方還管做噩夢嗎?”
“哦,你誤會了,我不是警方的。”
何殊年慢條斯理的掏出一隻殘舊的錢包,表面都蛻皮了。
他從錢包裡取出一張名片遞過去:“準確來說,我屬於一家第三方機構。”
鄭光接過名片一看,目光頓時一凝。
夢境研究協會……天州分會……副會長何殊年。
這又是什麽鬼?
迎上鄭光充滿費解的眼神,何殊年笑道:“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號,如同對昨晚的噩夢一樣,但這裡涉及的東西太多了,一時半會我沒法跟你說得太細。”
“我目前只能說我們協會是正規的,有官方頒發的證書,可不是什麽野雞組織。你也不用緊張,既然你能從那場噩夢裡蘇醒過來,這也是我喜聞樂見的結果。”
鄭光沒有急著交流,而是快速運轉腦筋。
從何殊年的話裡,他大致提取到三點重要信息。
一,何殊年雖然不是官方人,但背景也絕不是普通的民間協會,否則他根本沒有渠道獲悉自己的情況。
二,何殊年和這個夢境研究協會,應該對幻域有不少了解,清楚自己在幻域中的遭遇很凶險。
三,他說很高興能看到自己從噩夢中蘇醒過來,那言下之意,自己本來也是可能沒機會醒來的?
至於能不能醒來的依據,想來就是自己在跟林家人的遊戲中能否獲勝了!
如果當時遊戲失敗,沒準就會醒不過來了……
何殊年看他沉吟思考的樣子,眼中閃爍過異樣的光彩,道:“看得出來,你是個很謹慎也很會思考的人,我大概明白你為何能從噩夢中蘇醒過來了。”
鄭光沒有接茬,淡淡道:“關於那個噩夢的內容,我可以不說嗎?”
倒不是鄭光想對著乾,而是想試探何殊年的虛實,看看對方能不能動用公權讓自己配合調查。
“當然可以。”
何殊年很爽快的笑了,但說出的話,卻透著一股蕭肅之氣:“但需要你後果自負,因為連你自己都不能確定,自己能否在下次噩夢到來時成功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