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梟接過東西,隨意翻看了兩下,虎目中已是淌下淚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費倫知道,死得那一女兩男應該是黑梟的女友和兄弟沒錯了,看樣子他們之間的感情相當深厚。
不過黑梟就是黑梟,他隻靜默了十來秒,就橫手抹掉眼淚,振奮起精神道:“費倫,我現在沒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如果你還自認HK公民是中國人的話,就請保護好你找到的東西,轉舵去香洲。”
事實上,黑梟這話問得有些多余,如果費倫不是自認中國人的話,那塊芯片他隨隨便便就可以交給黑梟甚或拋進海裡,根本不必讓黑梟證明什麽身份。當然,黑梟也是看費倫有三分混血兒的模樣,所以才不得不用話拿他,希望阻止費倫把芯片上交HK警察部。
聽到黑梟的話,費倫微愕,暗忖此事必須妥善解決,除非他不想在大中華地區待了。正欲一口答應下來,至玄阻道:“不可!阿倫,香洲畢竟是別人的地盤。”
黑梟聞言,瞥向至玄的目光多少有些不豫,若非看在她以聖藥替他療傷的份上,恐怕已經翻臉,或者說不屑與之為伍。
可惜對於從七歲開始就生活在港島和海外的至玄來說,如今年屆三十的她對大陸的印象,除了廣粵省沿海發達地區外,還停留在二十年前,談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只是黑白的一片,就跟那個年代的電視機一樣,所以才出言阻止費倫。
費倫擺手道:“至玄,我知你為我好,但有些事並沒你想的那麽複雜。”頓了頓又道:“這樣。香洲與澳門毗鄰,如果你不願去香洲,等下船經澳門,我就在碼頭放下你好了。”
黑梟本想出言阻止這種事,但對上費倫不容置疑的眼神。一時間竟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了。
隨即,遊艇開始轉向,不多時便路過了兩船爆炸之地。
看著海面上仍未盡滅的余火,黑梟隻覺心如刀割,瞪視著費倫道:“你炸的?”
“不然你以為呢?”費倫漠然道,“對於你的同伴而言。祖國的大海是最好的歸宿。”其實費倫還有半句話沒說,死人躺在哪裡那是做給活人看的,實際上對於他們(死人)而言,躺在哪裡都一樣。
黑梟沉默了下去,這樣的處理可以說最為妥當,但他心裡始終難於接受。
費倫也不去管黑梟的感受。指著他對至玄道:“今晚除了跟我出海,你沒見過他,對麽?”
至玄微怔,旋即道:“當然,除了你和那一連串的衝天火光之外,我什麽也沒看到。”
黑梟身體震了震,他自然明白費倫和至玄的話意。苦笑道:“費倫,但我見過她的事實必須如實上報!”
費倫聞言,臉色既沒轉冷也沒轉柔,淡漠道:“規矩我懂,況且對這女神棍而言,大陸未必是她向往之地。”
至玄聽到這話,腹誹不已,她每隔幾年還要回內地參加玄門大會呢!也不知今天這事會不會對此有所影響。
距港澳碼頭差不多一海裡的洋面上,費倫拋了錨,讓遊艇暫時隨波逐流。
黑梟愕然望向費倫。搞不懂他這是唱的哪出。費倫卻隨手掏出那個裝芯片的小方盒,又拿出c4、信管和計時器等東西,當著黑梟和至玄的面,生生把小方盒捏進了橡皮泥一樣的c4中,做成了一個十分鍾倒計時的定時炸彈。
至玄不解道:“阿倫。你這是……”這問題也是黑梟想問的。
費倫戲謔地瞄了黑梟一眼,道:“沒什麽,等下我送你上岸,但芯片嘛,既然黑梟著緊,就留在船上好了。”說罷,他隨手啟動了定時裝置。
黑梟見狀,勃然色變:“費倫,你……”
費倫隨手把c4擱在甲板上,淡笑道:“沒事,只要你不妄圖亂拆炸彈,就肯定沒事……我和至玄去去就來!”說著,也不理黑梟臉上怎樣難看的表情,執起至玄的素手就躍向了海面。
想象中的撲通落水聲沒有出現,隨即黑梟有些失措的眼神變成了驚駭,他看見了什麽?揉揉眼再看,還是那樣!沒錯,他居然看到費倫攬著至玄的纖腰在海面上閑庭信步,施施然消失在夜幕中,這、這這……
碼頭上。
“你自己回去沒問題吧?”
“當然沒有,我可是至玄大師!”至玄難得淺笑了一下,“多謝你讓我感受了一次凌波虛渡的妙境,可是在那人面前顯露絕技,真的沒問題嗎?”
