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蘭的精神衣缽...

眾人的神經不約而同地緊繃起來。

“那意味著...前路便是兄弟會會長所說的繼承諸神之血的辦法麽?”

奇姆情難自禁地說道，被震懾到他一時間忘卻了和真教徒的仇恨。

“你可以這麽認為。”

維娜卡納對這些人不偏不倚，不會去計較他們對自己抱有惡意還是善意，事實上，這些並不值得她在意。

王女平靜地將多蘇米拉克的話語轉述:

“前路乃領死之路，迄今為止，沒有人行至前路盡頭。”

奇姆旋即目露輕蔑，朗聲道:

“只有真教徒才怕死，我們乃寒風之神格拉曼的信徒，隨時都能為她牲祭自己。”

維娜卡納不在乎他的示威，僅僅只是繼續道:

“那便踏入其中吧，做好承襲莫爾蘭精神衣缽的準備。”

奇姆聽到後，立即轉過身，重重地敲擊手中的木杖，就像敲在舊神信徒們心上一樣。

他隨後高舉木杖，宣稱道:

“莫爾蘭悍不畏死，領受了屠龍的使命，故而得到諸神賞賜！這條路途上，你們愈是驚慌失措，前路便愈是凶險，唯有抱有死志，寧可犧牲自己，也要將諸神的旨意帶到地上！唯有如此，世界末日到來時，你們才能夠得活！”

“格拉曼，凜冽的大神，我願死在你的寒風中，為你湮滅靈魂！”

“格拉曼，凜冽的大神，我願死在你的寒風中，為你湮滅靈魂！”

舊神信徒們垂下腦袋，齊聲應諾，而後在奇姆的帶領下，誦念起寒風之神及其他神祗們的禱文，聲調一次比一次高，一回比一回狂熱。

奇姆瞥了維娜卡納一眼。

他從後者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緒後，聲稱自己被寒風之神欽定的祭司放下心來，方才領著信徒們踏入裂縫之中。

沒有一位舊神信徒離去，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跟著奇姆的腳步，身影消逝在裂縫內。

阿明娜踐經人看著這般情景，她沉思片刻，轉身面對信士們。

“我們隻進去三人，其余的一部分守候在這裡，一部分下山去。以吾王之王的名義，我的言語中沒有欺瞞她的，也沒有欺瞞你們的。”

與舊神信徒們相較，阿明娜的安排要理智許多。

不消多時，要踏入裂縫的三人被選了出來，盡管許多信士都希望能陪同踐經人一同踏入，但都被阿明娜嚴詞拒絕。

洛梅阿與阿明娜自然在這三人其中。

走到裂縫前，胡椒姑娘不免心生憂慮，於是她走近維娜卡納。

維娜卡納看出了她的來意。

“我要說的都說了。”

王女如此道。

“既然是精神衣缽...那麽莫爾蘭究竟思考過什麽...你知道嗎?”

洛梅阿思索片刻，如此問道。

“我不是他，即使是他自己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維娜卡納看向壁畫中的景象，莫爾蘭立起了自己的像，與諸神並列，

“我不知道他究竟思考過什麽，也不清楚我的猜測是否準確。”

“你是維娜卡納，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命運古卷與他有關，他似乎站在主的一方...可是，他未曾領受過主的血，似乎他沒有被主選召，也有可能，他隻站在自己那一方。”

洛梅阿靜靜聽著，而後微微頷首，行禮感謝維娜卡納。

片刻後，所赫爾派的阿明娜、洛梅阿，還有一位信士也踏入了漆黑裂縫之中。

壁畫之前，僅剩下聖都一行人。

小女孩面對著裂縫，微微皺著眉頭，她懷裡的小狗醒了，對著裂縫皺起更大的眉頭。

“這裡面，太過古怪了。”

小女孩頓了頓，接著補充道:

“每個人都會在裡面有不同的經歷，尋找到各自的答桉，卻沒有一個能通向終點。”

修女嬤嬤滿臉擔憂地看向維娜卡納。

王女只是道:

“我沒有折返的可能。”

面對著漆黑裂縫，不知是否因為感覺到危險，小女孩退後一步，小聲道:

“那麽你們進去吧，我留在這裡。”

維娜卡納微微頷首，這樣其實也好。

她與簡相視一眼，相處已久，她們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就在維娜卡納即將踏入其中時...

小女孩好似感受到什麽，突然開口道:

“對了，不要忘記，她曾托我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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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柱雲海之上。

晨尹很疲倦。

或許不能用疲倦這字眼，應該是虛弱。

雲海上屹立的通天巨柱，已然倒塌百數，無窮無盡的雲層也遠比此前稀薄。

虛弱之下，她的人性是如此孱弱， 盡管竭力維持，仍然被神性焚盡一半。

她的眼瞼半闔著，陷入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

神望見了洛梅阿，也望見了維娜卡納踏入裂縫之中。

“洛梅阿...”

晨尹憑借著人性輕聲低吟道。

但也僅僅是一聲低吟了...天體國度的遭遇耗去了她大半的生力。

在那浩瀚群星之間，她頭次面見了諸神，以及吾王之王。

晨尹不免回想起睜開靈視之眼的儀式。

歷史星辰之後，按照理論，自己本應面見諸神。

但卻因吾王之王在歷史星辰的盡頭顯現...

神不再沉湎於這些思索，她的目光落向了維娜卡納。

唯有維娜卡納...能夠重新挽回自己散去的生力。

她曾看到過未來的縮影，維娜卡納會讓她全然領悟天上拯救。

晨尹愛她，她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自己對她不覺間有許多希冀。

可那些希冀眼下是不能，也無法親口訴說的，要她自己去明白，自己去領悟。

晨尹多希望能看到維娜卡納在那裂縫中的遭遇，然而眼下，縱使如此作想，她也是有心無力。

神性之火在她的靈內燃燒著，形勢有如大作的狂風...

維娜卡納的人性刮不到、燒不著，因為晨尹將自己關於人性的命運嫁接給了她，與此同時，她的命運也嫁接在了晨尹身上。

神知道，在那命運裡，維娜卡納的人性燃燒殆盡，自己不過是竭力延緩這過程。

“維娜卡納，直到世界末日...”

晨尹呢喃著，虛弱無法制止地侵擾她的靈，千柱雲海輕輕顫抖，雲層漸漸稀薄。