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郡。
西涼的嚴寒比起長安有過之而無不及,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白皚皚的一片,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令人為之顫抖。
屋外風雪交加,屋內眾人齊聚。
“砰……本將向朝廷討要糧草軍械,卻被其以儲備不足拒絕,以吾觀之,這征西將軍的名號不過是敷衍。”
馬騰猛然拍案而起,向眾人公布朝廷傳回的消息。
事實如何已經不重要,他只是要為自己起兵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好師出有名。
“李傕郭汜安敢如此欺辱父親,依我看,不如破了這長安城。”
長子馬超第一個站出來附和,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早就想會一會李傕,郭汜之流,看看誰才是西涼最強之將,正好一睹長安繁華。
馬超一身白色盔甲,與諸將的黑衣黑甲有著鮮明的對比,英武不凡的臉龐也是與眾不同,年紀輕輕便有【西涼之錦】之稱。
“李傕等人手中共有十五萬步騎,我軍只有三萬,實力未免過於懸殊。”
其余諸將也是紛紛讚同,唯有龐德提出不同意見。他那張凶悍的臉上有一塊深刻的疤痕,這是囚犯獨有的標志。
馬騰笑道:“令明此言極是,不過這個問題你無需擔心,本將已經與羌族談好了,他們願意出兵兩萬相助。”
“即便如此,李傕郭汜的兵力仍是我軍的三倍。”龐德仍有疑慮。
“令明多慮了,李傕麾下大軍早已被長安繁華磨盡銳氣,豈能與我軍相提並論?”
這話是馬超說的,他堅信自己的士兵是最強的。至於對手,雖然同為西涼軍,但若是足夠強大又怎會被關東鼠輩打得遷都長安?
龐德無言,覺得少將軍有些輕敵了,長安城內的西涼軍入中原征戰多年,而且在軍備方面要勝於他們,同等兵力他們未必能贏。
馬騰沉聲道:“孟起,不可輕敵。”
他從來不敢小覷李傕郭汜的實力,當年董卓能稱霸關中,靠的就是這十多萬戰騎。
若非有長安方面的內應,他是萬萬不敢起兵的。
關中繁華,糧草軍備充足,而他只有扶風一郡之地,就算打贏一兩場戰役,也進不了長安城,最後反而會因為糧草不足而退兵。
“韓遂已經答應出兵相助,再加上他所部兵馬,我軍便有八萬,足可一戰。”
馬騰其實仍有所保留,沒有告知長安方面的計劃,而且益州的劉焉也會出兵兩萬,這樣一來,他們能集齊十萬大軍。
如果李傕一方主力盡出,長安便會空虛。反之,如果李傕只派出一支偏師,那就吃掉它。
“既然如此,父親還在猶豫什麽?”
“傳我將令,全軍整裝備戰,待來年冬季即起兵。孟起,命你率本部五千騎為先鋒。”
“末將遵命。”
——
“不愧是聞名天下的驍騎,可惜……”
郭嘉所乘馬車駛入長安城,透過窗口,他目睹了西涼將士彪悍的風采,不禁發出讚歎。
有如此強軍,馬踏中原不在話下。
至於可惜……想必是指西涼軍群龍無首之事。群狼再是凶猛,沒有狼王的帶領也發揮不出實力。
他卻不知,一名校尉暗暗記下了這張臉。
瘦弱,蒼白,縱欲過度……絕對是此人沒錯了。
郭嘉入了長安城後並未前往【廄置】(漢朝的客棧)落腳,而是直接去了青樓。
“公子來長安真的是見賈詡的嗎?”
書童郭博提出質疑。
“不及,這長安城寒風刺骨,先找個地方飲酒取暖。”
“要喝酒可以去酒舍。”
“飲酒若不觀舞,這酒豈非淡然無味?”
“依我看,公子分明是來見識長安青樓女子與潁川的區別。”
郭嘉笑道:“你還漏了個冀州。”
書童氣極,一臉恨鐵不成鋼,空有滿腹才華才隻知放縱。
駕車的馬夫暗自搖頭,這年頭還有下人敢跟自家公子這麽說話的?
很快,郭嘉一行抵達長安城最大的青樓【風月樓】。
與此同時,李傕也收到城門校尉傳來的消息,臉色頓時變得怪異起來。
“你確定是他?”
“這幾日進城的讀書人不多,如主公所言的唯有此人。”
“下去吧,派人繼續盯著,不可讓此人出城。”
“喏。”
李傕失笑,剛到長安就去了青樓,果然很……郭嘉,但願是真的吧。他站起身,披上貂皮大衣,起身向屋外走去。
“來人,備車。”
——
這個時期的青樓主要不是進行某種交易,而是作為文人雅士聚會之所,青樓女子也大多是宦官出身,只是家道中落才淪落至此。
李傕抵達風月樓時已是傍晚時分,郭嘉正是興致高漲之時。屋外風雪交加,屋內酒香四溢,美人翩翩起舞。
托郭嘉的福,李傕第一次踏足這時代的青樓。
“閣下是?”
郭嘉很快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今日初至長安,又無好友在此,莫非是來者不善?
李傕如今已經束起了發,整個人的氣質和以往大不相同,少了幾分凶悍,多了一絲儒雅。
“世事無常,空讀聖賢書卻無力報國,心中煩悶,特來尋一酒友。”
“善,在下亦是孤身一人,不如共飲如何?”
盡管心中存著疑慮,但郭嘉並未拒絕李傕加入的請求,反而是欣然應允。
“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免貴姓李,單名一個靖,字藥師。”
“在下潁川陳群,字長文。”
“長文兄。”
“藥師兄。”
李傕默默對未來的軍神說了聲抱歉,都是李家的,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
“適才藥師兄說報國無門,莫非是因為無人舉薦?”一杯熱酒下肚,郭嘉開口詢問。
李傕一連喝了幾大杯,憤然道:“當今奸臣當道,京官不做也罷。”
“藥師兄,慎言!”郭嘉四下看了一眼,見無人偷聽才松了口氣。
“哼,他李賊還能殺盡天下的讀書人不成?”
郭嘉聞言神情怪異,卻又很快隱藏起來。
“藥師兄,今日隻談風月,不論國事,如何?”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