費倫笑而不答,翻手摯出了裝芯片的小方盒。
至玄愕然:“這……你不是把它揉進c4裡面了嗎?喔~~我明白了,你在試他!”
“你明白就好,別到處散,回去吧!等安全了就給我發條短信。”費倫說完也不等至玄有所表示就旋身躍向了海面。
三分鍾後,費倫再次進入了黑梟的視線,如海鳥般輕松掠回了甲板,信手拆掉了還在倒計時的c4,掏出小方盒,丟給了黑梟。
一直怔怔盯著費倫的黑梟見有東西拋來,趕緊手忙腳亂地接住,定睛一看,頓時愕道:“這……你怎麽給我了?”
“反正要同去香洲,提前給你又何妨?”費倫滿不在乎道,“眼下大海茫茫,若我要對你不利,你覺得能逃掉嘛?”
黑梟冷汗不期而下。
大半個多鍾頭後,遊艇在香洲灣一個不起眼的小港靠了岸。
臨上岸前,黑梟幾經猶豫,又把芯片小方盒交到了費倫手裡,道:“既然你跟我到了這裡,我也就放心了,東西是你找回來的,我不敢貪功。”
黑梟之所以這麽做,一是怕費倫在試他,在援軍未到前,以費倫的實力隨時能夠奪回芯片;二是費倫到底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重情重義的黑梟並不想費倫因“不懂規矩”而出意外。
費倫把玩著手裡還沒有小尾指頭大的小方盒,玩味道:“我之所以跟你來香洲,是因為我還自認是個中國人,並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黑梟明白費倫看穿了他的用意,卻絲毫不顯尷尬,反而道:“我知你身負絕技,大多數時候大多數地方都留不住你,但你也要明白這個國家的深不可測。”
殊不知,費倫比他更了解華夏之可怕,因為在輪回空間裡,有所謂華夏系兌換,裡面的神魔功法層出不窮,看簡介都是在華夏上古歷史中曾經出現過的,天知道有沒有那麽一兩部流傳至今。
岸上。
黑梟自己的聯絡器材早被塞比斯弄壞,不得不從內褲上的小包中翻了張m卡出來,問費倫道:“有手機麽?”
費倫也不答話,伸手入內兜,從隱戒內掏了部八成新的扔給他。
黑梟裝上卡,開機發現有電,隨即走到旁邊撥打了一個號碼。
十幾分鍾後,幾輛軍區牌照的越野車疾馳而來,停到了費倫和黑梟身邊。
呼呼啦啦下來了十幾名荷槍實彈的軍人,迅速佔據了周邊各個要點位置。頭車上下來一名少校銜的軍官,連眼尾都沒掃費倫一下,徑直來到黑梟面前,筆挺地敬了個軍禮,一絲不苟道:“首長好!耿少將讓我來接您回軍區。”
還穿著殘破勁裝的黑梟回了一禮,又指了指費倫,道:“東西在這位費先生手上,未免夜長夢多,這就走吧!”說完,當先上了第二輛越野車。
少校臉色變了變,瞪了費倫一眼,鬧不明白首長為何如此信任這個來歷不明的家夥,卻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朝費倫一比手勢道:“費先生,請上車!”
費倫對少校的些許敵視不以為意,因為這種敵視也可以被看作是警惕。在費倫的認知裡,作為軍人就應該有這種警惕。
一路顛簸到了軍區,費倫剛被安排住進了單人的團級軍官宿舍,就有人和換回正裝的黑梟一起找了過來。
大校!
黑梟的肩頭上掛著兩杠四星,級別已經算相當可觀了。
少將!
另一人竟然頂著顆將星,就是不知有多大實權,國字臉,四十多歲,棱角分明且剛硬,眉宇間隱隱透出一股正氣。
沒等兩人開口,費倫先一步道:“旁的不多說了, 請先出示證件,不然東西你們甭想拿到手。”
中年人不置可否地笑笑,隨口背出了一大段關於費倫的信息:“對吧?生於英國牛津郡,多國混血,祖籍福閩安東……”雖然其中有些純屬前“費倫”所在組織捏造,但這麽短時間內弄到這麽多情況,已經可以想見國家機器的可怕。
但令費倫最感愕然的是那句“祖籍福閩安東”,不知對方根據什麽得出這結論的。
“忘了自我介紹,總參聯絡三處處長耿報國!”中年人正色道,“聽小肖說你身懷絕技,還是個警察?”聯絡三處,又稱對外聯絡處,實際上是專責對外行動的一個部門,聯絡不過是個幌子。
小肖?!
費倫瞬間省悟到這應該是在說黑梟,當下淡然回道:“都是雕蟲小技罷了。”頓了頓又道:“還是請出示證件吧,否則我沒法交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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